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之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半途之屋- 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赞同什么?」埃勒里微笑着。
  「赞同这别有用心的动机,」这个大胡子律师有些愤怒,「芬奇完全是为了他该死的公司,而我们就完全不同了。我之所以同意,芬奇,就像是我昨晚对你说的那样,完全是因为杰西卡和你坚持要这么做。如果杰西卡听我的意见——还有安德丽亚的意见——当然她不会听,她就可以完全不必卷入这肮脏的泥潭。」
  「不,」金鲍尔妇人开口说,「那个女人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名誉,肯特的爱……我一定要斗争到底。我总是允许所有人都踩在我的身上——父亲,肯特,甚至是安德丽亚。这次我一定要保卫自己。」
  埃勒里想她肯定是对自己赢得胜利的可能性估计过高。
  「但是你改变不了什么,金鲍尔夫人,」他说,「毫无疑问,露西——我是说威尔逊夫人——和金鲍尔先生的婚姻是绝对合法的。她是他合法的妻子。他用假名和她结婚并不能改变这一事实啊。」
  「我也是这样和妈妈说的,」安德丽亚说,「这样做什么用也没有,只能更加丢脸。妈妈,你就不能……」
  杰西卡·金鲍尔紧闭着双唇:「是那个女人,」她突然说,「杀了肯特。」
  「哦,是吗?」埃勒里严肃地说,「我明白了。那你有什么根据来指控她呢,金鲍尔夫人?」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
  「恐怕,」他讥讽地回答,「法庭是不会接受这样的证据的。」
  「别这样,杰西卡,」格罗夫纳·芬奇皱着眉说,「你看,奎因先生,金鲍尔夫人已经有些失去控制了。当然,她所说的是毫无道理的。但是,我要代表公司说几句。国民人寿保险公司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反对威尔逊夫人。我们感兴趣的只是揭开事实真相。」
  「那么既然我,」埃勒里慢吞吞地说,「作为一个公正的侦探,和你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你们是希望我能尽我的绵薄之力了?」
  「请让我把话说完,我来陈述一下哈撒韦总裁的意见——本来他是准备和你亲自见面的,不过遗憾的是他生病了。威尔逊夫人成为我公司一位被保险人的保险受益人,这件事仅仅发生在被保险人被谋杀的几天前。是的,是金鲍尔先生亲自提名她成为保险受益人,但是没有证据表明她没有诱骗或强迫他作出这种改变。」
  「但是,也没有证据表明她这样做了。」
  「非常正确,非常正确。不过,从我们的立场出发,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现在,这份保险合同要求我们偿付100万美元给保险受益人。这里有一些特殊情况。新的保险受益人是被保险人的秘密妻子——至少从他真实身份的角度来看。如果她突然发现了他的欺骗行径,即使是拥有他真正的爱,她也会变得非常愤怒,除非她的爱已变成了恨。再加上她已经成为了他100万保险的受益人——让我们先忽略她诱骗他更改保险受益人的可能性——她也有双重动机成为凶手。你明白我们的意思了吗?」
  弗吕赫参议员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捋着他的胡子。埃勒里略带歉意地说:「根据这一逻辑,请原谅,我也可以说明金鲍尔夫人有同样的动机。发现她的丈夫与另外一个女人结婚,而且她自己竟然不是他的合法妻子,而且他把保险受益人改为另外的那个女人,更是让她失掉了最后的尊严……瞧瞧,就是这样。」
  「但问题是威尔逊夫人才是保险受益人,那100万将归她所有。我说过,鉴于这种情况,如果国民保险在调查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支付保险金,将是对被保险人的一种不负责任。」
  「那为什么找到我呢?贵公司不是有很多训练有素的调查人员吗?」
  「哦,这是当然。」芬奇停顿了一下,「不过那样又会有个人因素掺杂进来。我觉得一个外面的侦探,只受雇于这件案子,他的判断力将受到较小的影响。而你又是从一开始就在现场……」
