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小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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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小当家-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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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娘自己系上一条月白暗纹绸面鱼鳞细褶马面裙,口中回道:“我已叫梁师傅去打听了人牙子了,说过到晚给我个准信。”

    福平婶这才满意,抬头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还是素了点。掌柜的你该穿件红的。“

    珍娘嗔道:“又不是我做寿,穿什么红的,这样就很好了。前头我吩咐跟梁师傅了,华二也打过招呼了,婶子再替我张罗张罗,应该没事的。“

    福平婶笑着点头:“放心好了,如今店里上了正轨,大事小事分到各人,你别说走半日,走半个月只怕也过得。”说着替她将一缕碎发拢上去:“你头发倒跟你娘一模一样,又多又密,又硬得马鬃似的。”

    珍娘冲她挤了挤眼睛:“头发多心事多,头发硬性子倔,婶子可是要说这话?”

    福平婶拿起桌上一块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绿洋绉金夹绣五彩风穿牡丹罗帕:“偏生鬼机灵会说话!什么都知道!走吧!门口轿子该等急了!”

    珍娘推开罗帕,从自己袖子里抽出一方简单清爽的玉色棉巾:“我有这个了,不必用它,花里胡哨的,我怕刮坏了我的鼻子!”

    福平婶一眼就看出那棉巾的来历,由不得张了张口。

    珍娘在她将要说话之前,一个转身,纤腰约素,莲步凌波地下楼去了。

    福平婶不出声地叹了口气。

    昨天珍娘的眼神明明白白地说明,聪慧如她,对这事也无能为力了。

    福平不信自己婆娘的话:“怎么会连珍丫头也没有解法?一定是你领会错了她的眼神意思!”

    福平婶难得的没有反驳

    顺其自然吧,如今也唯有这样了。

    文家隆平居,今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门首匾额两边大梁上,各挂着一对联三聚五玻璃芙蓉彩穗灯,又结下五彩香球,飘逸馨香。

正文 第208章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隆平居今日特告停业一日,只设宴款待亲友朋邻,楼下厅堂摆了二十席,每一席前竖一柄漆干倒垂荷叶,叶上有烛信插着彩烛。这荷叶乃是錾珐琅的,活信可以扭转,如今皆将荷叶扭转向外,将灯影逼住全向外照,照进天井里的戏台子上,使得看戏分外真切。

    窗格门户则一齐摘下,全挂彩穗各种宫灯,店里廊檐内外及天井后两边游廊罩棚得,挂满了各色羊角,玻璃,戳纱,料丝,或绣,或画,或堆,或抠,或绢,或纸制宫灯。

    珍娘一路走进来,头也花眼也晕了,心想文亦童虽对妹妹有些严厉,可当真是疼她疼进心里的。

    女眷们自然都在后院小楼里坐席,也是窗棂俱下,原来小楼后头便是一汪莲池,连天碧日的荷花印入眼帘,轻风拂入,清香扑鼻。

    楼里也早安设好了,每个房间四角各站着一盏仿古鸡足银灯,有四尺高,上面托着个九瓣莲花灯盏,点着九穗,照得满屋通明。

    地敷氍毹,屏围纱绣,一色朱红细工雕漆的桌椅,正是个锦天绣地,令人目炫神乱。

    珍娘到时,被人让着楼上去坐,她走进房内时,只见八仙桌上饭菜齐全,却只支着三把椅子,人呢?只有自己一个。

    想必来得早了,珍娘这样想着,慢慢走到窗前,远远就望见水榭边,荡出两个花艇来,白舫青帘尚隔着红桥绿柳,咿哑柔橹之声,宛转采莲之曲。

    原来小戏子在船上呢,扮了船娘,唱着清曲,笛声悠扬从水面上传来,顿时让闻者胸襟一畅。

    一个丫鬟进来,看见珍娘愣了一下:“这位是齐掌柜不是?”

    珍娘笑着转身:“是我,姑娘有事?”

    丫鬟行了个礼,眼神有些奇怪:“哦没有,没事。”说着飞快将她周身打量了一圈,退了出去。

    珍娘不以为然,掉头又看戏去了。

    片刻之后,只得楼梯上咚咚咚地响起一片脚步声,引得珍娘忍不住回头,心说这是来了多少人?女人的脚步声竟有这么重?

