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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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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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齐王终究不是谢睿,他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命皇子,不是什么都得靠自己谢睿。纵然和开泰帝有嫌隙,两人总是父子。他是开泰帝的第一个孩子,开泰帝打心眼里疼他。
  章年卿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奇怪,抑郁良久,他对冯俏道:“四殿下可能真的以为青鸾有孕了。”冯俏一愣,还不待问。章年卿艰难道:“我听内侍说,前天夜里四皇子在宫里烧纸,惊动了皇上……”
  冯俏默了一默,低道:“孩子没落地就去了,算不得人,烧不得纸,会不会是弄错了?”
  章年卿点头道:“可不是吗。原先也没人往孩子的地方想,猜测四皇子是祭奠先皇还是王国舅。想来,不大可能是王国舅。依四皇子现在和王家的关系,他想祭奠随时都能回王家。这样一来,只剩……”顿了顿:“这才惊动了皇上。”
  “后来,宫人在火盆里发现巴掌大小的寒衣,上面写满往生经。”章年卿低声道:“现在宫里都说四皇子在请小鬼,用巫魇之术谋害皇上,诅咒皇上子嗣。”
  冯俏低诧一声:“啊。”她不解道:“小睿是在惋惜这个孩子吗?”
  这个章年卿最有发言权,言简意赅道:“男人第一个孩子,总会格外看重些。”尤其是二十多岁膝下还空虚的男人,对子嗣总是格外看重。
  最后一句章年卿并没有说出来,冯俏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端倪。心里闷闷一疼,上前搂着他脖子道:“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说小睿。”
  章年卿微怔,笑了笑:“自然是四殿下。”
  这个高度差很微妙,章年卿坐在木圆凳上,冯俏站在他怀里,视线平齐的地方,是冯俏丰盈的胸部。章年卿看着她胸前不安的起伏着,鬼使神差的伸手一摁。
  “呀。”冯俏猝不及防,吓的后退一步。
  章年卿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在她额头敲了一记。不满道:“想什么呢,连我都躲。”冯俏笑着打岔过去。
  第二日,章年卿再去上朝的时候,宫里已经没有四皇子的消息。有人说四皇子被软禁了,有人说四皇子被杀了。还有那满不在意的,说上次不就闹了场笑话,别被谣言蒙了心智。可章年卿明白,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因为,连他也打听不到谢睿的任何消息。皇宫只有这么大,宫女太监们也议论纷纷。皇上也不管,任人心惶惶。章年卿试图找过韦九孝,却发现,连韦九孝也不见了踪迹
  “四殿下还没有露面,已经三天了。”章年卿仰倒在床上。冯俏追去问:“那皇上呢,皇上什么态度?”
  章年卿道:“没有任何反应,和平日一模一样。”
  闻言,冯俏也焦急不已,愁道:“真急死人。四皇子究竟是被皇上囚禁了,还是他偷偷溜出宫,筹谋他计。”想了想,试探着提了个人:“天德哥,寿……刘俞仁对此是什么反应?”
  章年卿觑着她,磨的冯俏心里发怵,才慢悠悠道:“心急如焚。”
  冯俏避开他探究的目光,淡然道:“哦。看来刘大人也不知情。”
  章年卿啧啧道:“瞧瞧你刻意的样子。我都说了信你,你喊他一句寿哥又怎样,难道我还会说什么不成。”喝口茶,合上盖子,指着她道:“我看还是你心虚。”
  冯俏嗤笑,嘀咕道:“……又在这车轱辘转儿,也不嫌烦。”
  章年卿笑着称是,双手奉茶。冯俏故意不接,两人闹了一场,抱作一团,苦中作乐。
  一转又是三月,翻过新春。
  开泰二十年,谢睿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年宴上竟也没有露面。朝堂诸臣再也坐不住,原先说风凉话的都闭嘴不言,闭紧嘴巴。文武百官不敢直接对开泰帝发火,只能将全部怒火发泄在内阁上。
  平日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阁老们,此时被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百官的谴责的一无是处。
  这个制高点高到,大街上走贩小卒,都能指着章年卿等人问一句:您还记得你祖宗是谁吗?你还记得圣贤书上第一句话是什么?那我倒要问问你们,先帝的正宫嫡子被你们这些人弄到哪里去了。
  什么?不知道。呵呵,你们是开泰皇帝的走狗,皇上一天放了几个屁都知道,一个大活人被皇上弄走了,你们一个个好意思睁着你们的狗眼睛说不知道。我呸!
