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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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的光芒-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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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于是又命人造一座通天台,上置各种祠具,等候传说中的“神”下来。

    刘彻的心境,经过这青山绿水的洗涤,时间的沉淀,去除了许多的烦躁和俗事,逐渐归于宁静。

    在刘据的记忆之中,刘彻他是威严的,也是慈祥的。

    他最不能忘记的,是他十岁时,夏天的那个夜晚,刘彻难得有兴致和他沿着甘泉宫旁的一条小径散步,坦率地说着年轻时或幼年的一些孟浪行为,至今想来都有些好笑。

    阳光逐渐西斜,而在山间投下的,是一道道浓密的树影,刘彻便偕着刘据缓缓地走在山道上。

    坡路很缓,天气也不是那么地热,时间很充裕,他们完全不用着急赶路,而将自己散淡地置于斜阳碧树间,父与子之间的交流,淡淡而行。

    而警跸们在身后小心跟着,缓缓之间,父子似乎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话题是很分散的,先是说到了为君者的道德,进而又说到了七国之乱,连刘彻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又是怎样顺理成章地,说到自己早年孟浪的行为上去的。

    “唉,人在年轻时,往往虑事不足,不愿多想,朕在年轻时,也曾多有狂悖。”

    刘据很吃惊,刘彻竟是如此坦率,丝毫不再自己的看法。

    当年,刘彻刚刚把母后接过来时,两人感情甚笃,常常结伴到终南山下打猎游玩。

    有一天,当他们踏着月光赶到长安城下时,而城门已经关了。

    守门的司直在城头大声喊话:“陛下有旨,私自开城门者,斩无赦,小吏岂敢违背皇命!”

    刘彻无奈地看了看母后,唉!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诏命堵在城外呢?真是有意思。

    他没有一个理由足以违背自己颁布的法令,朝令夕改,于是两人回头来到沣河岸边,寻一农家借宿。

    刘彻轻叩柴扉,开门的是一老者,而他一见是一身着锦袍的官员,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只知游猎,从来就不知道百姓死活,现在想来借宿了,哼!除了猪圈,没有地方给你们住!”

    年轻的刘彻何曾受到如此奚落,虽然没有处罚老者,可还是一道诏书下来,就将阿城以南,周至以东,宜春以西的农人籍没迁徙,而广袤的关中平原被扩充成为上林苑的一部分。

    刘彻说起这段往事,就笑着摇摇头道:“你可别学朕,现在想来,那实是一个误农伤民之举,你既为太子,万不可步朕的后尘啊!”

    刘彻曾当着自己的面悔过,那曾强烈地感染了刘据。

    而往事不堪回首,

    留下的只是依稀梦影。

    自他进入而立之年后,就逐渐感受到刘彻的固执和偏狭,所幸他对小刘询栽培有加,并有意助他上位。

    世上最折磨人的,就是有话无处倾诉,有情无处宣泄,没有什么可以分担苦痛,郁闷之中的刘据,下意识地拨动了身旁的琴弦,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力量,驱使一曲《无衣》从他的指尖流出。

    《无衣》这首曲子,是刘据最喜欢的一首,那铿锵有力的节奏,那同仇敌忾,气壮山河的威势,至今都让他血脉贲张。

    而在当年,两位大司马曾传令在军中传唱,以壮军威。

    可自他们去世后,他便弦断少知音,许久不曾动过这琴了。

    现在,这歌声就在他的指尖流淌,可有谁能解其中的情怀呢?知音不再,他悲愤交集,是泪如雨下,琴弦“当”的一声就断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钜定县亲耕

    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的春节,刘彻是在一种异常的孤独之中度过的,展现一生,他发现现在自己活得是那么唯一,满朝文武,再找不到一个交心的人。

    对于自己,似乎他们都在敬畏,而不是提出什么可靠的治国建议。

    除夕这一天,是一年之末,对古人来说,不只是庆祝,还有一项工作,就是向祖先汇报一年的情况,于是太常寺、宗正寺遵照旨意,在未央宫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仪式,而这项仪式,所有两千石以上官员都参加了。

    太常也很懂事,也考虑到刘彻年事已高,行走太多是不理智,祭祀多有不便,就建议刘彻不用亲自到场,由商丘成率领群臣,向这天地敬献一番“太牢”。

    刘彻同意了,

    他想和皇后她们多待一会儿,人老了,就喜欢和亲人待在一块,享受天伦之乐……

    在庆典之上,还演奏了宏大的祭祀礼乐,预祝大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祝刘彻千秋万岁。

