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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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途(出书版)-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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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暗卫不知李锦然为何这般问,却也点了点头:“我们随着你进来出去,李府无人能知,自然也能让你如我们这般。”

    兰芝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裂开来,却忍着一声不吭,只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李锦然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兰芝,知道她若不能及时医治便离死期不远。她闭上了眼睛,终于下了决心:“你先将兰芝带出李府,分出我身边的一个暗卫保护她。待她出了李府,即刻来接我出去。”

    只见那暗卫抱着兰芝纵身一跃,消失在李锦然的眼前。在去后院时李锦然将她与兰芝的身上都用井水淋了个湿透,虽然避免被大火烫伤,但脱离了火海时她仍觉得犹如在寒冬里一般。她环抱着自己蹲了下来,只等暗卫将她接出李府。她只觉浑身又疼又酸,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昏昏沉沉地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将暗卫等了回来。

    那暗卫见李锦然脸色苍白,不由得问道:“小姐何不留在梅苑养着,那姑娘伤得很重,看你气色也很差。”

    李锦然只觉身体越来越重,不由往后退了几步。那暗卫急忙将她扶住,欲要再说些什么。李锦然却打断了他:“送我出去。”

    暗卫见她这般坚持,也不再多说话,只向她拱手作揖道了句:“得罪了。”而后将她抱了起来。李锦然只觉眼前比先前更是暗了一些,耳边听见有风阵阵,将树叶吹得飒飒作响,再抬眼时已是出了李府几里开外。

    待暗卫脚一落地,立刻将李锦然放了下来。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那暗卫在她耳边低声道:“李小姐,兰芝姑娘在马车里。我们的身份不能让人发现,因此就不送你们了。若是遇到危险,我们自会前来解救。”

    赵灏身边的暗卫自是不会抛头露面,否则一旦被人识出身份,对赵灏极为不利。李锦然自是明白这一点,微微地点了点头。那暗卫只在李锦然眨眼间隐了起来。李锦然揉了揉早已疼痛不已的额头,又缓缓地吐了几口气,才走向马车。

    李锦然掀开马车的帘子,见兰芝面色比先前更是苍白,当下不敢再做停留,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向马儿,马儿哒哒地向前跑去。

    长阳城正东面的方向一路繁花似锦,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只见一辆马车急匆匆地驶过安荣街,那马背上已有数条鞭痕,隐隐流着血。

    李锦然扬起手中的马鞭,再次狠狠地抽了下去。她掀开了帘子,兰芝却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大吼:“兰芝,你给我撑住。我们马上就到了!”

    兰芝张开了嘴,轻轻地动了动,说出的话却连自己都听不见。

    李锦然又道:“我不准你死,你听见没有。咱们都要好好地活着,兰巧的仇还未报,你怎能就这样死去?”

    是啊,兰巧是周荷所害,才不明不白地死去。兰芝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带着丝丝恨意。

    李锦然小心翼翼地观察兰芝的神情,见她有了活下去的念想,才又专心致志地赶路。她从来没有觉得安荣街这样长过,不知马儿跑过了多少个酒家,也不知穿过第几片竹林时,远远地见到坐落于一大片竹林的宅子。那宅子大门两侧挂着两个灯笼,她记得上面写着个“赵”字。

    马车停在宅子门口,她立刻跳下马车,急匆匆地往大门走去。宅子门口有两人把守,见到来人浑身湿透,并未将其驱赶,只沉着声问道:“来者何人?”

    李锦然已没有时间跟他们多做解释,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守卫。个子略高的守卫将玉佩拿在手上看了片刻,立刻将玉佩还给李锦然,侧过身体让出大门的位置。李锦然连连道谢,又指向马车的位置:“这位大哥,麻烦将我妹妹抱进来好吗?”

    那守卫方才见玉佩上刻有“澈”字,见玉佩如见本人,她所下达的命令两位守卫自是不敢违背,于是将兰芝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李锦然在他身后急急地问道:“三爷呢?”

    那守卫道:“三殿下身体近日不太好,这会儿怕是睡了!”