  埃勒里轻轻地敲着椅子扶手。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你知道,」他终于开口了,「这差使对我来说也很尴尬。你们希望她有罪的这个女人是我好朋友的妹妹。我其实应该是在另一个阵营。你们的要求唯一打动我的一点是你们并不需要一个预想的结果,而是事实真相……你可以依靠我的判断力,芬奇,但不是我的沉默。」
  「你这是什么意思?」弗吕赫参议员问道。
  「嗯,这是符合逻辑的,对不对?我将尽可能地无愧于我的良心。如果我发现了真相……我可不敢保证那将是所有人都希望的那样。你明白啦。」
  芬奇翻着他桌上的一些纸,拿起一张,用自来水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国民保险的希望,」他平静地说,「就是要合理地证明杀死金鲍尔先生的凶手是或者不是露西·威尔逊。」他用吸墨纸吸干未干的墨水,站起来走到埃勒里面前。
  「这些作为聘用你的费用,可以吗,奎因先生?」
  埃勒里眨了眨眼睛。那张纸原来是一张支票,在芬奇的签名上面清晰地用绿色墨水写着5000美元。
  「非常吸引人,」他说,「但是我们最好以后再谈论酬金的问题,我想再考虑一下。你看,我还没有决定呢。」
  芬奇的脸色有些阴沉:「当然,这随您的便。」
  「有一两个问题。金鲍尔夫人,你是否清楚你的——呃,金鲍尔先生现在的财产情况?」
  「财产?」她毫无表情地重复着,好像不太高兴。
  「他是个贫穷的生意人,」安德丽亚说,「他的名下几乎是一无所有。」
  「如果你是想知道有关他的遗嘱的事情,」律师说话了,「我可以告诉你他把一切都留给杰西卡·博登·金鲍尔。但是由于他一无所有,留下的只有债务和他的保险。这样说来,这份遗产真是具有讽刺意味。」
  埃勒里点点头:「顺便问一句,参议员,我想你对于金鲍尔更改他的保险受益人的决定事先不知道吧?」
  「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个白痴!」
  「你呢,琼斯先生?」
  「我?」这个年青人睁大了眼睛,「我怎么会知道?我们之间并不是很熟悉啊。」
  「啊,你未来的岳父不太喜欢你吧,琼斯先生,还是只是缺乏兴趣?」
  「奎因先生,」安德丽亚疲倦地说,「问这些问题有什么用?肯特对于这件事一点儿都没有透露过。」
  「我知道了。」埃勒里站起来,「你要明白,芬奇,如果我接受了你的工作,那我的行动应该不受任何限制。」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埃勒里拿起他的手杖:「一两天之内,我会告诉你我的决定。早安。」
  星期一晚上天刚刚黑的时候,埃勒里来到位于花园大道的博登·金鲍尔家。这是一幢相当高大的建筑。他按动了门铃,一个留着辫子的男人举止文雅地带他来到客厅。
  他在客厅等着主人出来时,四处打量这间客厅。看到墙上的油画和真正的古童家具,他不禁琢磨这些美妙的东西是谁掏腰包买的。这套公寓本身一年的租金至少也要两三千美元,要是买下来的话,恐怕要六位数。能出得起这个价钱的更像是老贾斯伯·博登,而不是还在停尸房的那位诗人般的绅士。
  留着辫子的人又带他来到一个有些神秘的套房,屋内灯光昏暗,挂着天鹅绒帘子。在屋子的中间,一位身躯庞大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像一个垂死的国王。一个看上去令人难以亲近的护士,站在他的身后。他穿着的一件缎子外衣,里面是硬翻领和宽领带,粗糙的右手手指上戴着一个镶有家族族徽的戒指。作为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他算是保养得非常好了,埃勒里心里想着,看到他的左半边身体有些僵直。他左半边脸的肌肉也没有动过,而且他的右眼向不同的方向转动时,左眼却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眨都不眨。他整个人像是由左右两部分组成的,一边活着,另一边已经死了。
  「你好吗,奎因先生?」他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右边的嘴角发出来的,「请原谅我无法站起来迎接你。我要感谢你星期六晚上及时的通知。很荣幸你能来访。」
  这儿的空气像墓地一样有一种陈腐的味道。埃勒里觉得这位老人已经一只脚迈进棺材了。他的眼睛已经黯然无光,但看到他灰色的脸上显得不屈不挠的鼻子和脸颊,埃勒里感觉到老贾斯伯·博登依然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很高兴你能出来见我,博登先生,」他赶快说,「我不会浪费你宝贵而且愉快的时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的女婿的死有兴趣吗?」
