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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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流放边塞-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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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被流放至今,历经多少艰辛磨难?今天这一场,也不算什么,切不可逞一时之气。”
  翠梅等人唉声叹气,明白当忍则忍的道理,无奈答应。
  不消片刻,一行四人赶到私塾,远远便见乌泱泱大群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踮脚伸长脖子,纳闷观看,议论纷纭。
  众村民发现郭家人,立即让路,小声说:“哎,快看,小先生的嫂子来了!”
  “赶紧让开,给她们进去。”
  里正夫妇小跑相迎,一脸惧色。刘三平抹了把汗,善意告知:“了不得!院子里好几个大官,不仅有县太爷,还有州府的头儿。你们千万要小心应对。”
  “唉,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最富态的官儿恼了,正在责备你那小叔子。”里正妻伸手,搀了一把。
  刘三平险些笑了,“蠢婆娘,你白听半晌了!那个最富态的,就是知府,他的地位,比咱们县太爷高。”
  “嗳,当官的说话文绉绉,我听不太懂,稀里糊涂。”里正妻热心肠,直把人搀进门槛才松手。
  姜玉姝感激道:“多谢提醒,我明白了,会小心应对的。你们离远些,免得沾惹麻烦。”
  民怕官,里正夫妇吓一跳,畏缩后退。
  此刻,私塾外的院子里,挤满了人。
  檐下阶上,正中一把椅子,坐着一名大腹便便的富态官员。此人便是西苍知府万斌,五十开外,面白无须,肿眼袋透着青灰,板着拉长了的脸。
  潘睿作为赫钦县令,率领刘桐等人,侍立万斌左侧,右侧则站着几名州吏,皆官袍笔挺。
  另外,一队带刀官差在旁候命,众星拱月般,簇拥知府。
  而郭弘哲,正跪在阶下,低头受审。天生患病的半大少年,身体孱弱,吓得脸白唇青,指尖发紫,已经发病了。
  在郭弘哲身后,周延、胡纲等人也跪着,敢怒不敢言。
  姜玉姝定睛一扫,霎时急怒交加,脑袋里“嗡~“一下。
  “夫人来了!”郭家人耳语道。
  郭弘哲眼睛一亮,迅速扭头,见二嫂脸色差,忙安慰道:“我们并没犯法,嫂子不要着急。”
  姜玉姝定定神,稳步靠近,一眼便知他已发病,隐忍担忧说:“我不急,你也别急。”
  万斌端坐,眯起眼睛打量来人,面无表情。
  潘睿和刘桐与郭家无冤无仇,交情不错,却位卑言轻,县官压不住州官。潘睿清了清嗓子,提醒说:“这位是知府万大人,你们还不快快行礼拜见?”
  姜玉姝咬咬牙,垂首答:“是。”她深吸口气,护着肚子慢慢跪下,跪在郭弘哲旁边,一板一眼地说:“罪妇姜氏,拜见万大人。”
  潘嬷嬷等人忍辱负重,同时行了跪礼。
  万斌居高临下,审视一干流犯,并不叫起身,威严问:“姜氏,你可知罪?”
  姜玉姝腰背挺直,半垂首,“罪妇愚笨,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请大人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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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万斌冷冷一笑,使了个眼神,侍立其右侧的亲信小吏会意,立刻横眉立目,质问:“流犯的本分是屯田,你们不老老实实种地,居然办起私塾来了?谁允许你们利用私塾大肆敛财的?”
  姜玉姝早有准备,逐一解释答:“首先,自从屯田以来,郭家一直勤勤恳恳老老实实,从不敢怠惰,村民和县里均可证明。其次,办私塾,是全村乐意促成的,因附近缺读书人,弘哲读过几年书、略通文墨,所以暂由他照管私塾,给孩子们启蒙。”
  “我是做嫂子的,对家里的财物了如指掌。”姜玉姝郑重其事,坚定表明:“我愿作证: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弘哲从未收过一文钱的束脩!何来‘大肆敛财’之说?”
  她侧身,扭头,恳切凝望众村民,高声问:“官府怀疑郭家利用私塾敛财,请各位说句公道话,弘哲收过束脩吗?”
  “没收过!”
  刘三平仗义,脱口应声,不敢挺身而出,藏在人群里嚷道:“小先生热心,一开始就明说了的,无论孩子还是大人,只要想学认字,都可以进私塾,统统免束脩,分文不收!”