    睡了?这怎么可以,她带着兰芝来就是为了求他给兰芝治伤的啊。她看了眼气若游丝的兰芝,向守卫说道:“大哥,你先将她放在闲置的屋里,我去去就来。”

    不待守卫答她,便快步地向幽静小院走去。她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自己浑身是伤差点死去。不想再一次来这里,却是兰芝快要死去。她低着头一步步往前走,眼前浮现的是兰芝苍白的面孔,沈信沾着满身鲜血的衣衫,紫鹃腿上一道道被割开的伤口。她只觉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竟有些分不清方向。

    她只记得一直往前走准没错,走了不知道多久,听见前方有人在说话。

    “三爷,你念着兄弟间的情分,未必太子还念着,他以借调为由拿走十万精兵,明着是为了拿下西凉,却没有说归还日期。你明明知道他意在何为,却依旧给了他,那我们以后的处境不是更加艰难吗?”一道焦急的男音传入李锦然的耳里。她很想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却只能看出模糊的影子。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他既是我大哥,又是西凉之战的主帅,于情于理,我都该借他。”李锦然纵然看不清,却也知道说此话的人正是三爷,心下一喜,看来他还没睡,真是太好了。

    待靠近二人时,她只觉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身后有只手迅速扶住了她。她立刻反捉住那人的手,颇为焦急地说道:“三爷,求你一定要治好兰芝。她被树干压伤了身体。”

    那人欲要抽回手,李锦然却不依他,颇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知道每次都给三爷添麻烦,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你将兰芝治好,我也答应你一个条件好不好?”

    那人似是不愿意与李锦然拉扯,只想将手抽回去。赵澈微微地摇了摇头,那人万般不情愿却也只能任由李锦然握着。赵澈抬起右手在李锦然的眼前晃了晃,见李锦然并未做出任何反应,眼里露出一丝担忧。

    “三爷?”李锦然见赵澈半天没有回应她,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赵澈走到李锦然的身后,与方才交谈的那人站在一起,问道:“什么条件都答应吗?”

    李锦然此刻全部心思都放在兰芝的身上,故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赵澈笑道:“记得你说的话!”

    李锦然又抓紧了那人的手:“一定不能让她死。”

    那人尴尬地看着赵澈,赵澈丝毫不理会,只出声安慰她:“我会跟行医说的!”

    只要赵澈答应救兰芝,行医自然会竭尽所能。李府的人如今一个也信不过,她不能将兰芝的命葬送在李府,唯一信任的人便只有赵澈了。她心里只觉凄凉,面上却呵呵地笑着,好一会儿忽然道:“三爷,我好困!”

    赵澈温柔地笑道:“困了睡便是。”

    李锦然早已承受不住,此刻得知兰芝不会有事,紧绷在心中的弦砰的一声断开来,只觉眼前漆黑一片,彻底没了知觉。即将要倒向那人的怀里时,赵澈却将她抱入怀中。

    那人如释重负,却道:“故人?”

    赵澈看着怀中已昏过去的李锦然,轻轻一笑:“对!”

    那人又问:“她怎知你会来这儿,又知道你我多少事,会不会对你不利。三爷,如今局势紧张,马虎不得啊!”

    赵澈笑了笑,直言不讳地说道:“齐叔,她是李铮之女,其母瘫痪在床,其妹痴傻,在李府无权无势,能对我有何不利?”

    齐云还想再说什么,赵澈却抱着李锦然走进小院。他疾步走到赵澈的面前拦住去路,语气急切道:“三爷,她是李锦然对不对?她与二殿下来往密切,若是真的无处可去,自然会去寻求二殿下的帮助,怎的会来找你。这其中必定有诈,以我之见她留不得。”

    齐云自赵澈懂事起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教他武艺、授他谋略。对赵澈而言,齐叔是他的良师益友,他自然明白齐叔反对的原因是什么。他轻叹了一声:“齐叔,我曾救过李锦然两次。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怎会加害于我。今日她的状况你也看见了,若不是真无去处,又何苦驾车奔波来此处。”他见齐叔面色复杂,继续道,“我累了。”

    齐云见他确实倦容疲惫,昨夜行医替他诊治时,对他提起过赵澈的病症似有加重之疑,此时再想说什么,也得顾虑着他的身体只好都咽了下去。

    赵澈打开门,将李锦然小心地放置在床榻上,见齐叔只站在门口不肯离去,只好又道:“方才我答应李锦然将她的丫鬟治好,可现在我又这般样子,自是不能去找行医了。你看……”

