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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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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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牧出村不久遇敌,幸有义仆舍命救主,拼死掩护他逃走,逃入城中心胆俱寒,一个人孤零零地,凄凄惶惶再出城去讨救兵。 


  过了桥北段,走上了沙洲的石道,看看接近了南段的桥头,突然身后有异动,不等他有所警觉,已被两个人左右挟住了,身后有冷森森的刀尖贯衣而入,抵得肌肤发痛,冷笑声入耳:“罗少爷,咱们往回走。” 


  他心中一凉,止步僵硬地问:“你们有何用意?” 


  “咱们请你借一步说话。” 


  “你们……” 


  “你少开尊口,不走你得立即走上奈何桥。” 


  “噗”一声响,右肩挨了一掌,右臂脱了臼,痛得他几乎要一蹦而起,但双手已被架住,动弹不得。 


  他不敢不听命,好死不如恶活,至少得暂是保住性命,以后再作打算,咬牙道:“好,在下认栽。” 


  “不认也得认。注意,遇上熟人,如何打招呼,咱们看你的了,走。” 


  背上的刀尖移走了,三个人挟着他转头,真巧,只走了十余步,劈面碰上了一名中年人,止步欣然叫:“咦!是罗贤侄么?到何处去?” 


  他吁出一口长气,定下神说:“原来是冯叔,小侄与朋友回城。” 


  “咦!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小侄病了。” 


  “哦!快进城去歇息,病了拖不得。” 


  “是的,小侄正在赶两步进城。冯叔好走。” 


  “贤侄快走两步,愚叔不留你了。” 


  “小侄告辞。” 


  冯叔一走,在后面的周宏冷笑道:“阁下倒还合作,希望你以后也能应付得如此得体,快走啊!” 


  尚未踏上北段,迎面施施然到了大袖飘飘的柏青山,四人谁也未留意这位宛若临风玉树的青年书生,毫无戒心。 


  柏青山突然哈哈一笑,迎面拦住去路,指着右面架住罗牧右臂的大汉叫道:“好啊!你这骗棍可让我碰上了,我以为你已经远走高飞了呢。” 


  大汉一怔,止步问道:“书虫!你胡说八道,你我见过么?” 


  柏青山哼了一声,怪叫道:“你这贼骨头还想装糊涂?大前天骗走了我八十两银子,就不认帐了?官司你打定了,随我至衙门理论去,走!” 


  声落,衣袖一掳,走近伸手劈胸便抓。 


  秀才动武,确是少见。大汉勃然大怒,放了罗牧伸手一抄,便扣住了他的腕门一带,怒叫道:“你这贼东西……” 


  “哎唷……”柏青山狂叫,向下一蹲。 


  突变倏生,他在一蹲之下,一手抓住了罗牧的腰带向后一带。 


  扣住他左手腕门的大汉,突然狂叫一声,飞跌丈外。 


  同一瞬间,他一脚踹在架住罗牧左手的大汉右膝,大汉也惊叫一声,仰面便倒。 


  周宏大骇,一声怒叫,扑上袖底短匕倏然吐出,刺向他的胸口。 


  他左手一闪,便扣住了周宏持刀的右手脉门,笑道:“你是这些人中最坏的一个,跪下!” 


  周宏浑身发麻,脸色苍白如纸,冷汗直冒,眼中涌起恐怖的光芒,张口结舌跪下了,毫无反抗之力。 


  他一掌搭在周宏的左肩上,笑道:“你等一等,在下尚未决定如何发落你呢。”又转向怔在一旁的罗牧叫:“你的右臂脱了臼,过来。” 


  罗牧如受催眠般走近。两名跌倒的大汉,没命般飞逃,急似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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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荒坟鬼影 



  柏青山伸手扶住罗牧,替罗牧接上了肩关节,笑问:“兄台贵姓?这是怎么回事?” 


  罗牧屈身下拜,惨然地道:“恩公,一言难尽……” 


  “请起,慢慢说。此非说话之所,咱们先将人带走。我叫柏青山。” 


  “小的叫罗牧,家住瑞峰山罗家村。” 


  “咱们一面走一面谈。”柏青山说,一起拖起周宏,在对方肩上拍了一掌:“姓周的,也许你并不姓周。你给我乖乖地在前领路,不然在下要用你裤带,拴着你的脖子拖着走。” 


  周宏怎敢不走?心惊胆跳地道:“你不要得意,我劝你不要淌入这一窝子浑水。” 


  柏青山冷冷一笑,向罗牧道:“你拾起他的刀,先敲下他几颗狗牙来,看他还敢不敢逞口舌之快?” 


