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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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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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告诉他也来见见。冯二奶奶拗不过他,又怕他气中冰天雪地里出来闪到风不好,就来问我拿主意。又有邻居们也来问,都要来见见。我想就这样吧,家里摆一天酒,请人来赏一天梅花,可怜咱们娘儿们过日子,怕人说闲话,平时小戏班子也很少叫进来听,再叫两班小戏,一台给女眷听,一台让表公子们招待来的男人们听,余家也要请,城里各家都要请,你们说好不好?”

    邵氏张氏都说好,流露出喜欢热闹。古代守寡的人清静为主,不与外界通来往,冷冷清清过一生的人居多。邵氏张氏也这样过上十数年,平时过年过节和别人家的热闹比起来,一屋子全是女人,是差得很多。

    她们都笑说愿意,又问老太太在家里的哪一处请客。安老太太说在香兰苑,邵氏和张氏都觉得奇怪,那里杂草丛生,怎么能请客?

    但一向老太太说一不二,邵氏张氏也就没有反对。

    宝珠更无意见,她早早就出来。让卫氏看着人,带着红花守在祖母长廊的拐角。表兄们在后面出来,从长廊往厢房里去。

    见拐角处,四表妹寒着小脸儿站出来,狠狠地道:“见面礼!见面礼儿,怎么不给见面礼儿!”

    说过扬长而去。

    反正没想嫁他们,宝珠不允许他们拿一堆劳烦人的食材来打发自己。

    表兄们面面相觑,还没有明白过来时,忠心护主的小丫头红花在后面小声解释姑娘的话:“不是说了有见面礼儿,难道拿那块肉当给姑娘的见面礼儿不成,这也太……。”

    见自家姑娘走远,红花陪个笑容,匆匆跟上。

 第九十一章情恋不亏心

    宝珠回到房里,还没有坐下来,红花小声道:“姑娘,老太太让姑娘们烧菜呢。”红花的意思是很为难,姑娘你烧还是不烧?

    宝珠跳起来茫然地问:“什么?”

    “老太太说香兰苑里请客,正好表公子们从京里带来的好食材,让姑娘们一人烧一个菜出来待客。”红花有几丝得意,幸好自己把这重要的事情又提醒一遍,她当时看宝珠姑娘神色,就知道她没有听见。

    宝珠本来没有大生气,现在带着几分狠狠道:“把盐换成糖,把辣椒换成酱。”红花掩口轻笑,为了安抚此时生气的四姑娘,红花还是答应着:“好。”

    而宝珠还是气得更厉害。

    她没见过有谁家相亲是这样的试来试去,你以为这是宫中在选妃?

    ……

    离过年一天一天的近了,余伯南就更惶急不安。往年过年礼的人都是他,如冯家如安府如省里几家走动的官吏,都是余伯南带着家人前往。

    今年……

    先不说纳了方明珠,父亲生气见他都没有好脸色,就是寻常出去吃饭见客,都嫌他丢人不肯叫他。就是母亲疼爱他,让他往省里去送年礼,余伯南自己惭愧,都不肯出去见人。

    可再怕见人,也不能不见人。

    余伯南回想母亲才打发人来说的话:“安府来了几位京中的小贵客,年纪都跟你相仿,定下二十八那天,在安府里玩上一天,也请了咱们家,你去还是不去?”

    余夫人的话很委婉,你去还是不去?她也知道丈夫最近不满意,儿子最近不如意,也不敢过份的开导余伯南。

    知廉耻的人,才会觉得不能出门见人。但此事也看得出余伯南不够豁达。他是为情办错了事,又挽救方明珠的名声终身,如果因此一蹶不振,也算是他想不开。

    情这个字,可以让人生死相许。有余公子几乎把身家名誉放上去,也不算冤枉。

    香炉中的香已燃了有一半,余伯南还是没有想好去还是不去。

    放在平时,这种从外地来的贵客,余伯南是一定会去见见的。可现在,他因为“宝珠”二字,就望而却步。

    他现在是在书房里,心如乱麻不定时,身不由已的走到书架前,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推开几本书,取出书中夹着的一张纸笺。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横看是宝珠,竖看也是宝珠,草书是宝珠,楷书是宝珠,行书隶书俱是宝珠。

