《列传第八十一+列传第一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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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八十一+列传第一百九-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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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观白麻所言,不过称其有子,及引永平、祥符事以为证。臣请论其所以然,若曰有子可以为后,则永平贵人未尝有子也,所以立者,以德冠后宫故也。祥符德妃亦未尝有子,所以立者,以钟英甲族故也。又况贵人实马援之女,德妃无废后之嫌,迥与今日事体不同。顷年冬,妃从享景灵宫,是日雷变甚异。今宣制之后,霖雨飞雹,自奏告天地宗庙以来,阴淫不止。上天之意,岂不昭然!考之人事既如彼,求之天意又如此,望不以一时改命为难,而以万世公议为可畏,追停册礼,如初诏行之。

  帝谓:「此亦祖宗故事,岂独朕邪?」对曰:「祖宗大德可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臣恐后世之责人无已者纷纷也。」帝变色,犹不怒,持其章踌躇四顾,凝然若有所思,付外。明日,章惇诋其狂妄,乃削官,羁管新州。蔡卞、安惇、左肤继请治其祖送者王回等,语在他传。

  徽宗立,亟召还,复为右正言,迁左司谏。上疏谓:「孟子曰:'左右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于是知公议不可不恤,独断不可不谨。盖左右非不亲也,然不能无交结之私;诸大夫非不贵也,然不能无恩仇之异。至于国人皆曰贤,皆曰不可,则所谓公议也。公议之所在,概已察之,必待见贤然后用,见不可然后去,则所谓独断也。惟恤公议于独断未形之前,谨独断于公议已闻之后,则人君所以致治者,又安有不善乎?伏见朝廷之事,颇异于即位之初,相去半年,遽已如是,自今以往,将如之何?愿陛下深思之。」

  改起居舍人,进中书舍人。又言:「陛下善继神宗之志,善述神宗之事,孝德至矣。尚有五朝圣政盛德,愿稽考而继述之,以扬七庙之光,贻福万世。」迁兵、吏二部侍郎,以宝文阁待制知江宁府,徙杭、越州。

  初,浩还朝,帝首及谏立后事,奖叹再三,询谏草安在。对曰:「焚之矣。」退告陈瓘,瓘曰:「祸其在此乎。异时奸人妄出一缄,则不可辨矣。」蔡京用事,素忌浩,乃使其党为伪疏,言刘后杀卓氏而夺其子。遂再责衡州别驾,语在《献愍太子传》。寻窜昭州,五年始得归。

  初,浩除谏官,恐贻亲忧,欲固辞。母张氏曰:「儿能报国,无愧于公论,吾顾何忧?」及浩两谪岭表,母不易初意。稍复直龙图阁。瘴疾作,危甚。杨时过常,往省之。TC然仅存余息,犹眷眷以国事为问,语不及私。卒,年五十二。高宗即位,诏曰:「浩在元符间,任谏争,危言谠论,朝野推仰。」复其待制,又赠宝文阁直学士,赐谥忠。

  诰所与游田昼、王回、曾诞,皆良士也。

  昼字承君,阳翟人。枢密使况之从子,以任为校书郎。调磁州录事参军,知西河县,有善政,民甚德之。议论慨慷,有前辈风。

  与邹浩以气节相激励。元符中,浩为谏官,昼监京城门,往见浩曰:「平生与君相许者何如,今君为何官?」浩曰:「上遇群臣,未尝假以辞色,独于浩差若相喜。天下事固不胜言,意欲待深相信而后发,贵有益也。」昼然之。既而以病归许,邸状报立后,昼谓人曰:「志完不言,可以绝交矣。」浩得罪,昼迎诸涂。浩出涕,昼正色责曰:「使志完隐默官京师,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岂独岭海之外能死人哉?愿君毋以此举自满,士所当为者,未止此也。」浩茫然自失,叹谢曰:「君之赠我厚矣。」

  建中靖国初,入为大宗正丞。曾布数罗致之,不为屈;欲与提举常平官,亦辞。请知淮阳军,岁大疫,日挟医问病者药之,遇疾卒。淮阳人祀以为土神云。

  回字景深,仙游人。第进士,调松滋令。荆、沔俗用人祭鬼,回捕治甚严,其风遂革。知鹿邑县,入为宗正寺簿。元符中,叶祖洽荐为睦亲宅讲书。与邹浩友善,皇后刘氏立,浩将论之,密告回,回曰:「事宁有大于此者乎?子虽有亲,然移孝为忠,亦太夫人素志也。」

  浩南迁,人莫敢顾。回敛交游钱与治装,往来经理,且慰安其母。逻者以闻,逮诣诏狱,众为之惧,回居之晏然。御史诘之,对曰:「实尝预议,不敢欺也。」因诵浩所上章,几二千言。狱上,除名停废。即徒步出都门,行数十里,其子追及,问以家事,不答。祖洽亦坐黜。

