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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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贵妾-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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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回气:“嫣翠的伤可好了些?这次又是我连累了她,叫她跟着我受苦。”
  红英笑道:“姑娘无需担忧,嫣翠那里也是好药好汤伺候着,她比姑娘好得还快呢!”
  细论起来,嫣翠的伤势不比顾扬灵的轻,可顾扬灵身子骨更弱,又在野地里受了凉,如此便没有嫣翠好得快了。
  “你同她说,我央求二爷找了好药膏子,不叫她身上落疤。”
  红英笑道:“知道了,姑娘放宽心,嫣翠那里好着呢!她也惦记着姑娘,只是如今下不得床,每日里见着我都要问上好几遍呢!”
  顾扬灵便笑了,把碗递给红英,红英起身接过,转过身去了。
  顾扬灵瞧着帐顶心里头念着嫣翠,都以为她只知道嫣翠挨了板子,却不知她已经从虎丫那里套出了话,知道嫣翠被薛二郎抽了鞭子,遍体鳞伤的,袄子都抽破了,浑身都是血痕子。被打成那样,哪里还能好着呢?
  都怪她,顾扬灵内疚地想,也不知嫣翠会不会怨她。
  ……
  天幕上挂着一轮月亮,又大又圆,又明又亮。
  顾扬灵孤零零地立在旷野之上,冷风肆虐,吹得她遍体冰寒。她环抱着自己,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景色。她明明记得她正在薛府清风苑里头养伤,整日卧床不起,连屋门儿都没出过。如今她却是在哪里?
  刺骨的风在耳边呼啸着,顾扬灵看着脚下,银色的月华照亮了前路,她胆战心惊地迈出了一步。
  不远处却似是凭空冒出了一个人来,虎背熊腰,是个高大健壮的汉子。
  顾扬灵诧异地看过去,月光将那人的面目照得雪亮,她一下就认出来了,这人分明就是野林子里被她一刀扎死的仇人。他不是死了吗?顾扬灵又惊又怕,往后缩了几步。
  天际的月亮却开始变得诡异,月华不复刚才的清亮,陡然变成了昏沉的红光。男人沐浴在红光之中,看起来倒像是兜头淋了一盆鲜血,遍体鲜红,诡谲怪异。
  他冲着顾扬灵伸出双臂,喉管深处有“嗬嗤嗬嗤”的气息翻滚而出,带着撕心裂肺的沙哑。顾扬灵吓得魂不附体,她不后悔杀死了这个仇人,可她还是掉转身拔腿便跑。
  可那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眼见着那人就要追上来了……
  “姑娘,姑娘……”
  顾扬灵被一连串的呼唤声惊醒,她猛地睁开眼,视线里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绯红的软帐,绸缎被面的薄被,还有一脸担忧的红英。
  “姑娘又做噩梦了吗?”红英把青瓷灯放在床前的梅花小几上,一只手托着软帐,拿银钩子勾住,然后坐在床沿上忧心忡忡地看着顾扬灵。
  这是第几次做噩梦了?顾扬灵也记不清楚。她感觉背上湿漉漉的,很黏很不舒服。
  “端盆热水,拿帕子给我擦擦,出了许多汗,很难受。”
  外间的炉子彻夜不熄,上头一直温着热水,红英麻利地拿铜盆倒了半盆水,又搭了方棉帕子在盆沿,端着便进了内屋。
  柔软的毛巾擦在身上,温热的感觉舒缓了顾扬灵一直紧绷的神经,她半阖着眼,微微喘了口气儿。
  “不要说给旁人听。”顾扬灵嘱咐道。
  红英面露迟疑,随即点了点头。只要姑娘不离了薛府,好好呆在清风苑里,她也没必要把姑娘所有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给薛二爷听。
  “我听福安说,二爷已经重新敲定了好日子,说是五月二十六。”红英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睡裤,一面伺候着顾扬灵穿衣,一面低声说道。
  换好了衣服,顾扬灵沉默地躺下,拉起被角,将自家盖得严严实实。
  该来的总归还要来,该面对的最终也避不开。
  红英将屋里收拾干净,端着青瓷灯转身去了外间。里屋重新变得昏暗,顾扬灵闭上眼,慢慢地睡着了。


第27章 
  “小心着些; 碰坏了东西卖了你都不够赔钱的。”福兴吊儿郎当地拿着牙签捅着牙缝儿里的菜,然后“呸”的一口吐在了旁边儿的草丛里。
  嫣翠正抱着一个梅花玉净瓶往屋里进; 见得此情此景不免皱了皱眉; 也不知二爷哪里寻来的野汉子; 一派粗鲁的模样,倒叫他领得好差事,给姑娘布置起喜房来了。
  福兴见得嫣翠便扯着嘴笑; 他还是打福安那里知道了这丫头的事儿; 福安说,这丫头骨头硬; 是个忠心的。骨头硬; 能有多硬?福兴好奇了; 便揽了布置喜房的差事。他整日混在外院儿里; 不找机会,哪里能见得到这丫头呢?
