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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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谋天下-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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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文远是怎样的人,娘娘也听到过。他这时候过来,分明是要帮着魏国了。只不知陛下会作何反应,妾身想早些打算打算,竟也不能的。”

    “你且打算你的,尽力而为罢了,真要不成也不必伤心,好歹试过。”阳筠忽然开口。

    段氏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觉得无力,叹道:

    “早先并没想过会有今日,以为宫里孤苦寂寞的日子总是看不到头的,不想竟这般容易就教人看到尽头。

    “可也就是到了如今妾身才终于明白,一切打算都是无用,谁知道老天愿不愿意给你这条出路呢?

    “说真的,有时妾身真羡慕从前的姚良媛,一早便看得通透,把身后的大事也安排妥当,直接寻了死了,也省得这会子在这里提心吊胆,来日也免得受苦、受辱。”

    阳筠抿了抿嘴,眸子黯了下来。

    姚氏当真通透么?

    那为何还要把武存琰托付与她?

    且不说周道昭与沈夫人容不下她,便是现如今的武承肃,看她也是百般的不顺眼。

    她自保尚且困难,又如何能保住孩子?

    想到这里,阳筠忍不住苦笑一声。

    段氏立即发觉失言,知道自己是碰了阳筠的痛处了。

    说来也是奇怪,不知武承肃为何忽然就不待见阳筠,连她身边的人也被他找借口一个个打死了。

    竟像是阳筠与他有仇,非要拿几个陪嫁泄气一般。

    坠儿见阳筠动气,忙上前劝说,请阳筠回仁明殿歇息。

    段氏见状,心中不禁一动。(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三四九回 萧长经

    (全本小说网,。)

    武承肃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殿中站着的萧长经。

    连丁鑫都被他遣了出去。

    丁鑫与几个心腹侍卫本不愿出去,奈何武承肃勒令,只得悬着心一个个退了下去。

    武承肃倒不怕,这萧长经不过是个文士,虽有君子之名,却是个不执剑君子。萧长经的兵刃,不过是那张能将活人说死的嘴。他将人悉数遣下,并不是因他故意托大,而仅仅是为了听萧长经说些什么罢了。

    而萧长经从进殿起就没跪过,只以揖礼相见。

    这让武承肃愈发认定他是来劝降的。

    “有话直说罢了。”武承肃淡淡道。

    萧长经点头而笑,忽然反问了一句:

    “敢问燕皇为何要战?”

    “人来犯我,为何不战?”武承肃语气平平,听不出一丝怒意。

    “犯燕者远千里而来,不辞辛劳,不畏寒热,不计死生,又是为何?”萧长经又道。

    武承肃略想了想,不紧不慢道:

    “盘算经年,累计数辈,终于等来良机,先毒而食其子,后决而曝其短,搅民心、激民愤,如此大费周章,怎肯轻易放弃?”

    萧长经摇头叹道:

    “可惜,可惜!燕皇只看其表,竟不知内里究竟如何,也是辜负了这天下人给的贤君名声了!”

    “文远君何出此言?”

    武承肃依旧不见一点动怒,看他的态度,竟似乎是与萧长经论道一般。

    这令萧长经不解。

    可萧长经并不十分在乎——他今日只管说服武承肃,至于武承肃动不动怒,会不会杀他而后快,萧长经其实不甚在意。

    且他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见武承肃问他,萧长经自然要把话说下去。

    “古人有云,‘物不平则鸣’。

    “若天子爱民,庶民安居,谁敢有怨?君主贤圣,诸侯长治,孰愿揭竿?

    “君主勤政图治,当以德服远邦,以礼待诸侯,忌多疑善怒,忌刚愎黩武。

    “若为君者不仁,则臣多邪佞,民多暴乱,江山颓、天下倾,不过指日罢了。

    “又有民怨沸腾,宇内不宁,现天裂地动、长旱洪水,又有赤气、天鸣等异象者,乃因浊气过盛,以致天怒也。

    “昔年勾践卧薪,霸王破釜,以区区之力撼天子之威,皆乃从运而起,顺天应民耳。乃知夫酝百年之计,举全国之力,驰万里而袭,盖因君主失德,民意所向如此。

    “而今燕皇固而不降,请皇叔以战,轻一城之民,则又不如彼吴王、秦皇了。”

    武承肃面上全无表情。

    他就那么看着萧长经。

    这番道理他懂得,只是被周道昭一路算计,当真是家破人亡了,武承肃心中难免有恨。

    如今听了萧长经的话,再去回想从前,武承肃不禁动摇。

    说到底,魏国又有何辜?好端端的一个国家,就那么被燕国攻破,成为属国、年年进贡不说,还时刻被先皇忌惮,隔一段时间就要试探一番,稍有反抗怕就要遭殃。

    诚然是穷兵黩武、劳民伤财之故。

    反观魏国,周道昭与其父经营这些年,却积累到今日这般繁盛,何尝不是治国有道呢?

