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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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光芒-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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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这个机会,长公主一点也不较情,便是把在心中盘桓许久的请求说了出来:“臣妾当是不敢再提不疑和登儿的事情,二人罪得令人无话可说,只是伉儿当年之矫制,乃是因为年幼无知,现在大司马又病疴不愈,其当保留大司马一份心血,陛下你看……”

    刘彻捧起卫青的奏章道:“大司马在奏章中写得很明白,朕现今想来,当年要是听了他的谏言,也不至于后来……”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想,陛下也不必自责,如今卫青病成这样,陛下难道……”

    长公主说着话,声音就哽咽了,随口喊了一句,“母后啊!孩儿……”

    刘彻最怕听的就是这句话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感情牌,忙不迭地道:“皇姐就不必再提旧事了吧,朕怎么会忘记母后的临终遗嘱呢?不会的,不如这样吧,待大将军醒来之后,朕会当面与他商议之后再定。”

    “如此!臣妾先谢过陛下了。”长公主说着,眉头突然一皱,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这……乐坊近来又进来几位歌伎,陛下要不要看一看?”

    自李妍病后,宫中的确再没有刘彻可心的女人,他不免有些寂寞。

    可说这个合适么,大司马病着,他会有此心思么?

    只见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他便要霍光去看一看卫青醒来没有。

    霍光去了片刻,就踉踉跄跄地回来了,他声泪俱下地跪倒在了刘彻和长公主面前:“陛……陛下,没了,人没了啊,舅父他……去了。”

    “夫君……”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心快到嗓子眼的长公主只一声惨叫,便匆匆忙忙朝内室奔去。

    刘彻也是吓地不轻,可还是对惊在一旁的包桑吼道:“你……还不快去照看长公主?”

    他随之也站了起来,却有些昏厥,头晕地十分厉害。

    霍光急忙上前与黄门一起扶着刘彻,来到内室。

    视线放过去,只见长公主伏在卫青胸前,放声恸哭,口里声声呼唤道:“夫君呀,你好狠心啊!你怎么可以撇下本宫而去了呢……”

    而卫青面色苍白,静静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

    仿佛经过一场漫长的远征,他就这么沉沉地睡去了,既没有遗憾,也没有痛苦,一任长公主如泣如诉的念叨。

    刘彻这么一瞬间功夫,忽然觉得很疲惫,他坐在榻上,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

    九年前,霍去病走了,九年之后,卫青也走了。

    他们仿佛两座山峰,

    在他的眼前崩塌。

    他想说什么,

    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可把包桑吓坏了,他上前摸了摸刘彻的手,冰凉冰凉的,他急忙喊道:“陛下!陛下!”

    半晌,刘彻才缓过气来。

    他慢慢走近卫青,亲手为卫青蒙上了一层洁白的丝绢。

    “大司马,大司马啊,朕的爱卿,朕……来迟了。”

    霍光转头看见泪珠挂在刘彻的眼角,颤巍巍的,很心酸……

    两天后,刘彻下诏,谥号烈侯,葬于茂陵,起冢像卢山。

    茂陵又添了一座巨大的坟冢,太子刘据的心也从送别大司马那一天起,一下子积下了像山冢一样的块垒。

    卫青薨陨的消息他是在博望苑中听到的,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身后的一座山崩塌了,从此守护他的就只有母亲卫子夫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憔悴改元

    他何尝对卫青没有感情?从小到大,刘彻虽然嘴上不那么说,但无时不刻都给他施加压力。

    每每刘据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往往刘彻都是不称职的父亲。

    能给他鼎力支持的,除了贤惠的母后,也只有贤德的舅舅卫青了。

    沉默了良久,再抬起头来时,双眼都浸在咸涩的泪光中了,刘据的呼唤,似那博望苑中的风吹皱的荷池,波折许多,波浪亦是绵延不绝。

    在大司马府吊唁时,他的眼中,只看到了憔悴不堪的母后。

    卫子夫此时与他有着一样的忧郁和痛苦,与她相依到老的弟弟去世了,可她在任何时候,都总是忍住情绪,为了刘彻,为了本分,而把一切的委屈隐忍在心底。

    自从漠北和河西战役之后,父皇就没有再给舅父统军出征的机会,但她呢,没有片刻松懈,依旧不断地提醒舅父,以至于皇后都相形见拙,舅舅凡事要约束自己,以致他后来在朝堂奏事都谨小慎微,言语不畅了。

    这能怪谁么?