    刘彻虽然没有出现在仪式上,但还是要刷一点存在感的,所以在场每位朝臣都得到了盖有皇帝玉玺的“名刺”(一种木制的贺卡),以代表刘彻向群臣贺岁。

    未央宫的乐舞一直延续到午夜,在各种仪式下堆得满满的,朝臣们折腾不下去了,才相继散去。

    刚才还喧闹的前殿,一下子没有了欢腾的场面,除了灯火依旧绚烂似外,留下来的,就只有辛苦打扫殿堂的黄门和宫娥,整个时辰冷清了许多。

    包桑吩咐完之后,多了许多顾虑,就急忙回到了温室殿。

    而刘彻刚刚从阳石公主那儿回来,还没有睡去,正就着灯火观书,他听见包桑进来了,心里泛起一丝波澜,就放下手中的竹简问道:“他们……都散了?”

    “嗯,所有大臣们都回府了,他们准备明天向陛下贺年呢!”

    包桑说这话时,

    不由得一阵心酸。

    在他的记忆中,刘彻好像是第一次在没有群臣欢呼的陪伴下守岁,这于情于理都属于独一份,他很担心这样会让刘彻憋出病来。

    “陛下!您先等一等,奴才请胶东王过来一起与陛下守岁吧?”

    刘彻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就别打忧他了,那孩子随他娘,体弱,是熬不了夜的,你就陪朕说说话吧!”

    于是包桑点了点头,忙笑着答了一声“诺!”他又唤来伺候在一旁的黄门,耳语几句,不一会儿,就见御膳房的人搬来了鼎锅和菜肴。

    淡淡的香味在殿内徊徘,不一会儿,“大杂烩”就煮成了,加上西域引进的香料,香味愈发浓郁了。

    “哈哈哈,宿岁迎年,奴才备了一些椒柏酒,祝陛下您万寿无疆。”

    刘彻“呵呵”笑道:“好!好一个包桑,朕也不矫情,就借这酒祛病除瘴,吐故纳新!你就与朕一起喝吧!”

    包桑惶恐地举起酒爵饮了。

    一直喝到卯时,刘彻才有了睡意,就在案头睡去了。

    包桑怕惊醒他,就命宫娥给火盆里添了许多木炭,暖洋洋地,又轻手轻脚拿来锦被,为刘彻盖上点了。

    然后一干人站在殿门口,听着刘彻发出沉沉的鼾声。

    刘彻看到了什么,他在梦中看见了父皇和母后,他们两个人都不老态,父皇看上去还是一副四十多岁的样子,壮志凌云,而母后依旧端庄美丽,笑脸令人心安无比,而他也还停留在十六岁的年龄。

    他们似乎是在那未央宫里,又似乎是在凌霄殿迎接他们的儿子。

    在这个一夜分两岁的时刻,他们没有问朝廷的修治,也没有问对匈战争的胜负,他们心里只有刘彻,只关心他活得好不好,两人在四下里搜寻,亲切地追问着阿娇、卫子夫和刘据的去向。

    不一会儿,父皇和母后都隐没在云雾深处,而他也不再是他自己,而成了刘据,被人追杀,眼看那刀就架在了脖子上,他大喊一声“母后救我”,就醒了。

    刘彻心中忐忑,睁开眼睛一看,身边站满了黄门和宫娥,再看看肩头的锦被,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他伸了伸酸困的胳膊问道:“现在何时了?”

    “陛下,已经到了卯时三刻,大臣们正在塾门等候着。”

    刘彻苦笑,站起来感慨道:“自今日起,朕似乎是又添了一岁。”

    辰时二刻,刘彻穿戴好衣装,出现在未央宫前殿。

    伴着洪亮、悠长的钟声,在京的王侯、将相,以及各级官员,拿着与各自身份相应的礼物鱼贯而入,来到御座前向刘彻献贡、贺岁,其中不乏异国的身影。

    一波又一波万岁的声浪,在宫阙上空久久回旋。

    宏大的饮宴和歌舞,

    到午后未时才落幕。

    在朝臣们散去后,刘彻留下了商丘成、田千秋、金日磾和上官桀等人,到温室殿议事。

    抚今追昔,

    他感喟一代代人的风景。

    回眸身后的田千秋、上官桀、桑弘羊,他唯一的希望的,就是他们能够帮助自己完成立嗣的大计。

    “朕自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不明百姓之意,使天下颇多愁苦,虽民不怪,亦是不可追悔。”