    宝珠,余伯南满面痛苦的嘶哑出声,出声后把自己惊醒,对着手中看,怎么又把这张纸取出来了。

    他本想毁去,却又舍不得。

    少年的情恋,在现在另有一个词叫初恋。让人不能割舍。

    换成另外一个不通情理的人,可能会怪宝珠,怪全因为喜欢宝珠才生出后面的事。可余伯南不是,本城闻名的才子,不可能不通到自己做错了事,却去怪女人的地步。余伯南就把这张纸精心收藏,紧压在书架深处,有时候触动心底最痛的地方,却又忍住不取出观看。

    但人很多时候是受感情支配的动物。在安家又一次出现在余伯南面前不能回避时,余伯南是不受控制的取出手写的这张宝珠加宝珠,像取出他珍藏的爱恋。

    他本来对宝珠是初恋,因为自己办错事情,纳了方明珠像生命中多出一块洗不掉的污点,就觉得和宝珠从此远隔,这份爱恋就更加的深浓起来。

    如窑香之美酒,放得越久反而越香。偶然取出,闻闻香都是醉人。

    在这醉人中,余伯南如遭捶击,明白一件事情。

    他很想再见宝珠,对她解释一下,让她就是不再喜欢自己,也不要瞧不起自己。

    是啊,在他的心里,一直是喜欢宝珠的,一直是想和宝珠在一起的。以前过年过节见上宝珠一面,是余伯南百般的回味,这从此不能再见,已经如万箭攒心,难道解释一下也不行?

    余伯南破釜沉舟般有了勇气,觉得眸前一亮,人也有了神采。

    冬天家家都有梅,此时窗外亦有数株。余伯南在梅香中扬眉,发狠地自语道:“我就是要再见一面,哪怕一面出行。”

    宝珠如这梅香,不在面前也勾魂。

    余伯南就走去见母亲,告诉她:“安府请客,既有我,我就去。还有安府的年礼还没有送,旧年里都是我们家先送,母亲要备好了,我这就带人送去。”

    他面色沉沉,看在余夫人眼里倒成了严肃认真。

    把余夫人喜欢得不行,忙道:“我的儿,你总算想通了。你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给你的好人你也不肯亲近,把我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你别怪你父亲,你出这样的事情,不能怪他生气。他再生气,也是中年了,膝下只有你一个儿子,你振作起来,他还是喜欢你的。说起来,你怕安家什么!都怪宝珠……”

    “这事怎么能怪宝珠?”余伯南皱眉打断。

    余夫人见儿子声气不好,怕把他惹恼再把自己关起来,这过年也不见客,余夫人还怕别人会笑话。

    “好好好,不怪宝珠,全怪方氏那个贱人,早起她说水热水冷的要闹,我让人去骂了她一顿……”

    余伯南再次打断母亲:“大冷天的,别少了方氏炭火热水。”

    “……”余夫人张口结舌,怎么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她有些委屈的神色让余伯南心软下来,对母亲陪个笑脸:“咱们家不是逼死人的人家,再说安府里也不答应,以后怎么见面,在外面也不好做人。让她活着吧,权当养条狗。”

    说过问明年礼是谁收拾的,余伯南就出去。

    他走以后,余夫人才抱怨道:“说得轻巧,我就是养条狗,它总得摇摇尾巴而不是天天寻事吵闹吧。”

    想这父子两个人都会在外面做人,这里面当坏人的,只能是自己。

    余夫人就叫来自己心腹的丫头,道:“大爷心慈善,又为方氏贱人说话。放了她吧,给她碗饭吃,冻得半死不活就行了,别真冻死,告诉她,她母亲再来胡闹,我安生过不了年,她就别想过好年!”

    方明珠这类爱逞强的人,在安府里遇到的是讲道理的人,不和她一般见识。遇到余夫人这种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讲不清的,就只能受罪。

 第九十二章如此服你

    远远望见安府大门,余伯南心中又是一怯。幸好雪深他骑马来的,那马不管主人心意动摇,它只要马缰没动,依就往前面走。

    马缰绳,也不在余伯南手里,在牵马的家人手中。

    在马后面,是四个家人抬着两抬年礼跟着。

    有几天没有来,余伯南发现安府大门异常的光亮,像是洗过又洗。而门头上,有风吹雨打的旧损的地方,也已经修描好似新的。

    来的果然是贵客,安家祖母才会这么收拾。余伯南心里不是滋味儿,想京里的贵客,和自己一般儿的年纪,都在青春,又来了五个,难道一个没定亲的也没有?

