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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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范-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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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接过后细细看了,点点头将它插入墙角画筒中。
    蕊儿并不知这卷字的用途,见她满意,便也欢喜地道:“这家‘尚品书斋’的掌柜看到这幅字的时候,大吃了一惊,问这是哪来的,当我说是我家‘少爷’写的后,他又连说什么摹得太像了,简直就像什么先生本人的真迹!”

☆、059 歪打正着

“‘什么’先生?”琉璃随口反问了一下,文人墨客许多都有改名号这习惯,究竟是什么先生她倒也不以为意。不过他说“摹”得太像了,难道说外公这种字体很有名?可是据她所知,这就是外公独创的字体啊,当然他确实有出名的资格,可是印象中他一直极低调,从不是声名远播那种人,因而实在不太能理解掌柜的反应。但还是很高兴的,对蕊儿的表现也表示赞赏:“你应对的极好,往后再问起,你就说是‘少爷’,勿要说漏嘴便是。”
    蕊儿点头,又道:“这掌柜还向奴婢打听您,奴婢说,你要是还想做咱们的生意,就什么都不要打听,那掌柜连忙闭嘴了,但还是对您的字爱不释手,后来是亲自为您裱的呢。”
    琉璃点点头,“往后咱们多照顾他生意便是。”
    屋里没了旁人,主仆俩度过了难得的安静的一个下晌。
    日落时分李嬷嬷带着身酒气回来,见着琉璃坐在廊上玩墨团儿,蕊儿在缝衣服,便一只脚踏上石阶,叉腰道:“夜里我还要去梨香院儿与碧云她们吃酒,晩饭就不回来吃了。”
    琉璃撩眼看她进屋去换衣,低下头又慢条斯理去搔墨团儿的耳朵。
    李嬷嬷换了衣又出去了,这一夜小跨院十分平静。
    翌日是余氏的正寿,虽然庆贺过了,但本房里几个子女还是该去请个安的。
    李嬷嬷半夜才回,琉璃洗漱完时,她还睡得像只猪,便叫蕊儿拾掇好,一起去前院。
    晴日仍在继续,琉璃脚下生风,不一会便到了长房外。不如想象中的祥和安谧。眼下的长房大院竟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院门口开着,廊下站着的两个丫鬟面色惊惶,正厅中无人,反倒是侧厢房传来嘤嘤哭泣的声音,苏姨娘陈姨娘的小丫鬟都紧绷着脸站在门外,仿佛出了大事。
    琉璃才要去往余氏房中。那厢房里就闪出一个人来。正是采芹,采芹火急火燎地问丫鬟:“吴大夫倒是来了没有!这都要出人命了,还不去催催!”
    那惊惶不安的两个丫鬟便就立马跑了出去。
    琉璃认得那是丫鬟们的房间,不好去管人家的闲事。到得余氏门外,便听她在内叹气:“看这丫头平日也还正经,怎么偏走上这条路?一大早搞得乌烟障气的。”
    琉璃站在窗下,眼下无人通报,她也进不了去,便且在廊下等着,使了个眼色给蕊儿。
    蕊儿早有着万分惊疑,当下就去了院门外。
    这时屋里苏姨娘也叹起气来:“姐姐别太难过,这也是她命中注定。只是这上好的日子凭白添了晦气。让人郁闷。”
    屋里默了会儿,而后余氏道:“这件事要压下来,府里这么多姑娘,若是让外人知道出了这种事,必然有损闺誉。——你过去看看。钱长胜来了直接让他过来。”
    琉璃听得苏姨娘要出来,忙咳嗽了声,屋里静了静,苏姨娘道:“外面是谁?”琉璃恭谨地道:“今儿是夫人的正寿,琉璃特来给夫人请安。”
    说了等了会儿,苏姨娘掀帘出来,淡淡地道:“是九姑娘。今儿院里有事,夫人不得空受礼,姑娘且回去罢,改日再唤姑娘说话。”
    琉璃应了声是,抬步往院门口走了。
    正碰上蕊儿要进来,琉璃拖着她上了去园子的长廊,到了无人处才道:“怎么样?”
    蕊儿脸色雪白,睁圆了眼睛,半日才挤出句话来:“太可怕了!明明是在梨花院散的酒席,不知怎么跑到了西边小葫芦院去,跟人厮混到天亮,结果被人捉到了……”
    琉璃道:“谁跑到西边?”