  罗牧刚拾起刀,周宏便狂叫道:“我……我不说了,听……听候吩咐。” 


  “这还差不多。罗兄,往何处走?” 


  “往南。”罗牧说。 


  “好,往南,姓周的,听见没有。” 


  周宏打了一个冷战,赶忙答道:“是,往南,往南。” 


  “到铁狮山弥陀岩。”罗牧大声说。 


  “到弥陀岩,到弥陀岩。”周宏战栗着接口。 


  铁狮山,在大溪的东岸,诸山势如猛虎出林,而溪西诸山像一群羊。因此,便在这座山铸一座铁狮以镇猛虎,称为铁狮山,俗称镇山,是本城的名胜区,有弥陀岩,定光岩,石龟池,宾月井诸胜。春秋之际,游客甚多。这时已是晚秋,不再有游山的人了,府城八奇游客稀少。 


  沿山麓小径疾趋开元寺,这座古寺位于茂林之中,红墙映掩,松柏森森,从江边向上走,便可看到一览亭。 


  距宏伟的寺门尚有百十步,迎面来了两个中年人,瞥了周宏一眼,看到了周宏愁眉苦脸的神情,脚下一慢,但并未多加注视,随即匆匆走了。 


  柏青山并未在意,向罗牧问道:“罗兄,到弥陀岩有何贵干?” 


  罗牧将有人强买祖茔的事一一说了,最后道:“目下寒舍已被孤立,外援已绝,唯一可以相助的人,只有家父的师叔成君豪,或可解此倒悬之急。” 


  “令尊的师叔是否已经出家了?如果出家,你恐怕请他不动,出家人斩情灭性,不可靠。”柏青山忧形于色地在说。 


  “师祖叔并未出家,他住在弥陀岩附近的一栋小茅屋中修心养性。”罗牧说,语气中有一丝不安的感觉流露。 


  周宏冷冷一笑接口道:“八臂金刚成君豪已经是个入土大半的老废物,快三十年不曾在江湖上走动,武林中人早已将这人忘怀,一个老废物,何苦拉下水送死?即使他年轻三十岁,老实说,同样会送命。” 


  柏青山淡淡一笑道:“你们又请来些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 


  “在下不知道,只知周某只算是供奔走的小跑腿而已。” 


  “呵呵!你老兄倒是自甘菲薄的人哩!” 


  “这是事实!” 


  “阁下的主子是谁?” 


  “恕难奉告。” 


  “如果在下迫供,阁下是否肯说?” 


  “阁下永无机会了。”周宏说,突然向寺门飞奔。 


  柏青山不急于追赶,笑道:“阁下慢走,你已被制了经脉,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手脚僵死。如果不想死,等会儿在弥陀岩下来找我,再见,不送了。” 


  周宏不听,发狂般奔入了寺门。 


  罗牧向柏青山苦笑道:“柏兄,我们该先向他迫供的。” 


  柏青山摇摇头,泰然地说:“他一个小跑腿,能招出多少供?何况他敢不敢招,仍在未知之数。再说,他们今后绝不至于罢手,还怕找不出他们的主子来?” 


  “看来,他们人多势众……” 


  “尊府位于城郊,他们难道明火执仗打不成?慢慢来,在下愿助令尊一臂之力。”柏青山慨然地说。 


  罗牧大喜,欣然地道:“能获恩公援手,罗家存殁均感……” 


  “不要说这种话,兄弟既然碰上了,自然不能袖手。对方既然处心积虑要谋夺墓地,能孤立尊府截击外援,必定早有准备,人手众多。咱们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快走吧,但愿令师祖叔能出来主持公道,八臂金刚的名号应该还有份量。你们这件事已闹了许久,何以八臂金刚不敢出面?怪事。” 


  罗牧眉心深锁地道:“他老人家在弥陀岩隐修,不问外事,不许人前来打扰他的安静,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种祸事呢。家父不许我前来,我还不知道这次前来是否错了。” 


  “既然来了,且看情形再决走好了。” 


  “是的,我会留意的。” 


  谈说间,领先的罗牧岔入了一条小径,道:“右面是弥陀岩,左面隐可见的山坡梅林,便是敝师祖叔的隐居之所。” 


  “唔!住处倒还脱俗,但愿他在家。” 


  “他老人家一定会在家的。” 


  “谁伺候他的起居?” 


