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沟去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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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沟去种田- 第7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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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我们不计较住处,随便哪屋子挤一挤就行,都不用睡床。哈哈哈哈……”

    李君阁说道:“我就说怎么这么多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民宿的接待能力了!”

    老瘪爷说道:“开玩笑,五十三年重开的大祭,谁不想来参加?现在整个下司寨,都是来不了的老头老太太们,但凡能来的,杵着拐杖都赶过来了。”

    回到家里,除了育爷爷还在守祭坛,几个寨老轮换着陪他说话,大家都已经歇下了。

    果然,堂屋里横七竖八都躺满了人。

    育爷爷精神还不错,见到李君阁他们回来,微笑着说道:“给你们留了一间屋子,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这几天就别计较条件了。”

    李君阁笑道:“其实不用的,我们在山里守老大老二的时候,什么地方不能将就。”

    育爷爷还有心情逗趣:“这也是大家的意思,大家心里你可是山神托世,有点特殊待遇是应该的,去吧,明天还要准备簸箕饭呢。”

    阿音吐了吐舌头,牵着李君阁,小心地抬着脚从人群上跨过,去里屋她和李君阁的房间休息去了。

    十五号早上,李君阁起来就扫听了一圈,问了好几家家里到底有多少客人,结果全都只知道一个大概。

    四五十号吧……七八十号吧……不知道呢……

    似乎没有人去统计一个准确数字,在他们看来,也完全没有必要。

    回到家中,音爸爸和俩位舅舅已经开始指挥大伙准备簸箕饭了。

    先蒸好一大笼糯米饭,煮好一块猪肉,再准备一碗辣椒与盐做成的干蘸碗,放在一个簸箕内,另外放上一把插子,以备将肉切成小块,这就是簸箕饭了。

    而欧奶奶,妮妈妈,苗婶,则开始给来到家里的女孩子们准备盛装,因为吃簸箕饭仪式后有一次大型的跳芦笙活动。

    中午时分,各路祭司们陆续来到阿音家里,祭司们的装束也显得正是起来,蓝色的长衫,手里拿着带鞘的马刀,刀鞘上松散地挽着白绸,还有一把黑雨伞,头上包裹着头巾,头巾上还用麻绳缠着那种叫做“乃雄乃肋”的小鱼干。

    阿音他们也盛装完毕,同样在头上用麻绳缠一条小干鱼,准备参加盛大的游行。

    各家各户陆续来人了,将准备好的簸箕饭抬到阿音家外面的敞坝上来,几百个簸箕,再加上人员,阿音家的敞坝也站不下,于是队伍还得往林场那来路上排。

    而老瘪爷他们这些外来的客人,则开始朝寨子下的大广场走去。

    不一会,各家陆续到齐,然后育爷爷将自家的簸箕饭抬起来让大家看,似乎是展示着什么,嘴里还说着洪亮的苗语,如诗如歌,不过民俗顾问已经走了,李君阁也闹不明白他在讲啥。

    接着大家一起抬着簸箕饭去大广场,供外来的客人享用。

    李君阁终于被派上一个活,和苗娃一起扛旗开路。

    苗娃扛的是标志悬天寨的鼓藏旗,李君阁则扛着标志阿音家的鼓藏旗。

    芦笙芒筒队跟在他们的身后,领头的依然是昨天那个手拿芭茅草摇晃铃铛的芦笙队徒弟,不过队伍在路上没有吹芦笙和芒筒,只是拿着,看样子是要等到了大广场后才开始吹奏。

    随后是抬簸箕饭的队伍,各家抬各家的。

    鼓藏节对于李君阁来说,谜团实在是太多了,比如他偶然回头转弯时就发现了,抬簸箕饭也有讲究,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换肩膀或者停顿。

    在抬簸箕饭的队伍后面,是寨老们簇拥着的育爷爷,育爷爷后面,则是欧奶奶,妮妈妈,阿音等女性家属与亲戚们。

    再往后是手持马刀威武的祭司们,完美地展示着什么是精神领袖和军事领袖的合体。

    之后则是一些手拿装满酒的水牛角的男人们。

    这些米酒,都来自昨日祭祖是用的牛角酒。

    队伍来到到大广场,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庞大的人群,都是盛装,五彩缤纷花枝招展。