  徽宗立,召还旧官,擢监察御史。数日卒,年五十三。岑象求、王觌、贾易上章,乞录其子,恤其家,以奖劝忠义。诏除子涣老郊社斋郎,蔡京为相,夺之,仍列名党籍。

  诞,公亮从孙也。孟后之废,诞三与浩书,劝力请复后,浩不报。及浩以言南迁,诞著《玉山主人对客问》以讥之,其略曰:「客问:邹浩可以为有道之士乎?主人曰:浩安得为知道。虽然,予于此时议浩,是天下无全人也。言之尚足为来世戒。《易》曰:'知几其神乎?'又曰:'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方孟后之废,人莫不知刘氏之将立,至四年之后而册命未行,是天子知清议之足畏也。使当其时,浩力言复后,能感悟天子,则无今日刘氏之事,贻朝廷于过举,再三言而不听,则义亦当矣。使是时得罪,必不若是酷以贻老母之忧矣。呜呼!若浩者,虽不得为知几之士,然百世之下,顽夫廉,懦夫有立志,尚不失为圣人之清也。」其书既出,识者或以比韩愈《谏臣论》。诞仕亦不显。

  陈瓘,字莹中,南剑州沙县人。少好读书,不喜为进取学。父母勉以门户事,乃应举,一出中甲科。调湖州掌书记,签书越州判官。守蔡卞察其贤,每事加礼,而瓘测知其心术,常欲远之,屡引疾求归,章不得上。檄摄通判明州。卞素敬道人张怀素,谓非世间人,时且来越,卞留瓘小须之,瓘不肯止,曰:「子不语怪力乱神,斯近怪矣。州牧既信重,民将从风而靡。不识之,未为不幸也。」后二十年而怀素诛。明州职田之入厚,瓘不取,尽弃于官以归。

  章惇入相,瓘从众道谒。惇闻其名,独邀与同载,询当世之务,瓘曰:「请以所乘舟为喻:偏重可行乎?移左置右,其偏一也。明此,则可行矣。天子待公为政,敢问将何先?」惇曰:「司马光奸邪,所当先辨,势无急于此。」瓘曰:「公误矣。此犹欲平舟势而移左以置右,果然,将失天下之望。」惇厉色曰:「光不务缵述先烈,而大改成绪,误国如此,非奸邪而何?」瓘曰:「不察其心而疑其迹,则不为无罪;若指为奸邪,又复改作,则误国益甚矣。为今之计,唯消朋党,持中道,庶可以救弊。」意虽忤惇,然亦惊异,颇有兼收之语。至都,用为太学博士。会卞与惇合志,正论遂绌。卞党薛昂、林自官学省,议毁《资治通鉴》,瓘因策士题引神宗所制序文以问,昂、自意沮。

  迁秘书省校书郎。绍述之说盛,瓘奏哲宗言:「尧、舜、禹皆以'若稽古'为训。'若'者,顺而行之;'稽'者,考其当否,必使合于民情,所以成帝王之治。天子之孝,与士大夫之孝不同。」帝反复究问,意感悦,约瓘再入见。执政闻而憾之,出通判沧州,知卫州。徽宗即位,召为右正言,迁左司谏。瓘论议持平,务存大体,不以细故藉口,未尝及人晻昧之过。尝云:「人主托言者以耳目,诚不当以浅近见闻,惑其聪明。」惟极论蔡卞、章惇、安惇邢恕之罪。

  御史龚击蔡京,朝廷将逐,瓘言:「绍圣以来,七年五逐言者,常安民、孙谔、董敦逸、陈次升、邹浩五人者,皆与京异议而去。今又罢,将若公道何。」遂草疏论京,未及上,时皇太后已归政,瓘言外戚向宗良兄弟与侍从希宠之士交通,使物议籍籍,谓皇太后今犹预政。由是罢监扬州粮料院。瓘出都门,缴四章奏之,并明宣仁诬谤事。帝密遣使赐以黄金百两,后亦命勿遽去,畀十僧牒为行装,改知无为军。

  明年,还为著作郎,迁右司员外郎兼权给事中。宰相曾布使客告以将即真,瓘语子正汇曰:「吾与丞相议事多不合,今若此,是欲以官爵相饵也。若受其荐进,复有异同,则公议私恩,两有愧矣。吾有一书论其过,将投之以决去就,汝其书之。但郊祀不远,彼不相容,则泽不及汝矣,能不介于心乎?」正汇愿得书。旦持入省,布使数人邀相见,甫就席,遽出书,布大怒。争辩移时,至箕踞谇语,瓘色不为动,徐起白曰:「适所论者国事,是非有公议,公未可失待士礼。」布矍然改容。信宿,出知泰州。崇宁中,除名窜袁州、廉州,移郴州,稍复宣德郎。

