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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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流放边塞-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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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难以统领下属。
  立威,不得不立威。
  即使教谕年逾花甲,即使他执教半生、桃李满西北,我也必须惩罚他!
  思及此,姜玉姝沉着脸,威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官吏就更不例外了。”
  “图宁教谕荆远山,酒后无德,不仅对知县不敬,还以一面之词指出上级官员若干罪状,按律,前者当罚,后者有待查证。本官顾念你执教半生,且年事已高,免除杖刑,罚俸三月。同时,停职三月,停职期间务必静思反省,早日悔改。”
  “倘若你不知悔改,本官将据实禀明学台大人,革了你的职,以正法纪!”以儆效尤。
  “革职、革职——”荆远山呼哧喘气,神态既不服,又意外,红头胀脸,一动不动。
  女官命令一下,堂外顿起议论声,百姓有赞同者,有反对者,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者……议论纷纭。
  姜玉姝愈发冷静,伸手,第一次拿起惊堂木,干脆利落一拍,发出震慑锐响。
  “肃静!”黄一淳忙喝令:“休得喧哗!”
  以上发生在短短两刻钟内。
  随即,荆远山的家眷和学生们闻讯赶来,焦急挤开人群,学生担忧张望,家眷试图解释,七嘴八舌地求情:“大人,大人息怒!”
  “家父嗜酒,喝醉了就、就不清醒,稀里糊涂犯错,求大人宽恕。”
  “求县尊谅解!”
  “先生耿直,一向心直口快,加上喝醉了,您大人有大量,别与他计较。”
  “先生,您没事?”
  ……
  衙役们不消吩咐,熟练将水火棍一横,当胸把来人往外推,吆喝道:“退后!闲杂人等,统统退后!”
  “姜大人没传见你们,出去出去!”
  “赶紧后退,不准踏进半步。”
  ……
  须臾,嘈杂拥挤的人群恢复安静。
  姜玉姝镇定自若,丝毫不理睬求情的叫喊声,略一思索,扭头问:“此前,鸣冤鼓有专人看管吗?官府可曾规定‘醉酒者不准击鼓鸣冤’?”
  黄一淳心思转了转,含糊答:“鼓设在外头,算是由门房看管的。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按常理,想也知道不准乱敲。”
  “荆先生——”闻希接腔,叹道:“唉,他毕竟是教谕,又上了年纪,估计衙役不敢强硬阻拦。”
  “无论原告是什么身份,无论男女老少,总之,报案不容儿戏!”姜玉姝慢慢扫视全场,高声道:“吩咐下去,即日起,鸣冤鼓由门房负责看管,严禁醉酒者敲鼓。”
  “老百姓有冤情,可以报官,官府会主持公道。但,本官决不容许任何胡闹公堂之举!”
  嚯?看来,新主儿并不怯懦……众下属肃然起敬,连忙应“是”,默默减少对女官的轻视之意。
  她母亲是水乡佳人,她是侍郎千金,大家闺秀,表面柔柔弱弱,遇事居然如此冷静果敢?
  能当女官,果然有过人之处。李启恭暗暗惊叹,低头喝茶时,薄唇微弯。
  “此案的原告醉醺醺,不甚清醒,既无诉状,被告又已经远赴秦州上任,官府不能毫无根据地审案。”
  语毕,姜玉姝再度拿起惊堂木,“啪~”一拍,“退堂!”她起身,率领亲信,昂首阔步离开公堂。
  堂内堂外,众人齐齐行礼,“恭送大人。”
  晌午·知县书房
  门窗大敞,秋风阵阵,茶香四溢。
  知县为首,召集县丞、主簿、典史等人,商议公务。
  “看来,荆老先生对孙大人非常不满。”姜玉姝心平气静,“我初来乍到,刚才听得一头雾水,烦请诸位,解释解释他提的四件事。”
  众下属面面相觑,一声不吭,明哲保身。
  姜玉姝催促道:“犹豫什么?快,客观公正地说一说。”
  县丞推无可推,黄一淳只能先答:“那,下官说说第一件事。关于俸禄,其实,荆先生之前也曾醉酒闹、闹失礼,被孙大人罚俸了,而非克扣。”
  姜玉姝狐疑不解,“凡事总有个缘故。教谕为什么失礼于孙大人?”