    不,这就是帝王家……

    只不过是母后很清醒。

    比曾经的窦太后,

    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又不是不知道,长公主常常为了儿子与卫青发生龃龉,那点破事不就是身伤么,长公主拿出身伤害他们,卫青亦不堪忍受,可每次都是在母后的开导下,以舅父的道歉而结束。

    长公主她心坏么?

    不坏,

    她比谁都爱卫青,

    母后是个明白人,

    她知道这一点。

    父皇是一面借助卫氏甥舅,为大汉拓疆开土,另一面又对舅父在朝野的威信睁眼警惕着,令卫青不会轻易逾矩,这些都是必然的,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母后总是要舅父宁可大智若愚,也不可锋芒外露。

    与当年表兄霍去病去世之礼相比,舅父的葬礼规模不免逊色。

    既没有发属国的玄甲,而父皇也没有亲自送大司马到茂陵安排,只单单写了“功垂千秋”绢帛。

    为什么呢?

    无非是制衡卫氏的气焰。

    霍去病在刘彻眼中,永远是个毛头小子,而卫青不一样,一旦大办特办,以卫青的威望,卫氏必定权倾天下,这与卫青初衷不同,亦让父皇不舒服。

    刘据亦是相信,面对舅父的亡灵,母后一定有许多话要说。

    然而,在丹景台的詹事代她行祭奠之礼之时,她一言不发,不置一词,只是单纯抚摸着大司马的灵柩,一个人默默地流泪不止。

    他发觉母后忽然一下子变得很迟钝了,在登上銮驾时,几乎都挪不动脚步了……

    这情景让刘据很难受,也由此而生了对刘彻的诸多怨恨。

    且不说那些因为前朝纠葛给母后带来的伤害,单是父皇尚武,就让两个姐姐承担了那么多痛苦,就让刘据一想起来就不可开交,心垒一阵郁结。

    从大司马府回来之后,他特地请了太傅卜式为他拟上一道奏章,提出要亲自送舅父到茂陵,一路陪同过去,看着他安葬。

    刘彻很快地就允准了他的奏疏,没有一点别的提醒,并且特意安排金日磾为他驾车。

    这让他觉得父皇对他来说,是一个难以琢磨的谜。

    葬礼之后许久一段时间,无论是刘据还是卫子夫,都统统无法走出失去亲人的悲痛。

    每一次请安时,刘据都要陪母后说说话,以放松她的心情。

    而叙话之时,刘据一般不让女御长和黄门、宫娥在一边。

    这一天,母子俩又在未央宫丹景台里饮茶叙话。

    刘据还是按捺不住了,把平日听到的和自己想的在母亲面前发泄一番。

    他端着茶杯,对卫子夫道:“母后有所不知,现在朝廷之中,都没人愿意做丞相了。”

    “量才任官,选贤用能而已,这是你父皇的事,你别管许多只要读好书就是了。”

    片刻后,卫子夫又长叹一声:“国事家事,为何事事都如此闹心呢?”

    她反身进了大殿,可心……却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元封六年,注定是一个萧瑟的年份,卫青离世后的九月,李妍也怀着无尽的牵挂和眷念去了。

    在李妍最后的日子里,卫子夫又一次表现出她的宽怀和仁德。

    她一天一趟地前往花妍宫,向秦素娟询问李妍的病症。

    这一天,卫子夫一走进花妍宫,就看见秦素娟从内室出来,两眼噙着泪水,情知大事不好。

    她不由分说,就赶到了病榻前,握着李妍的手道:“妹妹有话尽可对姐姐说。”

    李妍的目光忽然闪烁出异样的光彩托付道:“请姐姐照顾好玉儿他们,与阿娇姐姐好好相处,妹妹再无牵挂。”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香魂一缕缕散去……