    虽周道昭心思阴险、手段毒辣,能驱使良才乃至万民为其所用,便是他的好处。

    这样的人,确实也配做这个天下之主。

    见武承肃只顾沉思,半天也不说一个字,萧长经张口又是一套说辞。

    “倘有圣人治国,必有贤臣辅之,当可令天下定,百业兴。如此,则国泰而民安,兵戈休止,残暴亦平……”

    “文远君且歇一歇。”武承肃忽然打断道,“那周道昭非圣非贤,不过是他手段狠辣,又比朕早生了些年头罢了。魏国得胜,却并非因他周道昭如何贤明。”

    萧长经愣了一下,继而大笑出声。

    武承肃心说此人果然聪明,只不知为何要为周道昭所用。

    然而这些闲话他没心思问,眼下他关心的,是现如今心头唯一记挂的大事了。

    “敢问文远君,若朕昭告天下,让出这皇位,魏国将如何安顿武氏一族?”

    萧长经来时并无人明确告知此事,只周绎与他长谈时说起过,倘若武承肃愿降,周绎定极力护武氏一族性命,以“王”号封之,不过爵位不能世袭,且合族均要圈禁起来,由魏军严密监视控制罢了。

    可若要再回去传信给周道昭确认,只怕夜长梦多,万一武承肃与其父一样阴晴不定、出尔反尔,那自己可说了这些,以后再要劝降就难了。

    假使梁国作保,周绎坚持,留下他们一家子的命该也不难。

    萧长经才要开口,便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萧文远啊萧文远,你何时也做起这种欺人的把戏了!武庚称你‘文远君’,你却要随便那话哄他,即便做成了此事,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武承肃见他半晌不言,以为他知道什么消息,许是周道昭容不得武氏也未必,未免有些犹豫。

    萧长经思虑再三,终还是说了实话。

    听见周绎愿意保他家人,武承肃只大笑着说了三声“好”,当即站起身来,将禅位的圣旨写了,端端正正地盖上了宝印。

    拟完旨,武承肃回头,伸手抚了抚龙椅,平静地对萧长经道:

    “文远君且先回去,十日后朕自会将此旨昭告天下。请魏国二公子放心,即便朕不禅位,这皇位也再坐不了几天,不如拿它来换一家活命,换天下太平。之所以还要十日,是因朕尚有一些要紧事,须得妥善办了才能安心。”

    萧长经还想争执,意欲带着圣旨离开,言十日后他自会将圣旨请出,让天下人都知道燕皇禅位之事,而十日之内,他必遵守约定,等武承肃将事情办妥。

    武承肃盯着他,似笑非笑:

    “你若不信,便是给了你圣旨又如何?朕若无心,何须骗你?即便现在就将你拿下,或杀或禁,尔等又能如何?劝你莫要啰唣,免得朕反悔。”

    见武承肃动气,萧长经知道再纠缠也是无益,长揖一礼便要告辞。

    “且慢!”武承肃开口阻拦。

    萧长经站定,回头看着武承肃,拱手以示礼貌,等武承肃开口说话。

    武承肃犹豫再三,终还是没能开口,只叫了几个人,吩咐送萧长经出城。

    萧长经见他不似要反悔的模样,想是有事要求周绎,只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燕皇若有什么事,十日之后亲自与二公子说,岂不更好?”

