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献给七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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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献给七零年代-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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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容川说无意中提到过,十岁时,一次家里煤气没了,母亲在外地演出回不来,容慧饿得嗷嗷哭,他先是安慰妹妹,然后忍着饥饿从邻居家借了一辆三轮车,拿上煤气本,一个人蹬着煤气罐去换。
    当时,煤气站工作人员问:“你家大人呢?怎么让一个小孩子来换?”
    容川说:“家里现在我最大,还有一个妹妹。你帮我换上吧,不然我俩今天都得饿肚子。”
    “你一个人安全吗?这玩意掉地上可比上炸弹还厉害,很危险!”
    “您放心,我不是第一次换了。”其实,他就是第一次。那煤气罐子四十五斤,顶他三分之二体重。
    换好煤气一路蹬回家,容川来不及休息便一头扎进厨房,和面,开火,捏窝头,又把咸菜切丝,与黄豆放在一起炒了个菜。吃过饭,把容慧哄睡,容川回到自己屋里,抱着父亲的相片失声大哭。他曾说,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委屈的小孩。
    “容川。”
    “嗯?”
    “过来。”王娇背靠大树,对容川勾一勾手指。
    “等会儿的,这鱼快熟了。”容川两眼只盯着鱼,压根没注意王娇话里有话。火焰如舌,将原本灰白的鱼身烤得通红娇嫩,鲜美的味道扑得人口水横流。他想,如果再来点盐巴和孜然就更好了。
    估摸时间差不多,容川煞有介事搓搓手,刚掰下一小块鱼肉准备放入口中,嘴角处,王娇送来一记香吻。
    容川愣住几秒,反应过来后扔掉手里的鱼,翻身将王娇压在身下。他眸色幽深,像一滩不见底的湖水,微风乍起,湖水泛起波澜,荡漾着王娇微红的脸庞。“阿娇……”他声音嘶哑到连自己都觉陌生。王娇却还逗他,双手勾住他脖子,“怎么,不吃鱼了?”容川眯起眼睛,调整一下姿势,狠狠吻住了她的双唇。
    你这样,还怎么让我有心吃鱼?
    他们从未这样激烈的吻过对方,似乎要将胸腔中的氧气全部耗尽,舍不得离去,快乐的想哭,带着同归于尽的味道。
    山坡上,纪北平举着军用望远镜,嘴唇紧抿,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
    张强拍他肩膀一下,“北平,看啥呢?”
    “风景。”
    张强不理解,左右看看,忍不住腹诽,“这地方咱都来三年了,除了树就是树,一年比一年多,连鸟都看不见几只,有啥可看的?”
    纪北平收起望远镜,面色冰冷苍白,战友们往前山下走去,他低着头不言不语跟在后面,似乎想着些什么。
    对,有啥可看的?
    ***
    在别人劳动中偷偷跑出去独自浪漫的代价是惨重的。
    晚上回到宿舍,全体女生对王娇擅自离岗,将那么多牛粪留给战友们处理的做法感到极为“愤怒”。
    “伟大的革/命/先/烈教导我们劳动最光荣!请问王阿娇同志,你下午跑到哪里劳动去了?!”张小可盘腿坐炕上,手里边织毛衣边面容严肃的审问。由于手法熟练,她训人时,眼睛不用看毛衣,双手依旧织得飞快。
    王娇还没开口,小黄豆率先举起胳膊答:“报告班长!王阿娇同志确实劳动去了,不过是跟着隔壁男生班的李容川同志一起劳动,具体劳动地点不详!”
    “具体劳动内容也不详!”高敏英补充。
    其他女生哄笑起来,“不详”两字倒是详细地透露出某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事”。王娇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下午擅自离岗是我的事,但我没跟容川在一起。我发誓!”
    “对什么发誓?”高敏英问。
    “对灯!”王娇刚用手指灯,三瓦的小灯泡“啪”的一声,灭了。这么灵?好歹给个面子啊!