  「我都听说了,先生。」
  「但是,金鲍尔夫人……」
  「我女儿全都告诉我了。」
  埃勒里停了一下,终于说:「博登先生,有时候事实真相是很奇怪的东西。你无法否认它,但却可以加速它的必然性。既然你已经听说过我了,我想没必要向你证明我有权对这桩悲剧加以关注并进行调查。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知道,奎因先生,这件事对我——对我的名誉,对我的家族意味着什么吗?」
  「非常清楚。」
  老人陷入了沉默,接着他说:「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女婿过着双重生活。」
  「星期六晚上。」
  「你从来没听说过乔·威尔逊——这个人或这个名字吗?」——老贾斯伯摇了摇他沉重的头——「我听说是你促使你的女婿去买那100万的保险的,是吗?」
  「是的。」
  埃勒里擦擦他的眼镜:「博登先生,你这么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老贾斯伯右边的嘴角泛出一丝微笑:「出于犯罪的目的?不。我的动机只是来自我的一个原则。我女儿其实不需要他丈夫的经济保障。但是,」他的语气更加强硬了,「在现在的这个时代,每个男人都是恶棍,每个女人也都是无耻的淫妇,最好还是保留一些传统的美德。我是一个旧时代的人,奎因先生,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我依然相信上帝和家庭。」
  「这是非常正确的,」埃勒里回答,「另外,你当然也不知道你的女婿——」
  「他不是任何一种类型的——」
  「你是说金鲍尔,那么——」
  博登平静地说:「他是一条狗。一个性欲旺盛的畜牲。这种羞耻和低贱是任何一个有品格的人所不能容忍的。」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博登先生。我是想问你是否知道他对保险受益人所做的更改?」
  「我要是知道,」老人愤怒地说,「如果不是被束缚在轮椅上,我早就掐死他了!」
  「博登先生,也许这个问题太过隐私了,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金鲍尔开始追求并娶了你的女儿呢?」埃勒里咳嗽了两声,「你一定明白我确切的意思。」
  这时,他愤怒的眼睛闪了一下又闭上了:「这些年来很奇怪,奎因先生……我一直不喜欢约瑟夫·金鲍尔。我总是觉得他是个懦弱的男人,空有其表,不太可靠。但是,我女儿疯狂地爱上了他,我不能阻止我唯一的女儿追求幸福的机会。我女儿,你知道,」他停了一下,接着说,「第一次婚姻很不幸。她和他的第一任丈夫结婚很早,对方是一个年轻又很有钱的男人,他的家庭和地位无可挑剔。可是,他却死于肺炎,这对她打击很大。几年后,当金鲍尔出现时,她已经40岁了。」他右边的肩膀颤动着,「你知道女人是怎么样的。」
  「那金鲍尔那时的经济状况怎么样?」
  「和叫花子差不多,」博登忿忿地说,「他的母亲是一个奸诈、恶毒的女人,我敢肯定是她的贪心促使他冒了重婚的风险。约瑟夫·金鲍尔是个没有进取心的男人,他很难拒绝过寄生虫的生活,更不用说他母亲那种女人了。杰西卡在她自己的名下有很多财产——一部分是她前夫的财产,一部分是她母亲的遗产……而他却一无所有。我带他进入我的生意圈,觉得这可能会有帮助。我给了他很多机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条忘恩负义的狗,他本来可以成为我的儿子……」
  「他参与经营你的生意了吗,博登先生?」
  「他做的那部分都毁在他手里了。我有大量的股票。我提名他当上了我控制的几个公司的管理者。然而在1929年和1930年两次经济滑坡期间,他失去了我给他的一切。在黑色星期五那天,他一定是擅离职守到他费城的小屋,和那个女人鬼混!」
  「那你呢,博登先生?」埃勒里尊敬地问。
  「我那时还很活跃,奎因先生,」老人略带兴奋地回答。
  「他们抓不着贾斯伯·博登的弱点。现在……」他的肩膀再次颤动起来,「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了,一具行尸走肉而已。他们甚至不让我抽雪茄。他们用勺子喂我就像是该死的……」
  护士很生气,用手指着门。
  「还有一个问题,」埃勒里焦急地说,「你内心中是反对离婚吗,先生?」
  这一瞬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