    队伍绕场几圈之后,将簸箕饭集中摆在大广场的中间,鼓藏旗插好,芦笙队将乐器斜靠在旗帜上。

    这时,由一位寨老站出来大声喊话,宣布簸箕饭的分配。

    各村寨的人将分配得的簸箕饭领走,大声呼喊自己村的人来吃。

    吃法非常的粗犷,大家围蹲在簸箕周围,拿插子或者剪刀将肉切开,抓着肉蘸蘸碗里的调料,然后就着糯米饭开吃。

    手拿装满米酒的牛角的男主人们,则开始在大广场上游行,向客人们敬酒。

    苗家人敬酒贼好玩,都不用客人端杯子,只能用嘴对着牛角接,经常一个配合不好就被浇一身,广场上立刻充满了各种欢笑和热闹。

    李君阁这才注意到,除了祭司们和育爷爷家里的人,别人的头上没有那种叫“乃雄乃肋”的小鱼干。

    找祭司一打听,祭司也说不准,只说这是老规矩,头上有小鱼干的,相当于鼓藏节上一种身份的象征。

    不管是接下来的芦笙舞,还是更后面的拉牛旋堂,别人见到你头上有小鱼干,就会知道你主家或者主祭的身份,会更加客气。

    吃过簸箕饭就已经快要到傍晚了,心急的姑娘们跑去田边打扮起来,年轻男女今天的衣着和平日里有些不同,衣服上多了很多鸡毛作为装饰,这是美丽的百鸟衣。

    李君阁觉得当年杨贵妃的霓裳羽衣,搞不好就是受了这个的启发。

    终于,一场大型的芦笙舞——鼓藏跳月,开始了。

    这是年轻人的集体活动,苗族把围着圈子跳舞叫跳圆,把在月光下围着圈子跳舞叫跳月。

    广场上有灯火照明,不需要像以往那般燃起篝火,不过气氛非常的热烈,比西方的狂欢节还要热闹得多。

 第九百八十章 舞与歌

    第九百八十章舞与歌

    各地来走亲戚的青年男女,与本寨人一道,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跳起舞来,最外一层围成大圈的芦笙在吹奏欢快的乐曲。

    美丽的羽毛在飘舞,炫目的银饰在闪耀,脚步和手掌在翻飞,年轻的面庞在欢笑。

    阿音和李君阁也在其中忘情地舞蹈,两人不时对望一眼,眼神里都充满了柔情蜜意。

    老人们都提前退场了,这里成了年轻人们欢乐的海洋。

    这场舞蹈持续到了半夜,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听见游方场周围树林里已经响起了清亮的歌声。

    这就是年青男女们唱歌诉情的时候了,刚刚跳月时相中的意中人,现在和寨子里的其他同样情况的小伙伴,三三两两地邀约到一起,通过歌声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

    所唱的歌词内容包罗万象,有赞美对方的,有借物抒情的,有打情骂悄的。

    阿音一路走,一路仔细地听着,突然笑道:“哟,这隆安寨来的小伙子不错。”

    李君阁笑道:“怎么就听出来不错了?”

    阿音笑道:“这小伙子唱的是古歌,他在用古歌里边描写自己祖辈的历史的部分来介绍身世。”

    李君阁说道:“哎哟那就是名门之后了!”

    阿音笑道:“这样的青年就更讨女孩子们喜欢了,因为这歌肯定是得到了父辈们口授,有一定的家族渊源,属于寨子里社会地位比较高的家庭。”

    一路往上,除了游方场的歌声,寨子里边也有,不少男声在苗家木楼的房后窗下唱歌,这就是看上悬天寨里的姑娘了。

    姑娘们也在用歌声回应,除了年轻男女的歌声,家里的老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李君阁敢向蝴蝶妈妈保证,老人们肯定没睡,都在竖着耳朵偷听呢,只不过是在装着没有听见,任由孩子们闹到天亮。

