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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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 第6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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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之衅宜防,法人即力不能窥伺津沽,而间谍扬声,在所必有;讹传一警,复令转驻广东,人心易摇,军锋转弛,非至计也。方今皇上chūn秋方富,而军机大臣亦甫销病假,宜节勤劳;畿辅根本之地,愿筹万全。该大臣持服已及期年,办理法越事宜,事权既专,措置亦较周矣。”
    “二、请起宿将以壮军威。伏念两粤吏治、饷源、防务,在在均待经营。岑毓英实任粤督,当必能殚jīng竭虑,以副委任;而粤东处各国互市之冲,水陆两提督,皆系署任,宜有大将辅之,以壮声威。前直隶提督刘铭传,绿营名将,卓著战功,应恳恩令刘铭传襄办法越事宜,兼统两粤官军,或驻琼崖,以窥西贡;或出南宁,以至越边。洋枪jīng队,始自铭传,粤东地方集兵购器,尤属易易,应饬今募足万人,迅成劲旅,以赴机宜。”
    张之dòng的折子呈上去,皇帝思考片刻,便知其详,岑毓英是怕了法国人了命六福取来大清官员履历折看看,岑毓英是广西人,当年在省内抓捕太平天国余孽有功,一路保升,咸丰六年,云南回民起义时,率团练到迤西助攻起义军。咸丰九年占领宜良得以署理知县,次年署澄江府知府。咸丰十二年被云南巡抚徐之铭派往与围困昆明的马复初、马如龙回民军谈判,达成协议,二马投降,以功迁云南布政使。用二十年的时间做到总督的高位,也算官符如火了,想不到居然会怕了法国鬼子?
    他忽然心中一动,翻开奏折看看,内中提到刘铭传的名字?这是刘铭传示意张之dòng在折子中做荐才之语,还是张某人有意攀附?恐怕是前者的成分居多,只是,刘铭传现在在兵部任职shì郎,呆得好好的?如何想起来要到越南去了?还是静极思动?想谋一两任外官当当?
    思及刘铭传在历史上的作为,越发觉得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旁的不提,只是以他兵部shì郎的身份,外放巡抚,就是一方大吏——如今大清国势富足,外官比较起京官来,名字上或者难听一点,但实际落袋的好处,可是要多得多呢想了片刻,不得要诀,只好搁置一旁,张之dòng的折子也留中了。

第61节中法(2)
    第61节中法(2)
    这样的情势,显得相当棘手,岑毓英、张之dòng和刘铭传都颇为焦急,因为岑毓英的意思,非常明白,要他到两广督师,是件能躲就躲的事。僵持的结果,必定贻误时机,坏了大局,无论如何先要为他争得坐稳云贵总督的宝座这一点,以后才好商量。这层看法由刘铭传和张之dòng透lù给恭王,他表示无可无不可——他这一阵的心境坏透了,自己身子也不好,长子载澂长了一身‘杨梅大疮”已不能起chuáng。
    因此,恭王虽还未及四十,却是一副老境颓唐的样子。经常请假,或者竟不入宫,有事多在府中办,也懒得用心,公事能推则推,不能推亦无非草草塞责。这些情形,皇帝早有知闻,只为体谅他的处境,追念他十多年的功劳,格外优容,从未责备,但心里当然是有所不满的。
    为了岑毓英的去处,是件大事,皇帝觉得一定先要问一问恭王,因而张之dòng的奏折一直留中,直到恭王上朝的那一天,才提出来商议。“岑毓英回昆明,料理越南之事总不是常态,朕想,还是让他到两广去,不过,瑞麟呢?”皇帝问说:“总得替他找个地方。”
    “是”恭王答应一声,却无下文。
    “你说呢?”皇帝催问着,“总不能凭空给他刷了下来啊”
    “瑞麟身子硬朗。”恭王慢吞吞答道:“也不必给他找什么清闲的地方,如今国家多事,那儿也不清闲。至于用在哪里,全凭皇上圣断。”
    “话是不错。”皇帝直截了当地答道:“办法呢?你就说怎么安置他好了。”
    “臣的意思,先内召到京,再说。”
    皇帝大感失望,这样催bī,竟bī不出他一句痛快话,只好提出他自己的看法:“这跟下棋一样,先要定下退守还是进取的宗旨,才好下子,岑毓英该到那里先要打定是和是战的主意。如今既有刘永福能用,唐炯、徐延旭也都说能打仗,翁曾源打回来的电报,也说不宜对法国让步,再加上越南是心向着中国,这不都是能打的样子吗?”