    这样想着,门已经从外头被人推开,同样是咚地一声,撞上了雕花隔板。

    文苏儿,领着四个丫鬟四个婆子,挽着兰麝,耀武扬威地出现在门口。

    珍娘心里嗤了一声。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文苏儿今日打扮得愈发鲜艳,也愈发俗气。

    一头整套红珊瑚宫妆,偏生耳朵上吊着一对碧水似的翡翠丁香,刺得人连眼也睁不开了,石榴红底子刺绣纹样镶领缘袖口带秋香色底子五彩缠枝花卉刺绣垂珠珞云肩,里头配一件柳黄对襟小袄,黄绿主调五彩织金花卉纹样缎面圆点纹样缎子马面裙,金光闪闪地。

    喜气是够了,珍娘心想,还不如直接把金子穿上身算了。

    再看兰麝,同样身上热闹得很,玫瑰红底子彩绣镶领缘袖口藕色对襟褙子,浅金镶边粉红底子杏红纹样绸面小袄,粉红绣花长裙,头上同样累累缀缀,恨不能挂上几百样头面,惜在只有一个脑袋,地方太小。

    身后下人们也同样穿金带银,披红着绿的,看着是贺寿,可珍娘却觉得她们严阵以待,跟要来进房来打虎似的。

    “文二小姐好,兰小姐好!”珍娘不动声色地行了个礼,装作什么也看不出来。

    文苏儿对她的反应十分,百分,万分的失望。

    于是走到珍娘跟前,打了个转,绕到窗口,然后转身,这才开口:“齐姑娘穿得也太素了,这成个什么体统?按说你现在进了城,又有了程夫人做干娘,也该长些眼界了,城里这许多绣铺,你就没买些好货色给自己添添光么?”

    添什么光?跟你似的往身上刷一层金漆就风光了?

    是出丑你知不知道?

    这样想着,珍娘的目光便移到了兰麝身上,后者正洋洋得意呢:“是啊齐姑娘,你这样也太寒酸了,别说对湛景楼名声不好,只怕程夫人的脸上也不好看,若说手里紧呢,倒可以去我家绣铺,给你赊帐好了。”

    话到这里,文苏儿先放声大笑,然后是兰麝,低头掩口,貌似大家闺秀的笑,再后来便是八个下人,雷打似的轰天而笑。

    楼板也快被震出灰来了。

    珍娘不卑不亢地笔直站着,等她们笑完,方才慵懒地勾了勾唇,眼神中掠过一丝鄙夷与轻视:“诸位有没有听过四个字,叫仆效主颦?”

    文苏儿怔住。她底子本不薄,自小文亦童入私塾时她便跟着,识字断文不在话下,只是父母去世后,文亦童忙于生意,方才没空教她习字读书。

    她完全听得出,珍娘话里的意思。

    可兰麝就傻眼了,她女红一流,却大字不识一个。

    “这话怎么说?”不懂,却硬爱还装大个,兰麝向前一步冲到珍娘跟前,声音尖利刺耳:“你给我说清楚了!”

    珍娘宛尔一笑,密密的长睫陡地掀起,露出了那对点漆似的灵动双眸:“意思就是,牡丹再素,也是国色天香,野花再艳,不过东施效颦!”

    兰麝由不得身子向后退去。

    珍娘说话的声音淡淡的,并不大,人也没动,可不知怎么的,兰麝就是自觉自动的,怯了。

    不料她这一退不要紧,端端正正地踩到了文苏儿的脚上,文苏儿疼得大叫,顺手就将兰麝推开了,心里隐隐生出些对她的不满来。

    怎么这么上不得台面,一句话就引得她失张失措的?!

    所以说,人跟人是比不得的,独处起来还好,可到珍娘面前一比,兰麝的小家子气,那就再也掩盖不住了,点点滴滴处,全流露了出来。

    珍娘这回的话,是对文苏儿说的了:“所以才近朱者赤,近墨水者黑一说,若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么给自己寻一位有良师益友,方是上上之策。”

    兰麝再傻,这会儿也听出苗头不对了。

    “你这话,莫不说我是墨,文妹妹近了我要黑么?!你好大的胆子当了我的面说这种话!”

正文 第209章没事找事

    珍娘勾唇浅笑,眼底满满得都是不怀好意的亮光:“我不过泛泛而论,兰小姐何必着急自己对号入座呢?!”

    一句话噎得兰麝差点要翻白眼。

    “当着矮子不说短话,你才在当锣对面鼓地跟我说这些,难道不是说我么?还说我对入座?!我看你才是没事找事!”兰麝气势汹汹地反呛。

    珍娘做恍然大悟状:“我怎么不知道刚才自己说了短话?哦,原来兰姑娘是矮子?要不然才说的话里也有朱字呢,兰姑娘怎么就不套那句话?”