    李妍的离世,有一个人的打击是最大的,那就是陈阿娇,论感情的深厚,就是刘彻也比不上。

    陈阿娇倾刻间万念俱灰,连皇后之位都不想要了,刘彻无奈,只好让卫子夫接替皇后位。

    因为这个位子不适合阿娇,这么多年当下去,她早不堪其重,李妍去世的打击,更令其抓狂。

    她会疯的。

    李妍去世的时候,刘彻正在宣室殿与石庆、王宽等人商议派遣使团去匈奴吊唁单于的事宜。

    重阳节前夕,乌维单于带着没能南归的饮恨去世了,而年少的乌师卢登基上位。

    匈奴人又一次选择,

    向西北远方迁徙。

    那哀伤忧郁的歌谣伴随着马队的远行,留在身后大漠的足痕中,很快就被风吹来的沙尘掩盖。

    包桑将李妍去世的消息告诉刘彻时,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麻木了。

    他将事情交给石庆,便让玉宽速传宗正和太仆为夫人筹办葬礼事宜,然后就匆忙赶往花妍宫了。

    刘彻径直走入内室,就看见李妍那张熟悉的脸早已没了昔日的娇艳,蜡黄中透着苍白,而曾经柔软丰腴的身体也瘦骨嶙峋。

    卫子夫向十分伤怀的刘彻建议道:“夫人自入宫以来,贤淑仁爱,德馨流芳,臣妾还恳请皇上以皇后之礼葬之茂陵。”

    刘彻又一次吃惊地看着卫子夫,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李妍她走了,在茂陵西侧矗立起一座高大的墓冢,与王太后在阳陵的墓冢可以一拼大小。

    这诸多变故使得改元成为包括刘彻在内的朝野人士的共识。

    年轻的太史令司马迁与太中大夫公孙卿、壶遂率先向刘彻呈上奏说。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太初历

    “自古帝王历此大变,必改正朔,易服色,从而试变化之道,以合天意,所以明曰受命于天也。

    方今陛下躬圣发愤,昭配天地,功高德至,故老臣特此上谏,合众典文所曰,愚以为,所谓三统之制,有其定制,而有后胜复于前圣者,皆是二代在前也。

    今而有计,有延二代之统绝之意,是为而不序矣,想此变道,惟有陛下发乎圣德,宜有考之,顺合天地四时之极物,则顺阴阳以定大明之制,有其规理,更为万世则,定万古基。”

    司马迁见解很独特,一套连着一连,令刘彻目不暇接。

    只不过这不是一件小事,既便是历史证明改元可以,但刘彻觉得表达看法的权利还是应该有的,所以这奏章在刘彻的案头放了数日,每天打理完国政,他都会拿出来反复地浏览揣摩。

    参考一下司马迁的看法。

    因为诸事太过不顺,

    如今有点波澜,

    他起了兴致之意,要有司找来历代历法,上溯三代之长,下迄嬴秦,一一进行参验。

    终于在十月的一天,他决定将奏章交朝会廷议,纳入正规流程。

    石庆、王宽等人认为,所调嬴秦以降,十月为岁首,皆与农时节气错位,每每思之多有不便,宜行新历。

    说实话,

    秦始皇只是打了个底,

    美其名曰了一番,

    真正办事的,

    还是汉代……

    赶情汉朝的辛辛苦苦,只是衬托秦的伟大,刘彻极端不满。

    司马迁也接着道:“想臣与精通律历者落下闳、邓平诸君测算,所验是年为三百六十五日二十五分,月为二十九日八十一分之四十三。

    而以孟春正月为岁首,如此则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连珠以测吉凶,是谓曰吉得变,无变无大吉。

    上利朝廷循晦朔而朝觐祭祀,下利农桑据节气而耕作,请陛下定夺。”

    群臣皆以为司马迁言之有理,纷纷赞成改元变历。

    刘彻其实也听不太懂,不是不懂话的意思,而是不能理解,不过想来是没什么错的,于是下诏,改元太初,而汉历自此名为《太初历》。

    从这一年起,

    西汉以前十月为一年之首的古制变了,标志岁首与正月合为一体。

    太初元年的正月,就如此时,在这喜与忧的动荡中来到了。

    慢慢地过了初五,长安城里的各街各巷纷纷挂起千姿百态的花灯,而整个京城一时间变成了一个花灯的世界。

    无论官府、商贾、百姓,都统统把灯节看成过年的最后一次喜庆。

    这些灯虽然是有大小、繁简、精粗的差别,然而,所有人的心境,却都是一样的,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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