    盼着他们全都有娃娃亲吧。

    余伯南这样想着,见守门人迎上来,在马前行个礼,满面堆笑:“余公子您来了,”和平时一样。余伯南心头一宽,下马取了几个赏钱给他,让人把东西往里面抬,又问:“祖母身子近来如何?”

    “好呢,还念叨过您。”守门人得了赏钱,自然得找出几句好听的话送给这给钱的人。

    余伯南喜悦地问:“哦,几时提到的我?”

    “就是这大门上写福字,宅里写斗方的时候,老太太说阮家表公子字好,就说起本城也有一位才子,就是您了。”

    余伯南笑了笑,但在心中稳住自己。他不久前才在浮躁上吃了大亏,理当改过很多。一面在心里暗笑安家祖母在内宅里说的话,守门的人是怎么知道的;一面不愿意站在大门上当着街上的人和下人们调笑,他能这样想,已经改了很多,他就许步往里走。

    因有京中的贵客在,余伯南不肯在举止让他们看笑话,就走得方方正正,不慌不忙。那雪地里留下的步子,也笔直两条线一般,像匠人量着印上去的。

    才转过影墙,还没绕过正厅,见一个红袄丫头在旁边招手,余伯南认得是玉珠的丫头叫青花。本来怕安府的姐妹们都不理自己,余伯南进来时满面大方,心中却极是不安。但见青花这贴身丫头笑嘻嘻的,也和以前没有变样,余伯南心中更多出一重喜悦,人还没有走过去,先把赏钱取出来,沉甸甸的两个小银锞子,各重一两,已经是丫头的几个月工钱。

    青花眸子闪亮,本来该说的暂时都忘了,喜盈盈伸手来接:“是给我的吗?”

    “给你的。你拿着,再告诉我你找我作什么?”余伯南把钱放到青花手心,银锞衬上丫头雪白的手心,好似玉盘托银晶。

    青花呀的一声,先把钱收起来:“这钱把我喜得都快忘了!”和余伯南对着一笑,青花笑道:“我们姑娘说你这几天必过来,难道年礼也不送了?”

    这话里表露至少玉珠没有见怪余伯南的意思,余伯南大喜:“是是,我当然来的。”

    “所以姑娘让我在这里看着,说你来了,就请你去见上一面。”青花说着话,手就摸摸袖子里的银子,说完话,摸了十几遍。

    余伯南没注意她的小动作,踌躇道:“我先见祖母再去看她,”

    “不行,我们姑娘说十万火急,她急得耐不得。”青花转头:“那不是姑娘来了,”雪地里,玉珠过来,见是余伯南在,更明显的加快步子。

    青花见到她,就把银子取出来请玉珠看:“余公子赏的。”玉珠道:“你拿着吗?”就来抱怨余伯南:“给丫头许多钱,给我,要得多少?”

    “这个给你,”余伯南见玉珠和平时一样的亲昵,早就取出袖子里一串木香珠:“这是我前几天自己寻的香木,找人刻出来,我自己串的。”

    香珠上刻的还有以玉珠为名的两句诗,也是余伯南所做。

    这串礼物简直打到玉珠心里,玉珠即命青花看着有人过来,和余伯南走到雪松后面,头一句就是:“你生气不来了,也不理我们了,”

    “我我……”余伯南急得不行,鼻子一酸一热,几滴子泪珠滚滚而落。玉珠大为诧异,就先不说。余伯南自己拭了泪水,含泣道:“好妹妹,我以为你们都恼了我,再也不想见到我。那方氏,我我,我真的没碰过她。”

    “为什么不理你,家里人都知道你和明珠那丫头没瓜葛,”

    余伯南更喜从天外,深深地对着玉珠作了一个揖:“妹妹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见到你,心里的结这就算打开。你可知道我从那天起吃不好睡不下,这世上的人都瞧不上我,我不怕。我就怕你们姐妹嫌弃我,那我可不想再活着了。”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嫌弃你,”玉珠笑起来:“你还是个男人,吃一回女人的亏,就这么点子出息?”

    余伯南不好意思的带泪含笑,小心地问:“那宝珠呢,她恨不恨我?”

    玉珠先把眉头颦起来,紧锁的眉山压得余伯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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