    武承肃笑着点头。

    如此确实更好。(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三五零回 有谁听

    (全本小说网,。)

    是日晚,武承肃独自睡在自己寝殿,听说直到子正,里头还要茶,显然是难以成眠。

    次日,武承肃来了仁明殿。

    从进门起,武承肃便没说话,阳筠给他茶他便喝茶,给他点心他就静静吃点心。

    二人寂然用了晚膳,接着便愈尴尬了。

    武承肃竟什么也不做,只管盯着阳筠瞧。

    阳筠却不知做些什么好。

    她有心看书,却怕晾着武承肃,又要惹恼了他;可若不看书,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谁也不吭上一声,尤其自己还要被他直直地盯着,也太别扭了些。

    若说抚琴、刺绣,说到底都是一样。

    正愁不知做些什么好,武承肃忽然开口问道:

    “早年间我记得你有件细纻的舞衣,那是做什么舞的?”

    这等亲密的话,竟许久没听过了。

    “回陛下,那是妾身少时的东西,乃是做白纻舞用的衣裳。”阳筠答得毕恭毕敬。

    武承肃嘴角微微动了一动。

    “如今你可还舞得?”

    阳筠一怔,寻思了片刻才回他道:“许是做不得此舞了,从前的功夫大半丢了,舞步、动作也忘得干净,加上常年不动,身子怕不如当时。”

    武承肃看着她,淡淡道:

    “无妨,你且舞来与我看就是。”

    “现在?”阳筠又是一怔。

    这人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是又来寻晦气,还是存心要折辱于她的?

    武承肃认真想了想,微笑道:“便是现在罢!舞得不好也无妨,不过好奇了多年,今日忽然想见一见罢了。”

    阳筠心说不好抗旨,便勉强应了下来,教坠儿去取了衣服,由坠儿、秋云和两个小宫女跟着,往里间换衣服去了。

    坠儿心中也有疑虑,不知武承肃今日为何如此反常,遂低声问阳筠。

    阳筠隐约觉得与萧长经有关,可萧长经已经走了一日,武承肃这边也并没下诏禅位,连撤兵的圣旨也没见一个,问丁鑫等人也均说不知,倒真无人晓得生了何事。

    秋云心中一动,低声对阳筠道:

    “莫不是要全多年来的心愿么?”

    阳筠与坠儿闻言不禁心惊,三人来回对视了半天,直到武承肃问何时能穿好衣裳,阳筠几人才回过神来,急忙穿好了舞衣出来。

    武承肃看着阳筠点头,脸上从方才就挂着淡淡的笑。

    阳筠当即信了秋云的话。

    只不知这人是要破釜沉舟与魏军奋战到底,还是想通了决意投降,只是要以身殉国?又或者不愿让周绎见着她,打算看了惦记数年的白纻舞后,就将她先除去?

    阳筠想不清楚。

    “作白纻舞,可用丝竹?”武承肃问得认真。

    “回陛下,若有编钟并琴、瑟想和自然是好,然妾身尚在高阳时,都只有一位琴师抚琴,倒也十分有趣。”阳筠虽在笑,神情却十分恭敬。

    武承肃笑容有些苦,又问阳筠道:“我赠你的焦尾琴在哪里?”

    阳筠回说在库里收着。

    武承肃脸上僵了一僵,旋即又笑道:“着人去取了来罢!我与你抚琴——只不知哪一支曲合适些。”

    阳筠朝坠儿点了点头,坠儿会意,自去外头开库房取琴。

    因内室狭窄,众人便一同往厅中去。

    仁明殿比八凤殿大上许多,在殿内作舞倒也不难。

    阳筠遂说起选哪支琴曲来。

    “说来只用琴来伴,虽另有意趣,却略嫌不足,诸如‘阳关三叠’‘梅花三弄’‘平沙落雁’,都难免苍白乏力。妾身从前曾将白纻舞改过一支,较平常的柔和许多,可改过的舞须得身体十分柔软,如今再要作此舞,怕是有些难了。”阳筠说着便开始沉思。

    武承肃也不接话,只静静看着她想曲子。

    坠儿很快回来,见众人都在大殿之内,武承肃与阳筠两个却不说话,坠儿便只站在门口不往里走,心里禁不住有些担忧。然而留心看了一会儿,现他二人并无不妥,坠儿这才想起来要进去送琴。

    正要张罗婢女搬琴桌,武承肃忽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下去。

    坠儿不解。丁鑫却上前来,将琴接了过去。

    武承肃将琴放在膝上,随手拨弄几下。

    “许久不奏琴,终究是生疏了。”武承肃说着苦笑。

    阳筠咬了咬唇,只笑着问他“可想好了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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