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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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夫人探案手札-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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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姮不敢对他说,她有些害怕。害怕一切在未成定局之前,父皇母后来阻挠他们在一起。她悄悄的逃宫,悄悄的嫁给他,悄悄的……违背当朝公主该有的森严规矩。

    想到冷冰冰的砖红色宫墙,楚姮抬手攀着蔺伯钦的脖子,像一朵柔弱的菟丝花。

    “伯钦,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她,不能放弃……她小心翼翼奉献出的这段深情。

    蔺伯钦心下一动,将她搂紧了些,吻了吻她因汗濡湿的额前碎发:“好,我答应你。”

    楚姮这些日子也是困了,听到他温柔的嗓音,到底是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晴朗。

    蔺伯钦一早就去了衙门,楚姮穿了身浅绿色的夹袄,便与濯碧溪暮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并未带上两个丫头。

    她来到望州西街的一间不起眼茶坊,在二楼转角处敲了敲门。

    不多时,便有一名身穿灰衣的劲装男子将门打开,朝她低声行礼:“公主请进,小侯爷和郡主已经恭候多时。”

    楚姮进屋,便见宁阙恢复了女装,穿了件浅粉色的毛领比甲,看起来十分娇俏。宇文弈正在把玩他的宝石佩剑,见楚姮来了,二人不约而同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这次你总该好好表扬我们吧?”

    楚姮“噗嗤”一笑,朝他们装模作样的弯了弯腰:“真是多谢郡主和小侯爷啦。”

    “快过来坐。”

    宁阙起身,将楚姮拉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我可是偷偷用的父王令牌,他压根儿都不知道这事儿。”

    宇文弈哼了哼:“估计现在恒平王爷已经知道了,正准备等你回去,给你一顿抽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

    宁阙瞪他一眼,“还有,我父王才不舍得打我。”

    恒平王就宁阙这么一个女儿,捧着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怎么会打她呢。楚姮笑笑,倒是担忧的看了宇文弈一眼:“先不说宁阙,你这次让余镜澄先生露面,宇文侯爷知道了,定会追问你缘由,你不会一挨打就把我给供出来吧?”

    宇文弈拍了下桌子,嘟哝道:“华容,我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吗?”

    宇文弈的爹乃当朝定国侯宇文淮海,年轻时候也随宇文老侯爷立过汗马功劳。宇文家爵位世袭,虽有兵权,但虎符被朝廷看管,放在兵部,无法调用,这么多年,也只是摆设。宇文淮海与恒平王楚天鏊一样,一个闲散侯爷,一个闲散王爷,每天在京城溜鸟玩乐,从不管事。

    楚姮也不理他,宁阙这时却正色说:“华容,这次我们去幽州,探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楚姮抬起茶杯,抿了一口。

    “穆贤王和宋丞相,图谋造反。”

    “噗——”

    楚姮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宇文弈满脸,“这话可不能乱说!”

    虽然穆贤王宋丞相,与陈太师一直不对付,可也犯不着闹出造反这么大的动静。更何况,他们要造反,怎么可能让宇文弈和宁阙知道。

    宁阙抬手打了下正在死命擦脸的宇文弈:“那几个突厥人说的话,你当真听清楚了?”

    “也就路过的时候随意那么一听,我只会一点儿突厥话,又不精通,听差了也说不定嘛。”宇文弈将脸上水好不容易擦干,“宁阙,有些话还真不能乱说,穆贤王虽然有时候言辞犀利,但到底是为了江山社稷,你不能总觉得人家是想造反啊!这么大的罪名,传出去搞不好要诛九族!”

    宁阙皱了皱眉:“诛什么九族?穆贤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难不成连圣上自个儿也诛了?”

    “……你真是和华容一样,最会扯歪理!”

    楚姮瞪他:“关我什么事?”

    宁阙和宇文弈说了半天,也没确定穆贤王和宋丞相是不是要造反,就说在幽州遇到两个突厥人闲聊,说什么穆贤王心怀不轨云云,还私下与突厥可汗联系云云,几分真,几分假,不能判断。

    宁阙扯不清,便也懒得再说。

    她看了眼楚姮平坦的小腹,问:“有没有动静?”