  “翠儿啊,给姑娘搬东西呢; 瓶子重不重; 要不要福兴哥帮你拿?”
  嫣翠快步绕过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石阶,徒留福兴在后头哀叹,不晓得怎么就讨不得这丫头的好儿。
  福兴瞧上了清风苑里的嫣翠; 每次见面儿都腆着脸上赶着讨好,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富乐一旁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可是姨奶奶跟前最得脸的丫头; 素日宠得跟个大小姐一样,你一个混混儿出身,如今不上不下一个小厮,连个小管家都没混上,也敢肖想姨奶奶跟前儿的人儿。”
  “啧,狗眼看人低不是?”福兴把牙签扔了,呲牙咧嘴地笑:“能文能武,还能充当郎中治病,不说家财万贯,养个小娘子还是够的,叫她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怎的就不能肖想肖想了。”
  嫣翠隔着镂雕的纱窗听了个正着,气得满脸通红,两眼立时就蓄满了泪。太坏了这人,脸皮厚嘴巴毒,偏偏话头儿里还要捎带上她。一个大姑娘叫男人们这样在唇舌里嚼弄,还怎么叫她做人?
  红英正在挂帐子,自是把这一席话听到了耳朵里,见着嫣翠吃了亏,回头就说给了顾扬灵听。顾扬灵早就有心置办席面酬谢薛二郎的救命恩德,便吩咐小厨房置办了一桌儿菜肴,准备饭桌上一气儿把事儿给办了。
  难得小丫头主动招呼自己,薛二郎本已应了闵娇娥的相邀,夜里要同她痛饮美酒,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叫人去说给闵娇娥听,自家却匆匆忙忙去了清风苑。厅里已经摆好了席面,小丫头打扮得俏生生的,正坐在椅子上等他。
  薛二郎手上提着两包点心,笑眯眯道:“这是福瑞楼新出的,刚叫福安买回来,热乎着呢,你尝尝。”
  红英立时找出一个粉蓝色海棠样式的盘子把点心摆了上去,糕点做得晶莹剔透模样儿好看,虽是要用饭了,顾扬灵还是提起筷子,挟了一块儿咬了一小口。
  香甜酥软,入口即化。
  “好吃!”顾扬灵抿着唇大力点点头。
  薛二郎立刻吩咐福安:“以后姑娘这里的糕点都从福瑞楼里买。”
  屋里一派喜庆,顾扬灵把吃剩的糕点搁在面前的青花儿小碟里,放下筷子,拎起银质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举着送到薛二郎跟前:“这杯酒是我多谢二爷出城相救。”
  灯架上点着蜡烛,烛光点点,映得佳人粉面如玉,星眼流波,如此良辰美景玉人在侧,薛二郎哪里会推辞,自是接过一饮而尽,笑道:“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我这儿还当做梦呢!”
  说的一旁侍候的人都笑了。
  薛二郎最近心情极佳,外头的生意自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家里头也是少有的顺心如意。且不说正房的闵氏虽偶尔还会露出些脸色来,可到底受了教训,好似掀桌子之类的,再没有过。其他两个通房不值得一提,最要紧的便是眼前这个。许是跑了一次在外头受了罪,这次返家倒是少有的温驯,时而亲昵亲昵,也不再是一碰便哭,叫人好不烦恼。
  记起近几日的呢喃纠缠,薛二郎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于是长臂一捞,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顾扬灵拽到了怀里。提起酒壶,把方才自家吃酒用的那个酒盅添了满满一杯,送到顾扬灵唇边,嘻嘻笑道:“要谢救命之恩,只是敬酒哪里说得过去,定要喝了这杯酒,方显出你的诚意来。”
  马上就到五月中旬了,顾扬灵肩上的伤也早已结疤康复,幸得福兴调配的药膏,虽依旧留了疤痕,但那疤痕浅浅,倒也不妨事。又因养伤期间滋补汤食用了甚多,顾扬灵倒比之前更添了几分丰腴。
  薛二郎原本未曾生出色心来,如今这么一揽,却是幽香扑鼻,软玉盈怀,叫他瞬时心摇目荡,再不能抑制,只觉怀中的佳人粉黛盈腮,幽若嘉兰,情不自禁地便挨上前吻了下去。
  顾扬灵不意这厮竟是如此行径放浪,大庭广众,众人眼皮子底下就行如此猥琐之事,登时满脸通红,一把推开了薛二郎。
  薛二郎正是意乱情迷,未曾防备竟是跌落地下,他手中执着酒盅,里头的佳酿尽数洒在了衣襟上,恁个狼狈姿态,不由得恼羞成怒,站起来把酒盅摔在了地上。
  顾扬灵吓得一激灵,从椅子上站起,双手绞在一起,警惕地看着薛二郎。
  自打出了那回子事,薛二郎来的时候,嫣翠便会自行避开,并不在跟前儿伺候。眼下她立在厢房门前,遥遥的往正屋里头张望,她好似听得屋里头有摔东西的声响,莫非出了什么事?摆摆手招来红儿,道:“你去廊下站站,听听屋里头可还平安?”