    因为他们和他们的父辈们,当年也是用这种方式选中自己的意中人的。

    他们的恋爱观,的确比汉族在传统上还要开放、坦然,也更加的浪漫,健康。

    今夜翻过,十六日的清早,各家各户的主人带舅家客人去砍枫树。

    要砍的枫树是早就种下的,一辈辈种下来,每家都有好些棵。

    用作鼓藏节的树,其实很早很早就已经选好了。

    选好了的枫树上面都做着小十字记号,因为枫树也不是随便就能选定的。

    音爸爸给李君阁讲解了选枫树的一些禁忌,作为制造砍牛架的枫树,必须是由种子生出来的。

    也就是说,像李家沟鹅蛋金荔枝树那种高枝繁育的,嫁接的,一棵都不合格。

    另外被砍过之后重新发的树不要。而且选树必须要选发两枝桠或三枝桠的那种。

    苗家重舅,前去砍枫树做宰牛架的人们,他们大多是舅家的客人。

    选树有规矩,砍树同样的有规矩,音爸爸先砍三斧头,再交给舅舅们来帮砍,这也是一种古老的传统。

    让人好奇的是,在砍树之前,还要用麻绳将一条小干鱼绑在被砍的树桠底部,砍完之后小鱼还一直留在树上。

    看着那只小干鱼,李君阁又想起了育爷爷,家中的女性亲戚,还有祭司们头上的小干鱼,结合这发杈的枫树,小干鱼的意义越来越明了了。

    舅家、鱼、发杈的树,这些都暗示着一对人口兴旺的祈求。

    山塘后边的枫树林子里,今天热闹非凡,四百多户人家都在这里砍树。

    祭司们非常繁忙,在砍树之前,他们还要带领着各家人,对着枫树念诵一段祭词。

    枫树被砍倒之后,加上顶端的那些树桠,两位舅舅就地将它分成了六节。

    音爸爸则去选择了另外一棵树,砍下了一些带树叶的枝桠回来。

    大祭司解释说,这种数叫“都塞”,是用来盖住做好的砍牛架的。

    这让李君阁想起了汉家祭酒所用的包茅,糅玉所用的蓍草。

    礼不可轻废,仪式感,就产生于这些带有特殊性的细节当中。

    后山之上,整理出了一大片的坡地,叫旋牛塘。

    为什么不利用寨子下面的大广场,老瘪爷介绍说拉牛旋堂的仪式之后,还有一个兜土的习俗,大广场是花岗石铺就的,干不了这个。

    十六日这一天又有个轰动全寨的大仪式——拉牛旋塘。

    这个仪式标志着鼓藏节开始进入了高潮。

    旋牛塘周围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外圈的山坡上,站着的大多是观礼的女性,内圈的大多是男性。

    女性是不能亲自旋牛的,毕竟这东西身大力沉,男人都需要七八个才应付得过来,不过她们可以在旋牛前后的游行队伍里参与。

    上午吃过饭,两位舅舅和李君阁便来到牛栏前,将一些稻草捻成绳子,穿过牛鼻子将牛拉出来。

    这是两头雄健的大牯牛,一身皮毛油光铮亮,肌肉走向在皮肤下清晰可见。

    音爸爸在牯牛的角上分别挂上了阿音祖奶奶的花鞋,还有悬天鹞子祖祖的手枪,标示两位受祭者的身份。

    李君阁放眼看去,各家各户都在自家的祭牛前忙活。

    苗娃还有好些阿音亲戚家后生也过来帮忙,不光自己家,每头大牛身边都聚集了七八个人。

    芦笙队早已等在那里,也许是拉牛旋塘仪式分外隆重,带领芦笙队的人已经换成了那位经验丰富的师傅。

    祭司们在队伍前站立,等待旋塘这一刻的到来。

    祭祀的多是新近去世的人,父亲、母亲、爷爷、奶奶,甚至儿子、女儿,这些人的音容笑貌依然停留在人们的脑海里。

    正因为这样,在拉牛旋塘这一仪式过程中,有一些很特殊的表演。

    十二点正,放铁炮的人在队伍前放了一声大炮,队伍便开始向旋牛塘走去。

    扛鼓藏旗的人走在最前面;

    然后是排成纵队吹奏的芦笙莽筒队;

    育爷爷在两个寨老的搀扶下紧跟在芦笙队的后面;

    其后是家里的女性亲戚们。

    这些女性是家里辈分地位较高的,她们空着手,五六个人一排,形成一个方阵。

    祭司们则走在她们的后面。

    两个舅舅一人牵着一头牛,李君阁和苗娃等人一起将它们围着,帮忙一起赶牛。

    在牛的后面,是盛装的其余女性亲戚们,其中一些用竹竿挑着新衣服新绒被。

    举着鸟铳的音爸爸也在其中,他还不时地比划着动作,以显示玄天鹞子祖祖的威武。

    紧跟着是第二家,第三家……各家的队伍,一时间排成了一条长龙,围观的人或者跟随,或者上坡,或者上树。鞭炮声此起彼伏,人群欢呼喝彩,端的是热闹非凡。

    来到旋牛场,队伍开始绕着四周转圈,四方欢声雷动,这就是老瘪爷所说的“旋塘”了。

    转了两圈后,有人从一边早已挖好的一个泥巴坑里抓来一把泥巴,抹在牯牛的背上,从尾部一直抹到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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