    楚姮摇摇头,托腮道:“不急,迟早会有的。”

    她想到今后的一切都是未知数,不由长叹一声,望着窗外晴朗天色,眨了眨眼。

    宁阙和宇文弈对视一眼,“瞧瞧,曾经叱咤风云的华容公主,如今为了个男宠面首,在这儿暗自神伤呢。”

    楚姮这次又是偷跑出来,不敢和他们闲聊太久,宁阙和宇文弈也准备回京去了。

    她将二人送至城门外,又叮嘱几句,便往回走。

    路过城门张贴告示的地方,发现捉拿江洋大盗玉璇玑的海捕文书仍在,只是被风吹的破破烂烂,连画像字迹都看不太清。

    莫名其妙的,楚姮晃了晃神。

    眼看天色还早,楚姮便想去府衙看看蔺伯钦,他现在是望州一把手,夫人要去探望,上下无人敢阻拦。

    不仅如此,刚靠近仪门,守门的衙役便点头哈腰的朝楚姮行礼:“蔺夫人好!”

    “蔺夫人您来了,大人正在二堂与刘仵作说话呢!”

    楚姮跨过门槛的脚步顿了顿,她侧头问:“仵作?找仵作干什么?”

    “又死人了呗。”

    一个衙役口无遮拦的说。

    另一个衙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暗示他好生说话,随即对楚姮笑了笑:“夫人有所不知,一个时辰前,望州城外的青兰河中,发现一具女尸。伤口插着一柄匕首,从后背直刺心脏,一看就是他杀的案子。”

    他不用说完,楚姮也猜到,蔺伯钦这会儿定围着尸体团团转,想办法将杀人凶手给抓起来。

    思及此,她立刻往二堂走去。

    还没靠近,楚姮便远远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一块白布。蔺伯钦和一个仵作打扮的老头正在说话,他身旁站着冯河。

    “夫君。”

    楚姮喊了蔺伯钦一声。

    蔺伯钦抬起头,见得是她,示意仵作将尸体的脸遮起来,怕吓着楚姮。

    “你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便过来瞧瞧。”楚姮扫了眼地上的女尸,“有线索吗?”

    蔺伯钦面沉如水,摇摇头:“目前连身份都不知道,无人报案走失,胡裕和杨腊已经张贴榜文,挨家挨户去问了。”

    楚姮没有多问,只是下意识的又看了眼那女尸。

    刚好一阵冷风吹过,吹起白布遮掩的腰间。女尸身上的衣物紧紧贴在躯干,竟是京城里才有的云织金锦面料!不仅如此,女尸腰间还悬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一块……让楚姮觉得眼熟的玉佩。

    玉佩通体莹绿,金色的流苏穗子十分惹眼,很像……很像是当初卢飞星送给李四娘的那块!

    楚姮猛然想到什么,竟是弯腰一把掀开掩盖尸体面部的白布——惨白的脸,发青的唇,以及那弯如柳叶的细眉,与楚姮快要忘却的人脸重叠。

    她瞳孔猛然紧缩,踉跄的后退两步,只觉头皮发麻,天旋地转。

    内心一个声音惊骇的大叫:是她!她回来了!

    李四娘——

正文 120。怀疑

    李四娘怎会死了。

    还死在望州?

    她不是跟卢飞星私奔去了京城,做了外室阔太太,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楚姮脸色一片惨淡。

    “姮儿?”蔺伯钦见楚姮神色不对,抬手扶住楚姮的胳膊,问,“怎么了?”

    楚姮回神,尽量保持平静,她后退几步,不看再看李四娘的尸体,垂下眼帘道:“……没,只是想到这女子年纪轻轻便死了,有些可惜。”

    蔺伯钦虽然奇怪,但并未多想。

    她嘶哑着声音问:“对了,这李……女子是如何发现的?”

    蔺伯钦指了指冯河。

    楚姮“哦”了一声,没有继续问。

    因为冯河看她的眼神……太刺目了,仿佛可以把她一眼看穿。

    冯河这时却说:“夫人知道这女子是如何死的吗?一柄匕首,从背透胸,刚好刺穿心脏,分毫不差,非寻常人可以办到。”他声音有些冷淡,却让楚姮心头一跳。

    冯河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怀疑她?

    楚姮觉得可笑,但她却笑不出来。

    蔺伯钦还在核实死者身份,楚姮借口回家休息,失魂落魄的离开府衙。

    一路上,她都想不明白,李四娘为何会出现在望州,难道她跟卢飞星过的不好,想回来嫁给蔺伯钦,却不幸中途被人害死?