    “红袖!”蕊儿咽了口口水,定了定心神说:“早上是倒夜香的仆人发现了她,她们说她当时睡得迷迷糊糊,身上一丝不挂,就一床破褥子裏着,身子底下,湿乎乎地……她,她们还说,她早就不是闺女了……”
    蕊儿一张脸腾的红透了。
    琉璃也像个木头人般呆了半晌。
    红袖与人私下秽乱的事顿时在府里各个角落传播开来,不管钱长胜如何下禁令让人闭嘴,都改变不了府里下人男女之间**成风的事实。消息走漏到街头巷尾,便有人将此事参了何老太爷一本子,何老太爷怒气攻心,一个不支便病倒在床休了朝。
    老太太自然拿余氏问责,余氏早恨红袖不争气,不管她如何喊冤,也在当日就将她遣了回去,这番又受了老太太排遣,便索性将她老子娘唤来,要到南边儿找户人家卖了,自此不准入京来。
    余氏要将红袖卖掉的消息传来的那天晌午,琉璃在小跨院搔着怀里猫脖子冷哼:“倒不知要便宜哪个糟老头子!”
    蕊儿不解:“姑娘这话怎么说?”
    琉璃扯了扯嘴角,不作声,配合着李嬷嬷立规矩去了。
    梨花院聚会吃酒那夜,散场时胡进藏在穿堂门后,而琉璃则躲在胡进身后的墙脚跟。红袖带着一身酒气出来,与碧云等人在三房外分了道,胡进尾随她到了葫芦院外,拿一块浸过烈酒的布捂住她口鼻,拖到了院内。红袖醉得晕晕乎乎,琉璃听得胡进打了她两巴掌,才丢了块石头进去。
    胡进做贼心虚,当即衣衫不整跑了,琉璃进到屋里,见红袖上衣已被扒了,被酒薰得两颊通红,两只手捂着胸,动作不堪入目,怕她冻病惹出事来,便就近去隔院拖了一床值夜婆子的破棉被将她包住。
    原本打算就这么给她个教训罢了,反正胡进也没得手,然而活该闹出后面这些事,琉璃才走到门口,就听她喊要小解,还没等琉璃到得床边,就见一股液体已顺着被角流下来,琉璃目瞪口呆,上前掀开她被子,只见整个下裳都湿了,这要是湿乎乎沤一夜如何得了?于是索性将她衣服全扒了,裏了被子,于是便有了第二日那些事。
    红袖从前是不是处子她不知道,但那天夜里胡进没有得逞这是肯定的,他也不可能有倒回来再作案的胆子,所以红袖的确冤枉。余氏还打着把毓华送进宫的主意,出了这种丑事,又怎么可能再留她在身边?即便不让她死,也定然将她送得远远的,一个黄花大闺女被当做破鞋卖了,将来捡到的人岂非是白得了便宜?
    晩饭后蕊儿假口称去大厨房借白糖,从李嬷嬷眼皮底下出了院子。
    而此时后巷里红袖家中,正是愁云惨雾一片。红袖的爹娘兄弟都在府里当值,近日动辙被人指背皮,早已憋了一肚子牢骚,如今除了睡觉,连家都不愿回来了。红袖娘虽然也恨,但到底是身上掉下的骨肉,见她不吃不喝地眼泪流个不停,晩饭后出门前便也嘱咐小女儿红梅下了碗面给她。
    “这事儿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这会儿有空哭哭涕涕的,早做什么去了?早些去了南边儿也好,省的带累咱们!”
    红梅把面碗啪在放在她床头,伸手拿起橱柜里一件水绿绣花小袄在身上比来比去。
    “你走了正好,这些衣服可都归我了!反正你还不知道要嫁给哪个糟老头子,收着也糟蹋了!”
    红袖气得两腮鼓起,撑着身子坐起来,拿起那碗面朝她砸过去:“滚!”
    红梅被泼了一身油水,跳起来退到窗边骂道:“你发什么疯!”回头飞快抓起那件簇新小袄,拔腿往外跑了。
    红袖抓起筷子丢过去:“给我滚!”
    红梅走后,屋里就一片清静了,红袖无力地伏在枕头上,失声大哭,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哭出来。
    她曾经是何府大夫人、新任都察院副都御史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她的风光曾是全家人的骄傲,可是一夜之间,她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破鞋,成了全家人的累赘!曾经最信任她的主母要将她卖到偏远的南边,而她的父母兄妹不愿多看她一眼,曾经那么多巴结她的丫鬟、婆子,如今避瘟疫似的避着她,全都在背地里说她是水性杨花的荡妇……她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还有什么好留恋?……她还不如去死!