  “这有关第四件事。”主簿闻希接腔,肥胖者怕热,喝两口滚茶便冒汗,边擦汗边告知:“您的前两任,韩知县在任时,失陷之前的图宁比现在宽裕,能供韩大人仁慈爱才、每月给寒门学子发粮食。但孙大人在任期间,图宁百废待兴,官府拮据,暂时无力资助学生。荆先生他、他——”
  “他心疼学生,不太肯理解县衙的难处,总是问,总是催,次数一多,双方都不痛快,久而久之,甚至经常争执。”
  李启恭叹了口气,接腔说:“于是便有了第三件事。荆先生心怀芥蒂,看孙大人不太顺眼,修缮县衙的时候,他提议尽快修县学学堂,孙大人答应了。但谁知,县衙还没修好,银子就用完了,学堂至今没修,荆先生更加不高兴了,质疑孙大人损公肥私,怀疑他悄悄把银款花在了布置后衙上。”
  姜玉姝神情专注,若有所思,“第二件事呢?那个童生是怎么死的?出了人命,想必不是小事。”
  “这……”众下属支支吾吾。
  姜玉姝皱眉,“怎么?说不得?还是我听不得?快说。”
  最终,仍是推无可推的县丞开腔,不自在地告知:“那个童生,实在是咎由自取。他不仅得罪了孙大人,还得罪了图宁卫一名千户,谁敢保他?”


第208章 月夜探望
  “图宁卫的千户?”
  姜玉姝眉头紧皱,打量几位下属, 诧异问:“那名千户姓甚名谁?”
  上级发问, 县丞不得不答:“佟千户,似乎是叫佟京。”
  “哦?”姜玉姝一怔, 心想:那个曾经与弘磊比武、结果连输三场的傲慢千户?
  李启恭身穿典史皂服, 黑衣黑帽, 衬得薄唇鹰钩鼻的长相冷硬,却斯斯文文地发问:“莫非您认识他?”
  “拙夫也在图宁卫, 也是千户,我探亲时拜见宋将军, 曾见过佟千户一面。”姜玉姝一语带过,困惑问:“奇怪,衙门的公务,怎么跟武官扯上关系了?”
  黄一淳叹了口气, 简略告知:“此事说来话长。这两年,为了抗旱,县衙与卫所联手开挖河道,去年十月底, 宋将军派佟千户上衙门, 商谈几件合作的事宜,县衙设宴, 席间与佟千户细谈。”
  “谁知当天,荆先生带着一名学生,又来找孙大人, 固执己见,催促资助与修学堂两件事。知县与教谕又发生争执,谁也劝不住,佟千户离席更衣时碰见了,随口询问,结果受了荆先生的迁怒,并且,那名童生年轻气盛,出言不逊,鲁莽抢白了几句,惹得佟千户大怒。”
  李启恭接腔,“宴席被捣乱,刘大人也大怒,按律,知县不能杖责教谕,便下令打了他的学生四十板子。”
  “咳。”主簿闻希忍不住说:“其实,刘知县已是一忍再忍了!四十大板不算多,行刑时打得也不重,岂料那名童生嘴硬,身体却瘦弱,受伤后病倒,一病不起,前几天死了。”
  “当年,战乱逃难时,荆先生腿受了伤,与家人失散,是那名学生拼命保护他南下。师生情深,情同父子,故最近一年,荆先生和孙大人大吵几架,互不谅解。”黄一淳无可奈何,“今天是那学生的头七,荆先生想必悲恸,借酒浇愁,结果酒后失礼。”
  姜玉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如此听来,”她不禁心生敬佩,赞道:“老先生坚持向知县争取,初衷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学生。难得,十分难得。”
  “确实难得,他原本可以不管闲事的,却选择了一管到底,甚至不惜得罪两任知县——”黄一淳仓促停顿,紧张不安,唯恐女官生气。
  姜玉姝会意,正色表示:“今天我责罚他,并不单是因为他公然对知县不敬,而是为了正法纪。众目睽睽之下闹公堂,若是轻易放他离开,法纪规矩何在?官府威严何在?”
  “是啊。”闻希点头如捣蒜,双下巴一颤一颤,奉承道:“县尊英明,处变不惊杀伐决断,卑职佩服。”
  黄一淳讷讷补救:“荆先生初衷虽好,行事却越来越偏激糊涂了,该罚,必须罚。”
  “但愿他能理解县尊的良苦用心,停职期间静思反省,早日认错悔改。”李启恭叹息。
  “拭目以待。”
  姜玉姝叮嘱道:“教谕停职期间,得安排人替他才行。黄县丞,此事交给你,尽快挑选人手,暂行教谕教化之责。”
  “明白。”黄一淳颔首领命。
  姜玉姝想了想,关切问:“听说,贫困儒生待在一所破旧小院内读书,是吗?”
