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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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贵妾-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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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扬灵缓步往外间走去,瞧得小几上摆着半盘儿樱桃,忽的想起一事儿,便道:“这樱桃你们解了馋就给送到西院儿去,也是可怜见的,这么热的天儿,每日里只分了那么点子冰过去。”
  嫣翠斜了顾扬灵一眼,嗔道:“就你烂好心,不知道私底下她们都是如何咒你的,你倒好,巴巴还送了东西叫她们受用。再说了,她们院子里不是有口水井吗?吊了果子下去湃一湃,也是一样的。”
  顾扬灵见得嫣翠小鼻子小眼睛的挤眉弄眼,笑道:“玉凤姑娘前几日不是送了绢帕袜子来,好歹人家是亲手缝制的,我这却是借花献佛,论起用心还不如人家呢!不过半盘子樱桃,往日里你贪嘴的还少,哪至于这般小家子气。”
  一时用了饭食,已是半下午时分,屋外悬着一轮红日,热辣辣的阳光铺了一地。
  “等着用过夕食,外头的太阳也落了,地上不那么烫了,咱们去园子里的假山石那里嬉水如何?”嫣翠坐在顾扬灵身侧,一面打着团扇,一面咬着唇儿笑,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顾扬灵。
  金丰园除了一片梅林,还有好几处景致颇为不错。嫣翠口里的假山,便是夏日里纳凉的好去处。顾扬灵在屋里头憋了好几日,心里头也生出了些许的烦躁,便点着头应了。


第32章 
  “你说东院儿送了半盘子冰镇樱桃去了西院儿?”闵娇娥一手打着算盘; 一面问底下站着的那个小丫头。
  这小丫头是在西院儿伺候黄玉凤的,眼见着那里冰得跟冷宫似的; 二爷的脚印子根本就不往西院儿里去; 日复一日的便生了外心。可东院儿太热; 削尖脑袋要去的人太多,她没那本事,便偷偷摸摸往正院儿里投了诚。
  “是的; 可莺儿姑娘吃着樱桃却骂了半日; 说姨奶奶这是拿了残羹冷炙打发要饭的,倒是玉凤姑娘没说甚; 又叫冰儿送了两双绣花儿袜子去了东院儿。”
  闵娇娥把算盘往前一推; 靠着椅子冷笑着道:“她倒好心肠; 受用着二爷的偏爱; 还拿出来做人情。”又瞧了那小丫头两眼,道:“想来那玉凤姑娘瞧着东院儿炙手可热,这是牟足了劲儿的奉承; 想要那位姨奶奶拉扯她一把呢!”
  小丫头忙道:“玉凤姑娘是有眼无珠; 二奶奶才是西阆苑的正主娘子,偏她瞎了眼,一心要捧一个妾室的臭脚,也不怕熏坏了自家的清净。”
  闵娇娥听得这话便笑了; 道:“你这丫头倒是油嘴滑舌的,红香拿半吊钱给她。”
  一时那丫头偷摸着离去,闵娇娥盘着腿坐在罗汉床上; 想起姨娘来的那封信里有这么一句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支锦绣哪比得上满院子花香。”心里头一时间突突地冒着火,左思右想总也狠不下心来。
  屋里头渐渐静了下来,殷嬷嬷坐在罗圈椅上点着头打瞌睡,闵娇娥坐乏了,就斜靠着软枕,支着头,继续看着花窗出神。直到外间落日将沉,红彤彤的晚霞照得满窗子红亮的时候,绿玉磨磨蹭蹭一脸不悦地进了里屋。
  闵娇娥费了半个下午的功夫也没能下定决心,正是心里烦躁,见得绿玉丧眉耷眼儿的,顿时冒出一肚子火,叱道:“哪个欠你半吊钱了?你耷拉着脸作甚?”
  绿玉是个实心眼儿的丫头,又胆小怕事,虽是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可见得主子问了,又是冷着张脸,发着脾气,顿时就把话给倒了个干净:“二爷回来了,直接去了东院儿,连个眼风都没给咱们正院儿呢。”
  殷嬷嬷坐在椅子上昏睡了半个下午,才刚被闵娇娥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叱责给惊醒了,正是睡眼惺忪,朦胧不知今夕为何夕的时候,听得这话恰如隆冬腊月里兜头一盆冰水,立时精神抖擞,瞪大了眼去看绿玉,心里头暗骂,真是个呆妮子,说这话可不是往奶奶心口上插刀子么?