    “不能打”恭王大摇其头,“请皇上别轻信外面的游词浮议说法国的军队胜不了刘永福,未免拿法国看得太轻,刘永福看得太重。至于徐延旭,刚到广西,还不知道怎么样。唐炯是前湖北巡抚唐训方的儿子,是个绔绔。臣听人说,唐炯出镇南关,还带着厨子,这还不去说它,最荒唐的是,唐炯嫌越南的水不好,专派驿马到昆明运泉水去喝。这种人,怎么能打仗?”
    “有这样的事?”皇帝确实不知道,“不会是下面那些人的浮夸之词吧?有些言过其实的话,也听不得那许多。”
    恭王碰了个软钉子,不再作声。文祥和许乃钊也是赞成岑毓英回任的,便即重申前请,不过他们看得出来,皇帝有不惜一战之意,所以不敢主张议和,只这样说道:“两广是重镇,将来不管是战是和,朝廷发号施令,对法jiāo涉,都少不得有皇上信重的大臣坐镇才是。”
    “既如此说,让岑毓英先到广州,接了总督大臣再说。”
    “圣谕极是。”文祥急忙答道,“为今之计,一面严饬各省布置防务,一面该赶快催岑毓英上任。如能化干戈为yù帛,自然最好。不然,军务全盘调度,到底也还是要靠他这样一个老成持重之人全盘料理才是。”
    皇帝点点头,转脸看着恭王问道:“总理衙mén,你看要添人不要?”
    提到这一点,恭王灵机一动,随即答道:“如今对各国的jiāo涉甚多,倘能如慈谕,简派一两员得力的人到总理衙mén,自于jiāo涉有益。”
    “你们倒看看,谁合适?”
    “署理左副都御史张之dòng,就很合适。”
    举荐这个人,自皇帝到其余的军机大臣,无不觉得意外。因为主战的论调,就数张之dòng的声音最响,而总理衙mén办各国jiāo涉,自然是秉持化干戈为yù帛的宗旨,与其人的素志,岂不相违?
    “你说他合适吗?”
    “是”恭王一反近来吞吞吐吐的语气,答奏得清朗有力:“张之dòng为人极其明白,对法越事宜,屡有陈奏,见得他在这方面很肯留心。如méng降旨,派他在总理衙mén行走,和战大计,他一定看得很透彻。”
    听这话也有道理。皇帝想,肃顺近来也经常在自己面前说张之dòng的好话,他本就在红得发紫的时候,皇帝自然照准。
    话虽如此,照各方面的情形看起来,却是战多于和的模样。法国公使恺自尔奉调回国,调派驻日公使特利古,以特使身分来华,在北京与奕等人会谈,态度相当强硬,否认越南是中国的属邦。同时表示,法国政fǔ决定对越南用兵,即使因此与中国失和,亦所不惜。
    同时奕接到驻法公使翁曾源发来的消息,法国国会通过北圻战费五百万法郎,海军由孤拔率领,已开往越南,而中国西南边防的力量甚薄,虽有广东水师提督吴全美,统带兵轮,在琼州海面巡防,但决非法国海军之敌,南洋海军虽然由李鸿章在筹建,但缓不济急,绝对不是法国海军的对手,北洋海军倒是有一战之力,却恐有鞭长莫及之虞,所以他急电总理衙mén,不可轻易言战。
    然而另外各方面的情形又不是如此,首先是驻英国公使荣禄也有电报打回来,主强硬对付,在电报中报告说,法国政fǔ对越南用兵一事尚未定局,语气中表示不宜退缩。其次,刘永福的黑旗军,在越南打得很好,其间由唐景崧往返联络,居中策划,刘永福撤南定之围,进攻海防。战事实际上亦在扩大,亦不是朝廷所能遥遥控制得住的了。
    对法国jiāo涉,在中国自然是靠总署衙mén,在法国,则要靠翁曾源,他是驻法公使,但与法国政fǔ相处得不好,这主要是他的身子有病——翁曾源有羊癫疯,不发病的时候自然无事,一旦发起病来,浑身颤抖,很是吓人。到法国履新不久,就闹出了一场风bō,事后给法国人嘲笑一番,说是中国乏人矣,居然派一个羊癫疯病人来这里做公使?这也让他对法国的印象大坏。正好,咸丰十九年的年底,俄皇加冕,他以兼任出使俄国钦差大臣的身分,到彼得堡觐贺后,就以养病为由,不肯再回巴黎。
    朝廷自然不能容许他这样胡闹,翁曾源仍由彼得堡回到了巴黎。一到,法国总理茹费理就约见,很率直地告诉他:法国决定在越南驱逐黑旗军,如果发现中**队,亦是同样办理。翁曾源大为愤懑,几乎当场发病。同时观察法**队调动的情况,认为茹费理的话,不免虚言恫吓,中国在越南应该抢着先鞭,造成进兵保护的既成事实,jiāo涉反倒好办。