    一片黑暗中,女生们哈哈大笑,也亏了黑灯瞎火,不然王娇番茄似的大红脸非让大家嘲笑半个月的。
    时间在劳动中过的飞快。五月中旬,团部正式下发通知,将三十二团七连与独立三营合并,还是“七连”,两地原住址不变,全体人员重新洗牌。王娇宿舍,有一半女生安排去了独立三营,只剩下李永玲,张小可,高敏英和小黄豆。其他班女生也走了不少,李红霞,刘爱玲还留在七连。
    男生班那边调动也非常大,但容川,宝良,春生,董力生这些熟人都留在了七连,杨强刚分配去了独立三营。调令下发后,大家带着不舍开始收拾清理宿舍,连队充斥在一种悲伤送别的气氛中。
    两天后的清晨,两辆大卡车从七连拉走一半知青。
    中午,又从独立三营拉回一半人。
    王娇端着搪瓷缸子站在窗前,想看看来的都是谁。结果,一口热茶还没咽下去,就刚看到穿着兵团装的纪北平扛着行李,第一个从车上跳了下来。

  ☆、第053章

“他怎么来了?”李永玲指指窗外,脸上兴奋多于担忧。
    操场上,已聚集了十几个人,还有更多的人正从卡车上陆陆续续跳下来。他们背着大包小包,无论男生女生面容里多少带着些紧张与不安。毕竟之前很多人来这里打过架,如今势单力薄重游旧地,简直跟单独入狼窝差不多。
    “天呐!啥意思?!他怎么也来啦?!”小黄豆刚洗完脸,正摸着雪花膏。当看清“他”时,不禁惊讶地张大嘴巴。雪花膏也不抹了,鼻子贴着玻璃,小眼睛随着窗外那个“他”来回移动。
    他,纪北平。阳光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把铺盖卷和行李箱放在地上,伸一个懒腰,打一个哈欠,然后坐在铺盖卷上,翘起二郎腿,神色漠然地点燃一根烟。齐连长站在队伍前方,见他抽烟,用手点点他。
    一句话没说,纪北平却会意,不甘心地撇撇嘴,把手里的烟扔了。
    齐连长挥舞手臂大喊:“后面的知青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谁最后一个下来,负责打扫一个礼拜的厕所!”
    闻言,还留在车上的知青几乎是滚下来。
    宿舍里,张小可把刚刚听来的“新闻”说给大家听,“据可靠消息,纪北平是自己主动跟团部要求申请调到七连的。”
    “为啥?”李永玲赶忙问。
    小黄豆分析:“还能为啥?方便跟容川打架呗!以前手痒痒了还得开车走十几公里山路,如今住一个连队,啥时候不顺眼就啥时候上。哎!你们说领导咋想的,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都不懂!”
    其他女生被她不靠谱的推理逗得哈哈笑,只有王娇没有笑,联想到之前容川说一定不与纪北平打架,心里多少有些不信。看纪北平的样子就知道了,吊儿郎当不把谁放眼里,如果不是齐连长想必刚才那根烟他才不会给面子的扔出去。
    这时张小可又说:“好像是纪北平他爸非要把他调过来,独立三营那边没人管得了他,齐连长曾经是纪北平爸爸的战友,据说还救过他的命,多少有点威信吧。”
    女生们这边聊得热火朝天,操场上新来的知青已集结完毕,男女生分四队站好,指导员一一点名后,先是训话,什么欢迎大家加入七连,这以后就是大家的新家之类的,然后又说了七连的纪律要求,总之丑话说在前面,然后就开始分班。
    指导员:“下面是分配到男生宿舍一班的知青。喊道名字的说一声‘到’,然后站出来!”
    “刘刚!”
    “到!”
    “沈五月!”
    “到!
    。。。。。。
    分班后,知青们各自去到新宿舍,纪北平却被老齐单独叫出来。“你,过来。”
    纪北平咬咬嘴唇,扛着铺盖卷提着行李箱扫眉搭眼地跟在老齐身后走进连队办公室。瞅模样跟受刑差不多。
    “把东西放门口。”老齐手指点点地面。
    纪北平有点不高兴,停住脚步,“门口?万一行李丢了怎么办?”
    “我赔你。”
    “那箱子是苏联造的。”
    “我知道,我也有一个,59年去北京,老班长送的。”将近二十年过去,老齐仍用“班长”称呼纪如海,“所以别怕,这箱子丢了我把我那个赔给你。再说了,你箱子里能有啥?赶紧的,把东西放地上,我有话给你说。”
    纪北平不再狡辩,乖乖把行李放地上。老齐示意他坐桌对面的椅子上,拉开抽屉,拿出一小铁盒烟叶和一叠裁成小四方的报纸,放桌子上,指指纪北平,“别愣着,给我卷根烟。”说完,看着他,见他不动,眉头一皱,“咋的?心里有想法?不愿意伺候我?”