  里正一开口,私塾学生及其父母出于感恩,纷纷帮腔,七嘴八舌道:“对,免束脩的。”
  “我家穷,如果要束脩,就没法让孩子上私塾了。”
  “庄稼人不富裕,没闲钱供孩子读书。”
  “先生一片好心,白天下地干活,傍晚才讲书,特别辛苦。求求大人,别冤枉他。”
  “我们都很感激先生。”
  ……
  “大胆!”
  “住口,不准瞎嚷嚷!”州府小吏脸上挂不住,厉声喝道:“知府大人问你们话了吗?擅自插嘴,没规没矩。”
  众村民遭了呵斥,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万斌黑着脸,抬高下巴,满心不悦,打着官腔,慢条斯理地说:“本官巡察村庄,偶然发现一私塾,便查问查问,为的是避免不学无术者误人子弟。你们倒奇怪,不仅丝毫未能体会官府的良苦用心,还齐声替流犯美言。唉,真令人费解。”
  小吏阿谀奉承,附和质问:“莫非收了你家的好处?不然,他们为何帮犯人说话?”
  姜玉姝按捺怒火,竭力克制,“他们并非收了郭家好处,而是诚实,敢于实话实说。”
  万斌年过半百,膝下仅一子,独子死于北犰攻破庸州城之际,悲恸过后,迁怒于郭家。他眼神轻蔑,皮笑肉不笑,慢悠悠地质问:“实话实说?那么,本官且问: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半大小子,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乳臭未干,居然敢当‘先生’,你究竟有何资格?”
  “我、我——“郭弘哲哑口无言,犹如挨了一耳光,脸颊火辣辣,呼吸急促,唇由青转紫。
  姜玉姝责无旁贷,立刻帮腔,正色答:“刚才已经禀明了的:皆因附近缺读书人,才让弘哲教孩子们认认字。弘哲年纪小,暂时称不上‘饱学之士’,但他五岁开蒙,长辈一直请名师教导,足足用功七八年,别的不敢夸口,但《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他滚瓜烂熟,有能力给孩童启蒙!”
  万斌盯着仇家之媳的孕肚,忆起惨遭北犰屠杀的独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心想:我的儿子死了,郭家媳妇却有喜……她的孩子,凭什么出生?老天爷应该叫郭家也绝后!
  潘睿和刘桐品级低,杵在边上,左右为难,硬着头皮打圆场,劝说:“府台请息怒,乡民和妇人往往无知,您大人有大量,别同这些人一般见识。”
  “巡察一整天,天色不早,府尊不如去镇上歇息吧?”
  万斌斜睨县官一眼,置若罔闻,继续审问:“好个伶牙俐齿的犯人!但无论你如何狡辩,郭家办了私塾,平日必然分心照料,一分心,便不算专心屯田,因私事而未尽本分,该当何罪?”
  “依据大乾律令,“小吏深知万斌厌恶郭家,眼珠子转了转,煞有介事地说:“流犯若是怠惰、不安分,当罚。轻则杖责,重则入狱。”
  万斌若有所思,“杖责多少?”
  “这……”小吏躬身凑近,察言观色,揣摩上峰心思后,直起腰答:“按旧例,至少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十大板?”
  郭家人一惊,围观村民亦惊,潘睿和刘桐愕然对视。
  一时间,几百道目光望向万斌,均流露不赞同之色。
  万斌气定神闲,俯视跪着的十几个郭家人,状似为难地说:“既有旧例,本官不好不遵从——”
  “万大人!”
  郭弘哲鼓足勇气,唇发紫,整个人直哆嗦,颤声表示:“办私塾,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平日也是我一个人照料,与家里无关,求、求您明察。我甘受任何惩罚,求您饶恕无辜。”
  “三弟!你别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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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胜心惊胆战,压着嗓子,焦急告知:“阿哲发病了,必须尽快服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别慌,我正在想办法。”姜玉姝焦头烂额,地面凹凸不平,跪了半晌,膝盖越来越疼。
  万万没料到,造福山村的私塾,竟变成把柄与罪名。万斌指责“因教书而分心、不算专心屯田“,听似无理,但如果较真辩论,流犯辩不赢。
  姜玉姝绞尽脑汁,却无良策,心一横,赌潘睿和刘桐会努力阻拦、赌官府不至于当众杖责孕妇……她叹了口气,禀告:“其实,私塾是我说服村里办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是!”
  郭弘哲眼眶泛红,脸无血色,拼命忍泪,毅然道:“嫂子别管了,我不务正业,合该受罚。请万大人责罚!”
