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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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途(出书版)-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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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李锦然肯来此地找他求助,定是信任他的。想到此他笑意爬上眉梢,拿了木桶走到井边打了水,将木桶提回了屋里。还好幽静小院本就是他修养之地,故而贴身侍卫只留一人在此,方才他又将侍卫差去给行医传话,否则若是侍卫见他亲自取水……他摇头笑了笑,将李锦然褪下的衣衫小心地洗了起来,若是让五妹月婵知道,怕是又要被笑话了。

    不知睡了多久,李锦然终于醒了过来。她的头尚且昏沉,意识却极为清醒。她没有忘记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也不知兰芝情况如何。欲要起身找人询问,却见屋里暗黑一片,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么黑也不见点灯。”

    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抹黑想要将灯点亮,慢慢地摸索着往前走,却扑通一声撞到了前面的凳子。

    赵澈睡眠极浅,两人只隔着一道屏风,听见里面发出了声响便知她已醒了过来,便将已晾干的衣衫拿进去想要让她穿上。他站在屏风外面,隐隐约约地见到坐在地上的李锦然,急忙闭上了眼。她怎会走下床榻,怕是还未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吧。可现在室内这般亮,她怎还会……他更为心疼了。

    她已是这般苦,若是让她发现自己看不见,又该怎样伤痛欲绝。赵澈不忍再想下去,闭着眼睛走到她身边,迅速地点了她的睡穴。她只觉困意瞬间袭遍全身,便又睡了过去。赵澈将她放置床榻,又替她穿上了衣衫,向门外走去。

    李锦然并不知道,她已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两夜,醒来时是她来到此地的第三日正午。兰芝已被救了过来,睁开眼便喊着要小姐。行医跟她道明李锦然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正在休息,兰芝才肯躺在床上安心静养。

    行医听从赵澈的吩咐,将上好的药材拿来给兰芝治伤,见她背上有大片的烧伤痕迹,终究不忍心再看下去,上了药后便退出了屋里。

    赵澈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行医有些诧异,正要问出口,便见赵澈看了眼兰芝的屋里。行医当下明白此事便与李锦然有关,随他慢慢地走出怡心苑。赵澈将李锦然双目失明的情况告知行医。行医不敢耽误,便来到幽静小院亲自给李锦然问诊。却未查出有何异状,只好开了些利于双目复明的药材,又列了几味补药,差人去安荣街买了回来。

    对于李锦然失明一事,赵澈只告诉行医一人,兰芝自是不知情。下人将药买回来之后,行医亲自煮药调理。赵澈担心李锦然随时会醒过来而发现自己失明,因此寸步不离她的床榻。待她一有要醒过来的意识,便继续点了她的睡穴。好在行医所开的方子有补药为辅,将其喂下去之后并不见人有多憔悴。

    如此又过了五日之后,行医便让李锦然停了药。行医看着面容已不再如刚来府上那般没有血色的李锦然,笑道:“三爷,得你这般贴身照顾,李小姐就是双眼失明,也是有福之人。”

    赵澈有些担心,说道:“若是她失明了,这世上繁华美景大好河山,她又怎能再看得见?我倒宁愿她能饱览河川,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李锦然睡意蒙眬间听见赵澈这番话,心里万分感动。若是没有赵澈,想必她早已成为世间的一缕亡魂。她想起前些日子装病时他来梅苑曾说过的话,说若是她西去,他会替她照顾母亲与锦绣。这世上从未有人对她说这般话。她睁开眼睛去看赵澈,见他一袭白色衣衫站在床榻边,许是近日照顾自己,竟然有些憔悴。她凝着一股认真劲儿对他道:“三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

    在李锦然盯着自己看时,澈便知道她能看得见东西了,心里一喜,笑道:“既然无以为报就不要报了,好好照顾自己便是,莫要下次来找我又是一身伤痕。”他将案桌上的药端起来递给她,“既然醒了,就自己喝药。”

    李锦然接过药碗,将药喝了下去,却在忧虑,来赵澈这里这么久,紫鹃在梅苑会不会有危险。她颇为忧心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不待赵澈回她,一旁的行医就已开口:“已是七日有余了。”