    “不是。”北平表情木讷。
    “那为啥不动?”
    北平想了想,问:“连长,李容川给您卷过烟么?”
    老齐笑了,“纪小子,问这个,你啥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
    老齐表情有些无奈,指指烟叶,“先给我卷烟,然后再告诉你。”
    纪北平动作熟练快速卷了一根烟,期间表情严肃,甚至有点小忧郁,老齐看着他,心里也有点不带(dei)劲,“北平,如果你不高兴来这里,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去。我这个人最讨厌强求别人做事,就目前政策看,你们还要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好几年,如果不开心,心里发堵,这日子就没法过长远,早晚憋出病。”深深叹口气,“老班长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我可不敢让你出事。”
    老齐接过卷好的烟,自己划火柴点着,看沉默不语的北平,问:“跟我说实话,你是自己主动要求过来的吗?”
    “是。”北平说。
    “我觉得不是。”老齐抬手挥挥飘在面前的烟雾,“要是自己愿意过来,能这么愁眉苦脸?”
    纪北平冷静解释:“我天生一副冤大头长相,不是针对谁,您别介意。”
    老齐一愣,继而哭笑不得,烟指着纪北平那张冰冻一样的脸,笑:“你啊你啊,在家时也这样?难怪老班长总用马鞭教训你。告诉你啊,我这里也有马鞭,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也抽你!”
    北平扯扯嘴角,露出到七连后的第一个笑容。老齐说:“别愣着,自己卷根烟,抽完我带你去宿舍。”
    “我跟李容川一个班?”纪北平很快卷好一根烟。
    “嗯。”
    “您不怕我们打起来?”
    老齐眯起眼睛,开始回忆往事:“我有一把左轮,当年湖南剿匪时从一个土匪头子里缴获的,上级奖给了我,里面有两颗子弹,是那个土匪头子给自己两个儿子留下的。他当时的想法是,如果山寨守不住,他决不让他的儿子落在我们手中成为俘虏。结果,我军先发制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别说他儿子,就是他老子都成了我们的阶下囚。如今那两颗子弹还完好无损地躺在枪膛里。我那天问容川了,他说他不想挨枪子,你呢,北平,你愿意挨吗?”
    ***
    容川住的宿舍做了一些微调。杨强刚和其他两个人走了,把张宝良和董力生调了过来。如今还剩下一个床铺。董力生指一指那个没有褥子只有一块破木板的空床铺,面带嘲讽地问:“怎么着?容川!那个姓纪的真要来这儿?”
    “力生!小点声!隔墙有耳,一会儿他就过来,听见了不好。”宝良规劝。
    董力生毫不在乎,站在宿舍中间,一副英雄炸碉堡的样子,“听见又咋了?有本事让他打我!我还怕了他不成!”
    春生正在看书,抬起头,拖一下年久失修的眼镜,看着董力生,帮他回忆往事,“力生,俗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忘了吗?初中时,你跟纪北平打过三次架,结果脑袋一次被按进了男厕所,一次被按进女厕所,那次女厕所还有人,就是那个长了一对斗鸡眼的语文老师,被你们吓得哇哇乱叫,裤子没提就跑了出来。”
    “她穿的是花裤衩。”当年一位在场有幸目睹全过程的知青笑嘻嘻的□□话。
    春生脸色如常,托一下眼镜框继续说:“对,是花裤衩,粉色的,还有一次……”
    往事不堪回首,董力生英雄气短,还有一次个屁啊!指着春生两眼圆睁怒斥,“廖春生,你诬蔑我!”
    “我没有污蔑你,容川,宝良,还有一班的李旭他们都知道。”
    “你……”董力生决定用拳头让春生乖乖闭上嘴巴。
    容川把书放到一边,赶紧站起身来打圆场:“好了!都少说两句!”然后转头看向董力生,“力生,刚才那种挑衅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从今天起,纪北平就是咱们的舍友,战友,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那都是过去式了,从今天起,咱们得互帮互助,和平共处。齐连长为啥把他安排到咱们班,还不是因为咱们都认识,同时,也想化开以前的矛盾。”
    “你觉得矛盾能化开吗?”董力生气的叉腰,曾经挨打的画面轮番在脑海中上演,“简直天方夜谭!咱们跟他早就水火不容了!”
    “力生,‘水火不容’这个词用的有点过了。”容川语气平静,拍拍董力生肩膀示意他冷静,“咱们跟美帝/国主义跟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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