  “没错。”
  “那个地方属于谁?”
  众下属对视一番,尴尬答:“那是荆府的别院。”
  “当初,老先生主动提供的。”
  “暂时,只是暂时,等衙门银钱宽裕了,必将翻修学堂!”
  姜玉姝摇摇头,“官学几乎变成私塾了,成何体统?这很不妥。在老百姓眼里,官府疏忽了。”
  “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下拮据,实在拿不出银子修学堂。”
  她沉吟片刻,严肃吩咐:“这两天我大概转了转,发现县衙十分宽敞,南边空着两排厢房,白白浪费。闻主簿,你挑一处合适的,供儒生们暂住读书,务必办妥。”
  “啊?是!卑职一定尽心竭力。”闻希表面毕恭毕敬,内心不情不愿。
  黄一淳恭谨问:“关于下一步,您有何吩咐?下官好提前安排”
  姜玉姝早有打算,起身说:“按规定,我得巡察全县,了解风土人情、山川河流的大概情况,此事过阵子再办。当务之急是理清头绪,税粮户籍案卷等等,我还没看完。”
  “不急,您慢慢儿看,赶在年前巡察即可。”
  姜玉姝点点头,站在窗边,往外一望天色,温和说:“快午时了,你们先回去用饭,歇会儿,下午才有精力办事。”
  “好。”
  “那,不打搅您休息了。”众下属站起告辞。
  李启恭朝外走时,秋风恰一吹,忽然闻见一股清浅幽香,似有若无,勾得他心痒痒,不由自主悄瞥:
  大敞的窗旁,秋阳明媚,照得女官肌肤玉白,光洁无暇,唇红润。她端庄而立,神色沉静,秀美动人——
  类似窥视的男人眼神,女子往往能敏锐察觉。姜玉姝忽然扭头,两人目光相撞时,她蓦地涌起不适感,却面色如常,“何事?”
  李启恭瞬间回神,若无其事答:“最近有三个较要紧的案子,卑职正在协助黄县丞审查,整理好的案卷已经放在您桌上了,请县尊及时过目。”
  在婆婆口中,姜玉姝抛头露面许多年,早已习惯各式各样的窥探眼神。上任之初千头万绪,她劳心费神半天,并未深思,颔首道:“术业有专攻,你们先破案,我会尽快看的。”
  “是。”李启恭稍一躬身,不敢逗留,快步迈出书房,匆匆追赶同伴。
  三日后·夜间
  书房内,烛光闪烁,影子投在墙上,胡摇乱晃。
  姜玉姝靠着椅背,右手握着木质雕花镇纸,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左掌心,凝重问:“荆镇?李家堡?图宁两大势力?”
  心腹小厮邹贵,使劲点头,“没错!”他挪近一步,详细禀告:“这几天,小的们悄悄打探清楚了:‘荆’和‘李’,自古就是本地两大姓氏,全县百姓,只要姓‘荆’或姓‘李’,不是同族也是同宗。”
  “双方争斗不休,从古至今不和睦。其中,荆镇尚文,李家堡尚武,前者出了不少秀才和举人,曾经出过知府;后者出了不少武官,曾经出过宣武将军。”
  “衙门上下,有不少两大姓的人,譬如教谕荆远山和典史李启恭,听说交情甚一般。”
  翠梅呆了呆,忧心忡忡,“咱们夫人上任第一天,就把荆教谕给停职了,会不会、会不会——招致荆镇老百姓怨恨?”
  当然了。小厮欲言又止。
  姜玉姝泰然自若,“怨恨就怨恨,有目共睹,我并未滥用职权,问心无愧。无论什么身份,谁也没本事讨得每个人都喜欢,莫说人,即使金银珠宝,世上还有人视其为粪土呢。”
  “也是!”几个亲信忍俊不禁。
  姜玉姝心不在焉地把玩镇纸,感慨说:“我算明白了!原来,那几个荆姓儒生不满我惩罚了他们的先生,拒绝搬入临时学堂。而另外姓李和杂姓的,则愿意搬迁。”
  “唉,书生意气,冲动,无知,不理解知县的一片仁慈之心。”翠梅安慰道:“夫人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姜玉姝丝毫未动怒,胸有成竹说:“无妨,我有办法,不出三天,其余书生肯定会搬进官学!”
  两日后·清晨
  几名书生雇了一辆车,忙碌把行李往车上放。
  少顷,为首的中年人吩咐车夫:“你把东西运去县衙南角门,我们随后就到。”
  “好嘞!”车夫鞭子一甩,“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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