    竟然睡了这么久,那紫鹃在梅苑会不会有危险。她是二夫人手中的棋子,现在自己又不在梅苑,二夫人失了张妈妈,难免会将恨意转移到紫鹃的身上。她一想到紫鹃便不能安静下来,急匆匆地下了床榻就要回李府。赵澈却按住她的肩。李锦然不明所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不要着急,我已差人去李府说了你在我这跟着寇株学习茶艺,待李将军戎马归来,你会亲自为他泡茶献艺。”赵澈温和的目光瞧着满脸惊讶的李锦然,笑了笑,“不要谢我,谁叫你跟五妹那么像,看着就让人想要去保护呢。”

    李铮虽是武将,却极爱喝茶,二夫人能赢得李铮的心,也与她有一手好茶艺有关。寇株乃长阳城有名的茶艺师,却一直住在赵澈府上。除了当今皇上,任谁想要喝寇株所沏的茶,都要来他的府上才能讨要一杯。如今赵澈却说她要跟着寇株学习茶艺,用这个借口李铮自是不会怀疑,反而会对她更好。她谢谢的话还未说出口,又让赵澈抢了去。如今她在赵澈的面前,好像除了谢谢,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一时间她沉默了下来,只一动不动地看着赵澈。他的眼神清澈,透露出关切。会用这样的神情看着她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苏照,一个是他。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苏照,不知他如今在何处,家里的事有没有处理好。

    “你看着我在想谁?”赵澈微笑着,将她又扶回床榻上,将引枕搁置好,让她躺了下去。

    李锦然带着些怀念的口吻,轻轻地说道:“一个朋友。”

    赵澈又问:“我很像他?”方才她的眼睛虽是看着他,却在想着另一个人,不禁有些好奇。那个人是不是也对她很好,在她生死关头会第一时间出现保护她。若是这样,那个人为什么不一直保护下去呢?莫不是他出了事而不得不离开此地。李锦然眉头微微地皱了皱,似是让她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他不想见她这般模样,继而转过身询问行医:“兰芝醒了没?”

    行医一直站在赵澈的左侧,心里有些纳闷。他们二人才从兰芝那里过来,兰芝的伤情赵澈再清楚不过,虽不明白赵澈为何多此一举,却也老老实实地答道:“已无大碍,只需再静养些时日。”

    听见兰芝的伤势好转,李锦然弯了弯嘴角,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赵澈:“你果然没有骗我,我就知道只有来你这我们才不会死。”

    赵澈微微地点点头,语气温柔:“很高兴你能在最危险的时候想到我。好了,你才醒不久,也要正经吃顿饭。想吃什么,我让厨子做。”

    如今有赵澈为她开脱,她可以暂时不用回李府,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人暂时都可以不用考虑。在赵澈这里,她只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笑眯眯地道:“什么好吃我想吃什么。”

    李锦然这句话让赵澈笑得更深,转而看向行医:“这里可有什么好吃的?”

    行医愣了愣,却问李锦然:“小姐偏爱吃什么?”

    李锦然倒是认真地想了想,方才咽下去的药在口中还残留着丝丝苦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吃些酸甜的东西。刚想开口,只听赵澈替她答了去。

    “她是想吃蜜饯了,去厨子那里瞧瞧,看厨子能不能做,若是不能,让人去街上买些回来吧。蜜饯不能当饭吃,除了蜜饯,可还有想吃的,嗯?”赵澈见她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笑道:“你那心思都摆在脸上,我猜得出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些日子赵澈的身体有恙,夜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可自李锦然来了后,赵澈的笑容也比之前多了几分。这让行医十分高兴,在赵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赵澈点了点头,行医便退了下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两人,李锦然想到什么,忽然问道:“我这身上的衣衫是谁换的?”