    兰麝这才惊觉自己一时气急,竟中了珍娘的套。不过此时后悔也已晚矣,皆因四个丫鬟四个婆子,都已背过身去,吃吃地笑了起来。

    至于笑的是谁,则不言而喻了。

    兰麝大窘,拉起文苏儿就要向外退去:“苏儿妹妹,咱们还是先下去催催菜。。。”

    文苏儿一把拽住她:“兰姐姐怕什么?这个丫头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咱们不成?她说你是墨你就是墨?我还说她是烂泥呢,怎么她自己不走?”

    珍娘心想到底文苏儿天生机灵,比起兰麝来不知要高几个段位,只可惜跟她做了朋友。

    “姑娘请了我到这里,我才在这里,若不诚心留我,我走也是可以的。”说着珍娘拎起裙袂:“反正人来了礼也到了,也算讲尽了情面了!”

    文苏儿正要开口,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发痒,便叫丫鬟:“苹儿来替我后背抓一抓,”这才冷眼斜视珍娘:“你走什么走?没见这里就三张椅子?今儿我跟兰姐姐就要好好会会你,看你有什么本事,从泥地里拔得出腿来,还得了那样大一座饭庄!”

    当真要没事找事?

    珍娘媚妍婉妙,和顺如春地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鸿门宴?行啊,来啊!

    文苏儿自己先走到桌边坐下,又叫兰麝:“兰姐姐快过来我身边坐着,怕什么!”

    兰麝脸红红地坐了,丫鬟们鄙夷地看着她,婆子们更偏了头窃窃私语:“也不知小姐看中她哪一点好,成日混在一处,她哪有一点大家模样?”

    “就是,粗粗看去,也就跟我们似的,倒有面上席面上坐着去了!”

    “人就怕没有自知之明,偏生她就没有!”

    “嘿嘿!”

    “哈哈!”

    声音不大,不过此处雅间更小,因此不多不少,总有几句飘进兰麝耳里,她放在桌下的一双手,刹那间捏得几乎要爆出青筋。

    “你也过来坐!”文苏儿板起脸来对珍娘吆喝道:“怎么不给我主人家面子么?还是嫌弃我隆平居?”

    珍娘冷然勾唇,眼波中冷光一闪,回以淡漠一笑:“不敢。”

    却并不动身子。

    你叫我来我就来,我可不是你文家养的一条狗!

    她这一举动,愈发被下人们用来比较兰麝,最后闲话中得出结论,别的不说,到底还是姓齐的硬气些,也难怪做得掌柜一位。

    兰麝窘到极处,也就索性豁出去了:“你嘴里说不敢,怎么脚下不动?敢情也是说一套做一套?亏得还顶着湛景楼的大名,做生意都跟你似阴奉阳违的,还有客人敢上门去?”

    珍娘差点没笑出声来:“姑娘知道什么叫阴奉阳违?我脚下站久了麻了过会子过去也算阴奉阳违?大帽子别急着向我头上扣嘛!我人来都来了,还差这几步不成?”

    说罢,这才故意重重落脚,向前迈了一步。

    兰麝咬住下唇,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文苏儿欲要好好发一发主人及寿星的双重威风,可身上总是痒得厉害,苹儿不住手的抓,总是顾了这里顾不了那里。

    珍娘因走得近处,将文苏儿的头目看得十分清楚,忽然脸色一变,推开苹儿:“别抓了!”自己则伸出手来,在文苏儿额角上贴了一贴。

    文苏儿吃了一惊:“你干什么?!”本能出手要推开珍娘。

    “别动!你发烧了!”珍娘脸色严峻起来,边说边捞起文苏儿的袖口来看,果然如她所料,雪白的皓腕上,星星点点,隐约出现不少红疹!

    兰麝尖叫一声,立刻从凳子上起来,瞬间退到离文苏儿八丈远的地方。

    她并不傻,对这些生活上的琐事甚至更比珍娘还有经验:“文,文妹妹,你,你这是见,见喜了!”

    古代的见喜就是现在医学上讲的出水痘麻疹。

    珍娘立刻叫苹儿:“即刻请太医来!”

    转头又叫另一个丫鬟:“快告诉你家大爷去,快!”

    接着再叫一人:“可知药铺在哪里?即刻预备桑虫猪尾,要快,要快!”

    几句话时间,文苏儿的脸已变得通红起来,呼吸急促,人也慌张了起来:“你,你可会看?我不会这么巧吧?”

    珍娘正色问她:“你自小到大,可出过疹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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