    她抬起头来,看着打开的橱柜里一条麻绳,那是她收到消息后就准备好了的,她只要把脖子套进去,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她爬下床来,将绳子拿在手里,眼泪再度如雨般滚落下来。红梅是她的亲妹妹啊!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让着她,她看中她的首饰,她给她了,她想去给三少爷做丫鬟,她想办法把她送进去了,如今她被人逼上了绝路,她的亲妹妹竟然为了几件衣服恨不得她早些被卖出去……世间亲情,当真比纸还薄啊!
    她哭得肝肠寸断,几欲昏厥。
    她不要再受他们的白眼了,她不要再听他们的嘲笑和讥讽!
    她抬起头,将绳子挂上屋梁,搬来凳子把脖子套了进去……
    “红袖?红袖?”
    迷糊之中她睁开眼来,面前有个人影渐渐清晰。
    ——蕊儿?
    

☆、060 借人一用

“你……”
    她禁不住一阵激动,猛烈地咳嗽起来。蕊儿忙替她抚背,又倒来杯温水喂她喝下。等她稍稍平息下来,蕊儿才道:“你怎么做这种傻事?刚才我见院门没锁,就进来了,没想到看见你——还好我来得及时。”
    红袖回想了一下,胸脯一起一伏地,看着帐顶:“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蕊儿挨着床边坐下,含笑道:“我来看你呀!”
    红袖寒着脸哼道:“我才不要你猫哭耗子假好心!你要是来看我的笑话,现在看到了,马上给我走!”
    蕊儿站起来,脸色也变得凝重:“我走可以,不过你可别后悔!你仗势欺人,跟着余氏助纣为虐,早就连起码的良心都没有了,要依我,更恨不得你立马就死!可是我家姑娘要我来帮你,我才不得不来!如今是你要我走,我也可以交得差了!”
    说完后蕊儿细看红袖脸色,只见她听到是琉璃让她来时脸上一怔,而后忽地哼道:“你家姑娘?你家姑娘还是个小孩子,况且自身难保,哪里有本事帮我?”
    蕊儿挺直胸脯,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你见过哪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儿能跟老太爷叫板的吗?在这种处处是陷阱的深宅大院里生存,靠的是脑子,可不是年龄。难道你以为今日落到这种地步,是偶然的吗?”
    红袖心里一惊,忽地坐起来,的确。她也怀疑过是有人暗算她,可是说出来谁会信呢?何况她平日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要查也无从查起……她下意识看了眼蕊儿,这丫头说的不错。在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活着,靠的是脑子,那个九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得看出来她是遭人暗算。光这点就比其他同龄孩子人强多了,平日看着也总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也许,她真有办法帮她也未定……先听听总是不会吃亏的。
    她眼盯着被褥,幽幽道:“你能帮我什么?”
    蕊儿道:“事到眼下,别的不行,给你挑个条件相当的男子明媒正娶还是可以的。”
    红袖两眼一亮,又禁不住脸红低下头去,半天道:“她一个小姑娘家,哪有什么本事替我挑夫婿?就知道你是胡扯!”
    蕊儿道:“跟你说正经的你还道我胡扯。敢情是宁愿被卖了!”
    红袖脸更红了。忙道:“你接着说便是。”
    “说完了!”蕊儿又坐下来。“我们姑娘说了。你不要管我们怎么做,反正能将你带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让你重新开始新生活。具体事项我会再来告诉你,总之最后新郎官一定会让你满意就是了。”
    红袖怔怔听着。两眼里又开始有了希望的火花,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与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开始新生活,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什么高官府第,什么掌权侍婢,都统统不重要了……她才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华,她还是想活着呀!
    脑内如光电般思索了片刻,她下了地来,走到蕊儿面前望着她:“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们一定不会白白帮我,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
    蕊儿看着她的眼睛:“姑娘说你是个聪明人,果然如此。也很简单的事,最近九姑娘屋里要添人,府里没有多余的人、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到九姑娘身边来。这回一共要添三个,大房里你走了,顶多再匀出来一个去小跨院,那么还有两个就得从人牙子手里买。翠莹和甜儿的事你是知道的,姑娘这回就是想要一两个身底清白些、禁得住诱惑的人为自己所用,所以需要有人找到几个可靠的人送到人牙子手里去。”
    红袖眉头一动:“你是说要我帮九姑娘物色自己的丫鬟?”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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