  万斌皱眉,靠着椅背说:“朝廷有律法,官府有旧例,本官实在是为难呐。二十板子,倒不算多。”
  这时,私塾的学生们快急坏了,忍无可忍。
  孩童天真,悄悄商议片刻,领头大孩子一跑,同伴便紧随其后,团团跪在郭弘哲周围,哭着哀求:“大人,能不能别打我们先生?”
  “他身体不好,二十板子,会打死人的。”
  “先生一死,私塾就散了。”
  ……
  郭弘哲跪了许久,期间屡遭讥讽蔑视,倍感气愤,屈辱至极,原本几乎喘不上气了,一见学生鼎力维护自己,顿时呼吸顺畅,既动容又担忧,忙道:“诸位大人在上,不可造次,快退下!你们回家去吧,别让长辈担心。”
  “学生不敢造次,只是想陪着先生。”
  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孩子不肯离开,小孩子便追随,不停地磕头求情。
  众村民措手不及,意欲拉走孩子,却怕冲撞了官员,只能也跪下,帮郭家求情。
  姜玉姝见状,暗中松了口气。
  “一群刁/民,你们这是干什么?”州府小吏气急败坏,呵斥道:“够放肆的,怎么?难道想跟着郭家人一起挨板子?”
  突然,院门被“咣当“一踹,几名戎装边军迈进门槛,打头的郭弘磊脸色铁青,怒问:
  “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我家人到底犯了什么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下,两家的仇解不开了┓( ′?‘ )┏


第98章 
  姜玉姝闻声回头,顿时惊喜交加, 赶忙问:“你怎么回来了?探亲还是有差事?”
  “办差。”郭弘磊风尘仆仆, 大踏步赶到妻子和弟弟身边。
  五六名边军从天而降,数百村民纷纷回头, 均视其为救星,欣然道:
  “太好了, 郭家壮丁回来了!”
  “救星呐。”
  “让他同官府交涉去, 没咱们的事儿了。”
  郭弘磊下颚绷紧,扫视跪了一地的家人,勃然大怒,锐利目光隐露杀气, 审视在场唯一有座的官员。
  万斌打量高大英武的年轻人,被盯得不自在, 坐直了, 明知故问:“你是何人?明知一众官员在此办公,竟敢踹门?”
  “简直放肆!”州府小吏口干舌燥,刚才埋头呵斥呼喊求情的村民, 嘈杂中,他并未听清郭弘磊宣称“我家人“, 将其当成低等兵丁, 抬高下巴喝问:
  “粗鲁莽夫,这位可是知府万大人, 你们算什么东西?居然如此无礼,踹门横冲直闯, 吃了熊心豹胆吗?”
  郭弘磊毕竟年轻,震怒之下,面沉如水,攥着腰刀刀柄的右掌青筋凸起,看也不看小吏一眼,只盯着万斌。
  姜玉姝回过神,不由得急了,生怕他咽不下气、当场发作,便轻扯其袍角,耳语告知:“我们没挨打,你别急,咱们先应付过去,待会儿再详细聊。”
  郭弘磊抬手安抚住了家人,昂首,沉声答:“不才郭弘磊,敢问诸位大人,郭家人到底犯了什么法?值得这般兴师动众,又是罚跪,又是杖责。”
  “咳,并未定罪,也没杖责。”潘睿和刘桐一额头汗,有心打圆场,却无力劝和仇家。
  郭弘磊面无表情,对着熟人,实则质问仇家,高声问:“那为何数百村民跪地求饶?我们在村口听见哭声、讨饶声,误以为是敌兵偷袭、正狠毒残害无辜,所以心急火燎赶来救人。”
  “谁、谁残害无辜了?诸位大人在此,谁敢残害老百姓?你可别胡说。”州府小吏咽了口唾沫,顾忌郭家旧势,没敢再盛气凌人地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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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弘磊怒火中烧,意味深长,淡淡答:“恐怕有人不清楚,以往北犰袭村掠杀时,乡民手无寸铁,老弱妇孺正是这般惊惶哭喊求饶的。边军职责所在,我等必须火速来探。”
  此言一出,在场官员脸上都讪讪的。
  “你——”
  “郭弘磊,刚才是不是你踹的门?”万斌黑着脸,陡生厌恶,暗忖:果然是现任郭家家主!这小子虽长得高大结实,但五官与跪着的病秧子相似。
  姜玉姝登时提心吊胆,郭弘磊却毫无惧色,正欲答话,突听院门口响起埋怨声:
  “唉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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