  闵娇娥气得说不出话来,半个下午没狠下来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儿。
  “叫你家小子出去寻几个年轻美貌的买回家来,等着□□好了就送到我这儿。”半晌,闵娇娥交代了殷嬷嬷这么一句话。
  殷嬷嬷心下一跳,这是准备分宠打擂台了。看得闵娇娥一眼,见着自家看着长大的姑娘再不似新婚那时候的模样,一脸的算计,满脸的阴沉,倒和林姨娘素日的模样愈发相似了。
  这厢闵娇娥要的美娇娘还没买回来,薛二郎打山安县做了笔生意回家,倒是带了一个千娇百媚的花魁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鉴于薛二爷的风流性子,东院儿要失宠的消息,蝴蝶飞舞般瞬时搅乱了整个西阆苑的安宁。
  西阆苑,西院儿。
  黄玉凤坐在自家的小屋里,看着镜子里还算美艳动人的面目兀自出神。
  听说是山安县出了名的花魁,长得一副妖艳无双的面孔……她叹了口气,镜中的这张脸连隔壁的两位奶奶都比不过,她还能有什么盼头儿?可怜她没能及时怀上身孕,哪怕生出个女儿,这长夜漫漫孤枕难眠的日子也就不那么难打发了。
  一声钝响突地从窗格处传了进来,惊得黄玉凤身子一颤,立时皱起眉头,转过身问丫头:“对门儿又在砸东西呢?”
  丫头回道:“可不是,都骂了一下午了,也不消停消停。”说话的丫头长了张瓜子脸,嗓子尖尖,唤作心儿,正是在闵氏处投诚的那丫头。
  黄玉凤就瞪着眼儿瞅那心儿:“你管她消停不消停,只管住咱们自家就是了。”心里头暗骂,不安分的死蹄子,别以为除了自己个儿别个都是傻子,整日都红着双眼盯着东院儿,长了眼睛的都知道这是个长了外心的。
  ……
  “姨奶奶,喝杯茶吧,是新下的茶,新鲜着呢!”嫣翠捧着杯茶搁在了顾扬灵面前。
  顾扬灵抬头看了她一眼,瞧得她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扑哧”笑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吃酸拈醋,闹上一场不成?”说着连连叹气:“我早早儿的就知道那是个什么人,不是我瞧不上他,他自然是生意场上的常胜将军,可却忒好色了些。都瞧着这些日子他紧着咱们院儿里来,便忘了他原先是个什么模样儿不成?得了,都该干嘛干嘛去,要说失宠还不至于,甭都绷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小心眼,没得连累了我的名声,叫人回头暗地里议论我的好歹。”
  夜色还透着朦胧的清亮,薛二郎拎着一个黑布包大步地进了东院儿,众人见得他来,登时都乐得眉开眼笑。看,这二爷一回家来,心心念念的还不是东院儿,哪个嚼舌说东院儿要失宠,那就是瞎了眼的。
  布包里自然是薛二郎专门留给顾扬灵的好东西,顾扬灵一件件看过,就叫嫣翠收拾到了柜子里,问道:“二奶奶那里可曾送过去了?”
  说是为妾为妾,低调再低调,可顾扬灵一再回避,却总不能见得薛二郎来了就赶了他出门不是?已经扎到人眼睛里了,能少落一分埋怨便少一分罢了。
  “给了给了,五福堂,玉堂居都有,都叫人送去了,甭记挂着这个,又记挂着那个,爷走了这几日,可曾念过爷?你可是官家女子,又是能识文断字的,可曾写上几首闺房情诗,诉一诉这幽幽情思?”
  薛二郎挑着眉轻佻着笑着,突地往前一探,一把揽过顾扬灵紧紧抱在怀里,滚烫的唇在粉嫩的脸颊上四处滑动,一时间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兜头扑来,顾扬灵躲避不开,心里头却想起那绝色花魁的事儿来,胸口子一股闷气憋屈上来,忙使劲儿推了推,头转过去对着外头,立时就“呕呕”地吐了起来。
  薛二郎抱得紧,顾扬灵力气又不大,不过推得离了几寸,冒着酸味儿的液体自然吐了一身。薛二郎这边儿惊得慌了神儿,松了手臂上的力度,顾扬灵立时挣开了去,扑在罗汉床的边沿,愈发吐得厉害了。
  “快快,去请个郎中回来。”薛二郎以为是吃坏了肚子,一面环着顾扬灵给她轻拍后背,一面呵斥闻讯赶来,面带不安的嫣翠和红英:“你们两个怎么伺候的,姨奶奶身娇体弱,不该吃什么你们不知道?便是她任性,你们也该劝着些,怎叫她吃坏了肚子。”
  红英和嫣翠哪里知道吃的什么坏了肚皮,顾扬灵本人自来也是十分忌口的,并不曾乱吃什么,怎就突地吐了起来。
  一时不吐了,嫣翠二人扶着顾扬灵去了内室,重新换了一套干净衣衫,外头便有小丫头撩开玉珠帘子喊道:“二爷,姨奶奶,郎中来了。”
  往帐子里一躺,只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腕子,郎中坐在绣墩上搭脉,几息后笑了:“恭喜二爷了,姨奶奶这是有喜了。”
  薛二郎大喜过望,连连问道:“可当真?几个月了?”