    因此,他一连打了两个电报给朝廷,第一个是催促赶紧向越南进兵,第二个是否认报纸上所载的新闻,说他已允许了法国任何和解的条款,同时要岑毓英以严峻的态度,甚至不理都可以。
    这两个电报,奕不敢隐瞒,实情转达天子。皇帝对翁曾源很看重,因为他是翁心存的嫡长孙,看在乃祖的面子上,对他也颇为信任,所以接到他的这两个电报,益坚一战之心,而恭王始终支持岑毓英的看法,不愿轻易言战。
    李鸿章进京了,在圆明园宫mén口请过圣安之后,回管驿休息,第二天一早递牌子请见。皇帝将其传到山高水长,在偏殿见他。他这一次进京,是为了福建造船厂及报请成立的招商局事物而来的。
    李鸿章真不愧是有料的,上任不足半年,马尾造船厂已经初具规模——这和他当年的经历有关。
    咸丰十二年起,他历任安庆知府、安徽藩司、臬司,巡抚,六七年的时间,以他的手腕,安徽民情、吏治,从上到下给他调理的一团恰然,这一次南下任职,临行之前,把安庆造船厂的几乎九成专业骨干,全部chōu调出来,带往福建,给朝廷的奏折上说,这些人久历工务,事业纯熟,而福建船厂,全在新建,要倚靠这些人,搭起初步的架子来。
    新任安徽巡抚马新贻论根基、论人脉都不及他远甚,对于他这个前任所提出的chōu调安庆造船厂中的骨干补充支援福建造船厂的条陈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实在是惹他不起,只好在进京陛见的时候,和皇帝诉苦,“李大人把人才都拿走了,安庆造船厂的事情如何办理?臣尚未履职,就听人说,如今船厂所有,大都是一些幼稚新人,只得按图索骥,若论及新建船只,根本做不到。”
    皇帝也很为难,人才稀缺,给了此就不能给彼,没奈何,只好和稀泥,“这件事啊,等过上几个月,等朕和大臣们商议一下,实在到了不可解的时候,朕亲自给李鸿章降旨,让他把人还给你还不行吗?”就靠这样连哄带骗,才算把这件事敷衍了过去。
    这天由领shì卫内大臣六额驸景寿带班,领入偏殿行礼,朝阳满室,和煦如chūn,皇帝穿一件洋红缎子的单袍,上罩玄缎小坎肩,头顶,下巴全新剃过,lù出青青的发茬儿,望去如三十许人,李鸿章觉得他比去年自己陛辞离京的时候所见,更显得后生了。
    这也不过一瞥间事。数步行去,已近拜垫,下跪去冠,碰头请过圣安,皇帝照例有一番行程如何,省内稼穑丰歉,民生疾苦,以及起居是否安适之类的问答。李鸿章一一答了。
    “这一次招你北上,有好些大事要商量。”皇帝在谈入正题以前,先慰婉几句,“看得出来,你在福建做得很是不错啊。海军建设初见眉目,马尾造船厂那边的差事,也经营的井井有条,都可见朕没有选错人。”
    “臣不敢。皇上待臣天高地厚之恩,臣但有人心,长思报答”李鸿章突然jī动了,“臣在福建所为,皆是心中常挂皇上训教所得。皇上万几cào劳,圣心睿虑,全在国富民强四个字,臣又岂敢有偷闲的想法?外面骂臣的很多,臣不敢说是付之一笑,只觉得与其为此生闲气,不如仰体圣心,多办些事,才是报答深恩之道。”
    “你的功劳不比别人,朕是知道的。”皇帝又说:“外面有些人啊,不知道朕心所想,只是琢磨着为一己sī利奔忙。还有的呢?昧着良心,信口胡说,实在可恨前两年的言路太嚣张了,连王公大臣都不放在他们眼里,这还成什么体统,还讲什么纪纲?真非好好儿整顿不可”
    李鸿章明白,这是指的马新贻把官司打到御前一事,便碰个头说:“皇上保全善类,臣唯有格外出力,勉图报称。”
    “凡是实心出力的人,有朕在,就不必怕”他略停一下又说:“你刚才回京不久,等一会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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