    刘彻用这样的语气对身后的田千秋叹了一口气道。

    上官桀回道:“我朝任吏之中,应悉除对方士的封侯拜将,勿使其恃权弄威,蛊惑陛下。”

    桑弘羊的谏言更为具体:“微臣以为,可命郡国遍查方士与勾结的道士,致死人命者斩,游说诓骗者充徭役,发边陲屯垦。”

    “可!”

    顿了顿,刘彻又道:“朕多年来,倾心于对匈之战,多误农桑。”

    刘彻倚石一看,眺望山下,正是土地解冻、万木复苏的季节。

    一望无际的田野间,农人们赶着耕牛,犁开芬芳的春泥,撒下一季的希望,于是一种回归农本的意念顿时充满刘彻心胸。

    他转脸对桑弘羊道,“往年嘛,都是在京郊藉田,朕今年就在钜定县选一块地亲耕吧。

    朕的意思,从今以后,我大汉君民,当戮力务本,一同振兴农桑,明白么?”

    曾经为朝廷财力拮据而没有少受过刘彻责备的桑弘羊,心一下子热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藉田

    往日的那些不痛快,因为谏言罢兵息战与众人政见不和,又与刘彻意见相左而遭受的冷眼,而那些为筹措前方所需资财一个劲地周旋,四处奔波而疲于奔命的委屈,还有对朝廷为充实府库而不惜有卖官鬻爵奏折的忧虑,一桩桩趁心不如意,都被刘彻的情感给冲淡了。

    “诺!臣立即去办!”

    桑弘羊一如以往的一贯干练,做事十分风行,没有丝毫的怠慢,他就对身边的齐郡太守和钜定县令吩咐道:“既然如此,就请两位大人速速下山安排吧,陛下有心要在此藉田,你等要好好准备,别乱了陛下的心思。”

    尽管桑弘羊的内心十分清楚,所谓的“藉田”之礼,就不过是一种仪式,可仪式往往是做给百姓看的,作用终会落到实处,这毕竟是皇帝劝农之举,对一个王朝风气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示范也得看是谁示范,毕竟一年又一年断断续续的战争,已经进行得太久了……

    藉田礼选就在钜定城外县府的公田,那一块地方立刻警戒了起来。

    而刘彻要亲耕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让整个钜定县沸腾了。

    “陛下什么样?”

    “哎,你说说,陛下握犁会是怎样的姿态?会很特别么?”

    等等话题从当日午后,就立马转成了街谈巷议的中心。

    人们都喜欢凑热闹,更何况这是特意做给他们看的,第三天东方刚刚放亮,城外的公田四周就拥满了四里八乡的百姓,大家拥在一起,叽叽喳喳,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陛下耕田,也要穿了短衣吧!要不弄脏了华衮怎么办?”

    “那当然,陛下也是人嘛!这么直接耕作太不方便了。”

    “小心!陛下可是天子哦!这么说,你们不怕掉头么?”

    太阳姗姗来迟,慢慢地爬上东方山头,将一道道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而露珠在道边刚刚复苏的青草上,于阳光映照下闪着亮光,而经过一夜净化的土地,渗油一般的滋润,黑漆漆油亮亮地,有机质含量高,肥沃地很。

    大约辰时三刻左右,那城门就开了,而绵延数里的羽林军卫士和县府的衙役们奉命开路,在一列列整齐队伍相映之下,浩浩荡荡地踏上了通往公田的道路,蔚为壮观。

    接着,由田千秋引导,并由上官桀驾车,警跸护卫的皇家车队下了坡,不足一刻时间,就顺顺利利地到了公田旁边。

    这群羽林军在长官的命令下,迅速合为一体,很快就组成一道人墙,把百姓与刘彻的车队隔开。

    这一道屏障,

    确保了无人可以冲进来。

    一大群警跸们站在车驾两旁,四处张望,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一切,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而衙役们则辟开一条通道,一直漫延到土地旁边。

    上官桀首先跳下了车,来到守候在田边的齐郡太守和钜定县令面前询问了一番“藉田”的筹备情况,确定无误,随后来到车前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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