    赵澈是他看着长大的,心思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想支开自己是真,但他的病情也是真,权衡之下还是走出了幽静小院去找行医。

    待齐云走远之后,赵澈将门关上,站在床榻边上看了半晌李锦然,见她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嘴微微张合,似是在说着什么。赵澈心下好奇,弯下身体倾身细听。

    李锦然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紫鹃被折断了双腿泪流满面地瞧着她;梦见兰芝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直至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梦见沈信浑身血迹斑斑。他们目光凶狠,一步步地向她走来。她一直往后退,退到门边上,孙氏也走了进来。她惊慌失措地想要躲进孙氏的怀抱,却见孙氏和他们一样恶狠狠地盯着她。她吓倒在地上,站在孙氏身后的锦绣将她扶了起来,却对她说道:“你看,紫鹃与兰芝对你这么好,你却害的他们一个受重伤,一个惨死。若不是为了保护你,阿信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你道他浑身是血怎还能向你走来,你摸摸他的心跳……”锦绣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捏住她的手向阿信心口摸去,她吓得要缩回手。锦绣却露出白森森的牙冷冷地笑道:“他已经死了!”她想要躲闪,锦绣却不依,只继续说道,“你已害他们成了这样,还想害我跟母亲吗?”她使劲地摇着头满面是泪,苍凉凄楚地说道:“我没有!”锦绣冷淡地说道:“如此便好,你害他们至此,他们却还要来向你辞行。我与母亲也是要走的,你好自为之罢。”她顾不得去擦面颊上的泪,号啕大哭起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紧紧地抓住锦绣的手,“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所有的人。我只需要时间,给我时间好不好?”

    赵澈的眉紧紧地皱在一起,见她满是泪水的面颊,还有那撕心裂肺地叫着不要离开。他知道她在李府过得举步维艰,也曾多次暗示她有了困难随时可以来找他。她这般聪明,自是知道他在哪里。他一直在等,可从未见她来找他,反而数次听见她与二哥赵灏多有来往的消息。他以为她不来找她,便是去找了赵灏,只要她过得好,自是为她高兴。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至少赵灏还不知道她在李府所受的委屈。她这样坚强,却让他为她心疼。他看了眼被李锦然紧紧抓住的手,只觉她手心里全是汗。他欲起身想去拿帕子给她净手,然刚有动作手却被她又紧紧握住,她比先前哭得更甚。他心中一软,只好坐在床榻边上陪着她,轻声地安慰:“不要怕,我们都不会离开你。你要时间是不是,多久我们都会等,所以你要尽快好起来啊。”

    李锦然由原先的大声哭喊渐渐地变得小声抽泣,不时还哼哼两句。这声音太小,任是赵澈如何听也听不清楚,却见她有些撒娇的模样倒也觉得宽心不少,想来是梦见谁正讨着安慰。他笑了笑,只等她彻底熟睡过去后,才起身拿帕子来给她净脸。手刚探上她的面颊,只觉滚烫无比,他又探了探她的额,难怪会昏过去,这丫头是发烧了。他低低地一叹,起身取来冰凝丸,又沏了杯温茶,将她从床榻上慢慢地扶了起来。浑身湿透的衣衫让他眉间锁得更深了一些,轻言轻语地哄劝着让她将药丸喝了下去。

    李锦然此时浑然不觉,咽了药便又倒了下去。赵澈将她扶住,她病得不轻,怎能再穿着湿透的衣衫。可他来此地本就避人耳目,又怎会带着丫鬟。但见李锦然因热烧而红透的面颊,只好在她面前轻声道:“锦然,得罪了。”他将自己的衣衫撕下一块布,蒙住自己的双眸,轻轻地褪去她的衣衫,又将锦缎被将她盖的严实方才睁开双眼。做完这些他已是面红耳赤,这些年来他从未与异性有过这般亲密接触,看着毫不知情的李锦然,他笑了笑,起身向门外走去。想到她身边的丫鬟,必然是跟她一样的情形。唤来贴身侍卫,交代了下去。

    既然李锦然肯来此地找他求助,定是信任他的。想到此他笑意爬上眉梢,拿了木桶走到井边打了水,将木桶提回了屋里。还好幽静小院本就是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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