  薛二郎本是一股子气突地憋屈上头,才会使性子发了脾气,可那酒盅一摔心里头就起了悔意,刚要说上几句软话,不料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里竟冷光闪闪,警惕地看着自己。幽愤油然而生,他都那般在意她了,她的心怎还生着这么厚厚一层的坚冰。
  随手从桌上拿了一个酒盅过来,倒满酒,薛二郎送到了顾扬灵的面前。
  “喝了。”薛二郎冷着脸道。
  顾扬灵本不会饮酒,又见得薛二郎如此模样,心道她好心好意请他吃酒席,是他行为浪荡不知收敛她才推了他一把,因此丢了脸面也并非她有意为之,如今这却是怪上她了,真是好生不讲道理,心里倔劲儿一突,亦冷着脸回道:“不会。”
  “喝了!”薛二郎更气,心里埋怨这丫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给个台阶会死么?
  顾扬灵满腹的羞怒,哪里还能想到这个?眼梢一扬,狠狠棱了薛二郎一眼,转身就要离席。
  薛二郎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一手拽回顾扬灵,困在怀里,拿了酒盅就往她唇里送。顾扬灵不防备灌了一杯酒进了肚里,酒气辛辣直冲喉咙,呛得顾扬灵一时间咳嗽不已。
  薛二郎瞧她咳得死去活来立时便生了悔意,待要拢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顾扬灵却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回身便给了他一巴掌。
  倒是没打在脸上,可打在脖颈上也叫一旁侍候的红英惊得不行。也不知怎的就成了如今这般情形,两位主子方才还是笑意盈盈,一派喜乐的模样,风云变幻太过迅速,红英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扬灵长到如今年岁,幼年时候自是受尽家里宠爱,脾性上更不用说,自来和柔顺二字沾不得边儿。后头在薛府里过了生不如死的三年,苏氏耍阴招那也是暗地里的事儿。当着众人面,她再是清雅不过,哪曾如此狼狈过。
  又恼又气,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顾扬灵怒道:“你这厮,便是做回子好人也改不了浪荡子的本来面目,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要跟了你做妾。”
  好一番扎人心肝的话!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刁女子!
  薛二郎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握了拳头心里头大骂,枉费他一番真心实意,倒是喂了狗,这丫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端着个官家女清高的死架子,还以为自家是天上的凤凰不成,都到这地步了还瞧不清自己的身份,跟爷犯倔,成,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咱就先把旧账清算清算。
  扯了把椅子坐下,薛二郎翘着二郎腿盯着顾扬灵冷笑:“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儿没和你唠叨清楚,往日里瞧着你不乐意说,又是身娇体弱不忍心难为你,倒是一推二五六叫你蒙混至今。”放下腿大刀阔马地坐定,突地喝道:“说,你当初怎的就到了那野林子,那男人是谁?”倒是绝口不提那男人死了的事儿,算账归算账,人命关天,还是当成没这回子事最好。
  顾扬灵这会子正一肚子火,觉得自家的脸面丢的满地都是,哪里管他老虎发不发威,瞪着眼道:“干卿底事,叫你多嘴。”
  薛二郎漫不经心地笑:“你做梦发痴呢!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还敢说干卿底事?不要仗着我宠爱你,你就蹬鼻子上脸分不清自己的身份,顺从柔和,你最好给我学着点。”
  顾扬灵抿着唇瞪大眼,见得薛二郎唇角勾着冷笑,眼里闪着冷意,不由得心下一酸——是啊,她马上就要被他纳到后宅里做妾了,怎的还敢扑腾着给他甩脸子看?为妻还要讲究三从四德呢,她一个小小的妾室,可不是更要藏起尾巴好生陪着笑脸伺候着才对?这般想着,眼圈便红了,泪珠子也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落。
  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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