    赵澈有些不自在,只觉脸颊微微有些烫,故作掩饰地咳了咳。

    李锦然却慌了,赶紧从床榻上坐起来去探他的额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到你这里的时候,就听守卫说你最近比之前病得更重了。要不要紧,都是我不好,尽是给你添乱,这些日子想必你也****不少心,你说我怎么报答你才是……”

    李锦然的手指若削葱,柔若无骨,赵澈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不由想起那****跌撞在屏风后面未着寸缕的美丽倩影,面颊又烫了几分。他不能再想下去,只将她的手从额上缓缓移开,故作平静地说道:“我的病急不得,只需要慢慢调理。与你来不来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

    李锦然有些焦急地说道:“可你额头明明很烫,定是病的严重了。”

    赵澈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将自己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跟她说出来,只好顺着她道:“嗯,我生病了,所以要去休息了。你也睡一会儿,等醒来就可以吃些东西了。”

    李锦然见他抬腿已往屏风外面走,急忙喊道:“这屋是你的,你要去哪里睡?”

    赵澈转过身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这几日都睡在我这里,我自是有去处,且安心睡吧!”他越过屏风,却没有再睡下,只是坐在桌边拿着一卷书翻开来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摇着头笑了笑。李锦然啊李锦然,为什么你一出现就扰乱我的心呢?

    行医去厨子那自然没有找到蜜饯。蜜饯是女人爱吃的甜品,跟着赵澈来到这里的都是男人,厨子自然也没有带蜜饯出门的习惯,无奈之下他只好叫来侍卫去安荣街买。正好碰上齐云,齐云见他吩咐侍卫去买蜜饯,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行医有些纳闷,正要跟上去问缘由。齐云又转过身看向行医,眼里满是不屑,嘲讽道:“跟着二殿下的女人,能有几个是好的。看看之前的周荷,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要不是三爷最后献计,那江曲能这么快就恢复?”

    行医笑道:“你怎这般看轻李锦然,三爷如此敬重你,喊你一声齐叔,你却诋毁他看重的女人。”

    齐云眼观四方,见四周无人,便道:“这里无外人,我只与你说。李锦然那日昏倒在幽静小院,三爷跟我说过她的身世。她的父亲对她不闻不问,母亲又是活死人,可她却与二殿下相处甚欢。你我都知道二殿下是什么人,若是没有利益计较,他怎会一门心思放在李锦然的身上。据我所知,那李府还有个李承欢。”齐云说到此故意停了下来,与行医相处多年,有些话他不必说得太透彻。

    行医叹了一叹,低声道:“我又何尝不明白,那李承欢在李府正得宠,周良又是她的舅舅。李锦然与李承欢之间,自然李承欢是最好的选择,可二殿下却……这个李锦然必然不简单。”行医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齐云有些急了,说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行医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前阵子李锦然得了瘟疫,三爷瞒着你我去看她,喝的微醺才回来。三爷身体一直不好,甚少喝酒,可为了她……”

    齐云这些年与赵澈可谓寸步不离,几乎将毕生所学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他。在齐云眼里,赵澈相当于他的半个儿子。他希望赵澈将来能找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女人相伴一生。且不说李锦然家世复杂,单单她跟二殿下走的极为紧密时还能让三爷这般上心,他就非常不喜欢。他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步,看向同样面色复杂的行医,开口道:“那兰芝什么时候可以走?”

    兰芝的伤势目前已稳定下来,随时都可以走。行医自然明白齐云问这番话的目的,不假思索地说道:“就是兰芝能走,李锦然也不能走。她的身体很弱,倘若这次调理不好,会落下病根,到时再治可就难了。”

    齐云眉头皱得更紧,紧紧握住地挂在腰间的佩剑,一言不发地走了。行医则一直在门口等着侍卫从街上买来蜜饯。他拿着蜜饯往幽静小院里走去,想起一句诗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可不是吗,古代帝王为了讨好美人,哪怕再难得的东西都要想方设法弄来给美人开心。而今三爷却为了李锦然特地让人买蜜饯,只因为李锦然喜欢。倘若李锦然日后喜欢上别的呢,他心思又沉了几分。

    李锦然再次醒来时,赵澈便让人将饭菜端了进来。他将碗筷递给她。她欲要接过碗筷,却在拿起时掉落地上。她坐在凳子上愣愣地发呆,表情有些哀伤。赵澈弯腰将碗筷捡了起来,又重新给她换上新的。李锦然见黄花木桌上还摆着几只瓷碗,喃喃地说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赵澈笑道:“你只是太久没醒来,所以不习惯拿碗筷,多练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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