    莫名其妙的,李四娘死去,楚姮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明明知道不能这样想,这样想太自私,可她却忍不住……因为,李四娘死了,他们的婚约便不用做数了。

    是夜。

    蔺伯钦回到府邸,楚姮正坐在廊下椅子上,恹恹的样子。

    他蹙额上前,抬起手背抚了抚她额头:“并未发热,是哪里不舒服?”

    楚姮听到他关切的声音,觉得鼻酸,扑在他怀中,环抱着他的腰:“夫君……今日那女尸,可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了?”

    蔺伯钦摇头:“打听了整个望州州城,都没有哪家走失妇女。”他语气一顿,“我已安排杨腊和盛风,带人去临近的县城打探。”

    “盛风?顾景同?”

    蔺伯钦嗯了一声,解释道:“我将他调任来望州,今天刚到。毕竟望州一直是陈子扬管辖,他的旧部我用着不放心。”

    楚姮了然。

    虽然顾景同为人吊儿郎当,但的确是蔺伯钦的得力助手。

    楚姮又想到死去的李四娘,叹了口气。

    她冒充李四娘,无论是谁,都会猜到她是杀害正主的凶犯。而且冯河还说,杀李四娘的人会武功……万一,万一她有一天被误会怎么办?

    想到这儿,楚姮害怕的将蔺伯钦抱紧了些。

    蔺伯钦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相信她。

    所以,她对他也该有信心,他一定可以找出真正杀害李四娘的凶手。

    次日,蔺伯钦一大早便要去衙门,处理无名女尸案。

    然而楚姮却抱着他脖子,不要他起床。

    “姮儿,不要任性。”

    蔺伯钦低笑,有些无奈。

    楚姮不知怎么回事,昨晚缠着他无休无止,好似用不完的精力。这一大早,又指着压着他胸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夫君……”

    这案子别管了吧。

    就当李四娘从未出现,他按照她的计划,生个孩子回京城去做驸马。待一切成为定局,她一定将所有所有都和盘托出,保证不瞒着他。

    “天色还早,你先休息。”

    蔺伯钦并未听出她语中的无可奈何,拉好锦被盖住她的纤薄的双肩,从屏风上取下官服,穿戴整齐,离开家门。

    楚姮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看着紧闭的房门。

    那里有些微的晨光若隐若现,可不知为何,楚姮却觉得那里似乎蛰伏着洪水猛兽,浑身冷冰冰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

    蔺伯钦到了衙门,杨腊和顾景同还没回来,胡裕倒是拿来一张验状,上报道:“大人,经仵作验了一天,这女尸大约死了七天,因为天寒,尸首才会保存的如此完好。她身上穿的衣裳,并不是咱们望州所产,而是京城里时新的样式。”

    蔺伯钦接过验状,正要细看,却见门口光线一暗,有个衙差来报:“蔺大人,门外有个女子求见,她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女子?”

    蔺伯钦迟了片刻,将验状叠好放入袖中,与胡裕一起走出去。

    公堂外,一名身材佝偻的五十上下老伯,戴着一顶毡帽,穿着灰扑扑的厚棉袄,看起来十分憔悴。他身侧立着一名绿裙齐腰的女子,正是他远房表妹叶芳萱。

    蔺伯钦皱眉,却没想到叶芳萱对他还没有死心。

    为了给远房亲戚面子,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那么厌烦:“你怎又来了?我说过……”

    “表哥,我不是来纠缠你的!”

    叶芳萱从云州赶回,一路上风尘仆仆,天知道她有多激动,恨不得立刻将查到的实情告诉他!她一把拉过那憔悴老伯,瞪大了眼,颤声道:“表哥,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你的岳父,李四娘的亲生父亲!”

    蔺伯钦闻言愣住了。

    面前这老伯五官完全看不出和楚姮哪里相似,愕然间,态度却放缓了些:“老伯当真是……姮儿的父亲?”

    “姮儿?什么姮儿?”

    老伯呆了呆,指着叶芳萱,“这姑娘说,有人冒充我的女儿嫁给了大人,此事可当真啊?”

    蔺伯钦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话的意思:“老伯,你想说什么?”

    叶芳萱急了,她上前两步,插言道:“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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