  郎中道:“刚过一月,姨奶奶身子可是亏损过?太过娇弱了些,好生将养着才是。这秋老虎也厉害得紧,千万要小心伺候着。”
  薛二郎抱拳拜了拜,道:“还请先生开几幅安胎的药。”送得郎中去了外间开药方,薛二郎立在堂上高声喊道:“福安,福安。”
  福安从门外跳将进来,薛二郎一脸喜色地吩咐:“等着先生开得药方,你速派了人去抓药熬制,先生这里准备大红封,好生送回家去。”说完便转过身奔进内卧,往日里沉稳干练的薛二爷仿佛稚童般跳脱可笑,看得福安都晃了好一会儿神。
  嫣翠一脸喜色地将轻纱帐子挂了起来,顾扬灵靠在软枕上,一手轻抚着小腹,满脸的不可思议。西院儿的两个早早就跟了薛二郎,正院儿的也比她先嫁了进来,现下才七月中旬,她才嫁了他几日,怎就立时便怀上了呢?
  挂好了帐子,嫣翠和红英凑在床前只看着顾扬灵眉开眼笑,待要张口说话,先是呵呵笑了两声。
  玉珠帘子“呼啦”一声被人撩开,薛二郎一脸喜色大步走了进来,嫣翠红英见到急忙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退出了内室。
  薛二郎在床沿上坐下,牵起顾扬灵的手,只满面欢欣地看着她。须臾,那笑淡了,薛二郎的唇瓣微微翕动,他有话要说,却是一时说不出口来。
  缓了几息,薛二郎终是柔声细语地道:“灵娘你可听清了,你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天可怜见,你都不知暗地里我担了多少的小心。以往不知轻重,由着母亲下药作践你的身子,只觉得你老实了我这儿才能放下心,才能出门应考,才能跟着父亲外出学做生意,却独独把你的身子抛掷脑后。等着醒悟过来惦记起这事儿,我才操起心来。你可知你素日里吃的清粥,里头可熬进了多少调理身子的药材。我费心多时,还以为最少也要等上两三年,不想意外的惊喜竟是来得这么快。”
  他竟还知道她受了许多的委屈!顾扬灵立时红了眼圈,往日里受的苦楚卷浪般涌了来,她转过头,将脸对着床里面的墙壁。
  薛二郎干脆起身坐在床头,将顾扬灵小心地拥在怀里,软声道:“知道你委屈,以后甭多想,只由着你的性子来。别处暂且不论,在这薛府里,你便是称王称霸都不怕,且有我给你撑腰。”
  顾扬灵却低垂着头,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当初她被他母亲作践的时候他不来救她,如今以为说得几句好听话,她就会把他冷眼旁观的无情,还有那些恐惧无助的夜晚,全都抛掷脑后悉数忘记吗?更何况,他待她比他母亲又好了几分?还不是按着她的头,压着她叫她做了妾。说得好听,全都是屁话!


第33章 
  “你说什么?她有身子了?”闵娇娥听得这消息大吃一惊; 她手里攥着方素绢帕子,被绞啊绞啊; 竟是死死缠在指头上; 解也解不下来。
  “不可能啊!”闵娇娥喃喃道; 眼睛咕噜乱转,随即她猛地一惊,扯过殷嬷嬷的衣袖尖声叫道:“莫非那些人吃里扒外; 并没有给那贱人下药不成?”
  殷嬷嬷吓得要死; 立时往窗格外张望,红香绿玉也被惊得不行; 殷嬷嬷抛了个眼色过去; 两人忙窜出去牢牢的把门守住。
  “奶奶可要仔细了; 隔墙有耳啊!”殷嬷嬷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 刚才那一下,可叫她惊了一跳。
  闵娇娥一脸灰败,呆呆看着手里握住的殷嬷嬷的衣袖; 道:“都这时候了; 嬷嬷还理会这些作甚?”说着,眼泪便顺着眼角落了出来。
  殷嬷嬷怜惜地看着闵娇娥,拿帕子给她擦泪:“哪怕是心里头难受得很,奶奶也不能自乱了阵脚。要知道这事儿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坏的可是二爷的子嗣。要是叫他知道了,依着他那脾气,不把正院儿砸个稀巴烂这事儿不算完。厨房那里奶奶且放心; 那赵家媳妇儿的把柄可在我手里握着呢,她不敢不做,那药必定是下进去了。”
  闵娇娥扯着殷嬷嬷的衣袖子愣愣出神,好一会儿的功夫才缓过气儿来,松开手垂下头,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惨笑:“何止是把正院儿砸个稀巴烂,要是被他知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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