  “一名老仆,我称他为吴伯。” 


  “他两人有多大年纪了?” 


  “都是古稀高龄了。” 


  “还有没有亲人?” 


  “从没听说过他老人家有亲人。据我所知,我共来了五次,从不见有别人在内。” 


  进入梅林深处,茅屋在望,周围静悄悄,好一处幽僻的处所。 


  柴门虚掩,柏青山低声道:“有外人在旁,反而不便。你进去求他,我在外面等候。” 


  罗牧点头同意,独自上前叩门。不久,里面有人问:“谁呀?门没上闩。” 


  “徒侄孙罗牧。” 


  “吱呀”两声,柴门徐开,一名仆人打扮的古稀老人当门而立,老态龙钟,手点山藤杖,眯着昏花老眼打量着罗牧,微笑道:“原来是罗小少爷,请进。” 


  罗牧长揖为礼道:“吴伯你好,小侄已两年没向你老人家问好了。师祖叔他老人家在家么?” 


  堂上的竹椅上,端坐着一个白发苍苍,但依然老眼明亮的人,但坐在那儿像是一堆骨架,手脚老皮包着一把骨头,瘦得不成人形。一双老眼茫然注视着门外,不知是否能看得见景物?眼球虽明亮,但与常人不同,像是患了青光眼。身材高,因此显得更瘦,更像一匹瘦马。 


  吴伯闪在一旁,说道:“瞧,堂上坐着的就是他老人家。” 


  罗牧急步而入,跪倒行礼叩拜,拜罢说道:“徒侄孙罗牧,叩请师祖叔金安。” 


  八臂金刚的目光仍然落在门外,颊肉略为牵动,久久方冷冷地道:“起来,你来做什么?” 


  罗牧再拜而起,肃立一旁欠身道:“侄孙家中出了横祸,特来请师祖叔作主。” 


  “你父亲不知老夫多久不问外事了?” 


  “侄孙知道……” 


  “你走吧。” 


  “师祖叔……” 


  “我已经告诉你快走了。” 


  “侄孙是走投无路……” 


  “那是你们的事。” 


  “上月……” 


  “老夫不听俗务,天掉下来也与我无关。吴方,叫他走。” 


  罗牧只觉悲从中来,跪下泣拜道:“师祖叔,请听徒侄孙……” 


  “你还不走?” 


  老仆吴方上前相扶,低声道:“少爷,你走吧,他老人家已近八十高龄,你还忍心将一些俗务来打扰他?” 


  门外突出现柏青山高大飘逸的身影,微笑着道:“罗兄,老人有的话确是在情在理,让成老前辈在此安度余年吧。其实,这些动刀动枪的事,是不宜让老一辈的人逞筋骨之能的。” 


  八臂金刚须眉俱动,冷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姓柏,刚才在路上碰见罗牧兄被人擒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罗兄,陪同他前来打扰的。” 


  “你走吧。” 


  “是的,本来在下有话要说,只是不好启齿。” 


  “老夫生于斯,将死于斯,数十年不问世事,你说了也等于白说。” 


  “在下所以不说。与一个斩情灭性的人说情义,白费辱舌。” 


  罗牧仍不死心,洒泪道:“师祖叔,千不念,万不念,念在师祖爷临终托……” 


  “住口!当年如不是我那师兄弟不念兄弟情义,临危弃我而去,我何至于有今日?你父亲也明白,你师祖爷并未死,他假死逃下大藏峰,目下仍在江湖上逍遥自在。你们目下有困难,为何不去找他?” 


  “这……” 


  “快走!不要在此打扰我的清净了。” 


  罗牧仍不肯走,柏青山说:“罗兄,走吧,亲友无情,要亲友何用?你就断了这条心吧,哭死了也是枉然,他连听都不想听,你哀求有何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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