  正汇在杭,告蔡京有动摇东宫迹。杭守薿执送京师,先飞书告京俾为计。事下开封府制狱,并逮瓘。尹李孝称逼使证其妄,瓘曰:「正汇闻京将不利社稷,传于道路,瓘岂得预知?以所不知,忘父子之恩而指其为妄,则情有所不忍;挟私情以符合其说,又义所不为。京之奸邪,必为国祸。瓘固尝论之于谏省,亦不待今日语言间也。」内侍黄经臣莅鞫,闻其辞,失声叹息,谓曰:「主上正欲得实,但如言以对可也。」狱具,正汇犹以所告失实流海上,瓘亦安置通州。

  瓘尝著《尊尧集》,谓绍圣史官专据王安石《日录》改修《神宗史》,变乱是非,不可传信;深明诬妄,以正君臣之义。张商英为相,取其书,既上,而商英罢,瓘又徙台州。宰相遍令所过州出兵甲护送;至台,每十日一徙告;且命凶人石悈知州事,执至庭,大陈狱具,将胁以死。瓘揣知其意,大呼曰:「今日之事,岂被制旨邪!」悈失措,始告之曰:「朝廷令取《尊尧集》尔。」瓘曰:「然则何用许。使君知'尊尧'所以立名乎?盖以神考为尧,主上为舜,助舜尊尧,何得为罪?时相学术浅短,为人所愚。君所得几何,乃亦不畏公议,干犯名分乎?」悈惭,揖使退。所以窘辱之百端,终不能害。宰相犹以悈为怯而罢之。

  在台五年,乃得自便。才复承事郎,帝批进目,以为所拟未当,令再叙一官,仍与差遣,执政持不行。卜居江州,复有谮之者,至不许辄出城。旋令居南康,才至,又移楚。瓘平生论京、卞,皆披敗浯π模⒙镀淝轫钏珊蓿实没鲎羁幔皇挂蝗丈侔病P土曜洌炅濉

  瓘谦和不与物竞,闲居矜庄自持,语不苟发。通于《易》,数言国家大事,后多验。靖康初,诏赠谏议大夫,召官正汇。绍兴二十六年,高宗谓辅臣曰:「陈瓘昔为谏官,甚有谠议。近览所著《尊尧集》,明君臣之大分,合于《易》天尊地卑及《春秋》尊王之法。王安石号通经术,而其言乃谓'道隆德骏者,天子当北面而问焉',其背经悖理甚矣。瓘宜特赐谥以表之。」谥曰忠肃。

  任伯雨,字德翁,眉州眉山人。父孜,字遵圣,以学问气节推重乡里,名与苏洵埒,仕至光禄寺丞。其弟伋,字师中,亦知名,尝通判黄州,后知沪州。当时称「大任」、「小任」。

  伯雨自幼,已矫然不群,邃经术,文力雄健。中进士第,调施州清江主簿。郡守檄使莅公库,笑曰:「里名胜母,曾子不入,此职何为至我哉?」拒不受。知雍丘县,御吏如束湿,抚民如伤。县枕汴流,漕运不绝,旧苦多盗,然未尝有获者,人莫知其故。伯雨下令网舟无得宿境内,始犹不从,则命东下者斧断其缆,趣京师者护以出,自是外户不闭。

  使者上其状,召为大宗正丞,甫至,擢左正言。时徽宗初政,纳用谠论,伯雨首击章惇,曰:「惇久窃朝柄,迷国罔上,毒流摚穑讼鹊郾涔什肿洌岩煲猓㈨虺耍桓从谐甲又АO蚴蛊浼频眯校帽菹掠牖侍笥诤蔚兀∪舸恢铮蛱煜麓笠宀幻鳎蠓ú涣⒁印3嘉疟笔寡裕ツ炅芍鞣绞常胖泄韾朋缍穑粕跎普咴伲侥铣碛么巳恕1笔褂治剩挝蝗羰切星玻恳源斯壑欢烂献铀'国人皆曰可杀',虽蛮貊之邦,莫不以为可杀也。」章八上,贬惇雷州。继论蔡卞六大罪,语在《卞传》。

  建中靖国改元,当国者欲和调元祐、绍圣之人,故以「中」为名。伯雨言:「人才固不当分党与,然自古未有君子小人杂然并进可以致治者。盖君子易退,小人难退,二者并用,终于君子尽去,小人独留。唐德宗坐此致播迁之祸,建中乃其纪号,不可以不戒。」

  时议者欲西北典郡专用武臣,伯雨谓:「李林甫致禄山之乱者,此也。」又论钟傅、王赡生湟、鄯边事,失与国心,宜弃其地,以安边息民;张耒、黄庭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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