  愚民之所以为愚民,是因为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怒火攻心时,会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哪怕在他们心里,其实谁当皇帝和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他们也能坐在正义之风上,趁着道德制高点的浪潮,将这些平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阁老们,齐齐拉下凡尘踩一脚。
  冯俏和孩子们不可避免的被连累了。
  事出以后,章年卿连府里正门都不敢进出。还是有好事者找上门来,端着狗血顺着墙内泼去,泼完就跑。粗使的丫鬟婆子几次被泼了一身污血。
  冯俏只能百般安抚,赏了布料和银两下去。
  刘俞仁那边也不好过,刘宗光在世时,在民间的声望便不怎么好。树倒猢狲散,刘俞仁一直勉力支撑着。可真当事情来临,刘俞仁才知道他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章年卿家里只是被人泼狗血,刘府的大门却被人涂狗屎。小鱼儿去中学堂上学时,还有人偷偷拿弹弓打他眼睛。刘俞仁吓的心惊肉跳,将小鱼儿拘在家里,不敢让他去上学。
  而尚文贺、晁淑年哪里也没好到哪去。
  唯一过的还算不错的只有冯承辉,冯承辉入阁前是教书先生,世人对教书的总是格外宽容一些。章年卿知道后,微微安心,苦笑的对冯俏道:“看来我们家,还是沾你的光。”
  冯俏勉强一笑,叹道:“知道敬畏我爹,这里面能有几个平头百姓。不过是借着百姓的名义闹事罢了。”
  章年卿点头认可,嫌恶道:“专程恶心的人小手段罢了。”说报复回去显得有些小题大做,这么忍着又太恶心人。
  冯俏发愁道:“这样下去可怎么办。现在是有人故事闹事,只怕没两天百姓们有样学样,鹿佑明稚都得跟着遭殃。我听说小鱼儿都差点被人打伤眼睛。”
  “混帐!”章年卿拍桌怒道:“哪个王八蛋夹在里面浑水摸鱼。伤着孩子可是一辈子的事。”其心歹毒。
  冯俏赶紧劝他,夫妻两心事忡忡,难眠的睡了。
  夜,渐深。
  赵虎披霜带月而来,匆匆敲开章家门,连大门都没进,对赵鹤道:“……带章大人躲起来。今夜京城有乱。”话毕离去,翻身上马。
  “发生什么事了?说清楚。回来”赵鹤连片衣袖都没捞到。
  夜幕沉沉,压着天际乌云。云里轰隆一声,雷声滚响。伴着春雷阵阵,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下,又密又急,很快淹没马背上的背影。
  马背上的背影消失在皇城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跨夜了,太讨厌了。


第191章 
  赵虎从章府离开后,依约来到小东门外等候。马不耐烦的甩着蹄子,赵虎揉揉马脖子上的鬃毛,马长嘶一声,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温润的眸子的看着赵虎。赵虎乐了,刚想说什么。一名小太监从宫门走出来,来接赵虎。
  小太监撑着宽大的油纸伞,雨滴顺着斜面滴落一线,他上前询问,“是山西赵大人吧?”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小太监眼中精光微闪,殷勤热情道:“赵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立早的时候殿下还怕您路上不太平,一直再问您的消息。”亲切寒暄着,却不让进去。
  两旁黑甲侍卫,冒雨林立,面容冷肃。恍若不听不闻,不知道外面任何动静。赵虎默默品咂了一下‘立早’二字,笑了笑道:“没什么不太平的。一路上有人张罗,我只是骑马赶路,当不起辛苦二字。”重重落在‘张罗’二字上。
  小太监立即恭敬一拜,撩袍对着雨水地便要跪。赵虎猝不及防,幸而多年练武,眼疾手快,总算在人跪下之前,将将把人捞住。小太监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钳住,上下不得,苦笑之余,不得不感叹赵虎的真心。顺势起来,亲切道:“赵大人请随我来。”
  赵虎随小太监进门朝西一拐,拐进夹道又朝东而去,七拐八折,进了间小屋子。稍时,又有人拿来一套衣服给赵虎。“这是……?”赵虎看着和禁卫军一模一样的黑甲,迟疑道。
  小太监道:“……方便掩人耳目。”笑了笑,不好直言,赵虎区区千户之职,根本无权进宫。想了想,解释道:“如今宫里到处都是禁卫军的人,行动起来倒也方便。”
  赵虎吃惊不已,看来宫里形势对四皇子极为有利啊。谢睿竟然在和皇上的交手中能占上风,赵虎顿时有些刮目相看。
  谢睿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没人比赵虎更清楚。搜刮记忆,赵虎对谢睿印象最深的,竟然是小睿撕心裂肺的怒吼,眼睁睁看着王皇后从山海湖的横崖上跳下去的场景。
  那时候的小睿一身蛮力,干嚎怒吼,撕心裂肺。一直挣扎,拽的拉他的人也险些跟着一起跌下去。一晃数年,谢睿摇身一变,不仅成了黄袍加身真龙贵子,还挟圣旨以令天子,掀起一场宫变。
  是的,圣旨。
  谢睿不知在哪找到一道先帝遗旨,揭破开泰帝伪善的面孔——号称受兄长临危之托,代侄继位的开泰帝,竟然是满嘴谎言的大骗子。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开泰帝却谎称自己是名震言顺的继承人。
  其实经历过和景交迭的老人都知道,当年齐王继位是太后的意思。奈何开泰帝敏感多疑,名不正言不顺是他一辈子的痛。
  朝廷最不缺善于揣摩圣意之人,朝中笔杆子们大笔一挥,上到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都开始说开泰帝的皇位,是先帝让贤给齐王的。
  一晃二十年,大家已经深信不疑的相信和景帝是个让位于贤的好皇帝。开泰帝临危受命的形象以深入人心,根深蒂固。若说百姓们的嘴里乱跑,没个准话。成均馆里还存放着白纸黑字的《新魏史》,铁一般的事实。
  更何况,当年新魏史的主编人之一,章年卿尚在人间。不仅尚在人间,还是开泰内阁里最年轻的一位的阁老。
  铁证如山!你还怎么狡辩。
  开泰帝索性不狡辩,只让谢睿交出圣旨,说是验证一下圣旨的真实性。
  谢睿拒绝接受,斩断所有商量的余地,直接了当道:“倘若我要交出圣旨,只会在宗庙面前,当着列祖列宗、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将圣旨大白于天下。你我私下应承算什么,莫不是拿我父皇的遗旨当儿戏!”
  开泰帝不敢和谢睿赌,纵然他一点也不相信谢睿手里的圣旨是真的。他也不敢赌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这个圣旨出现的太蹊跷了。开泰帝有绝对的理由相信,这个圣旨是谢睿最近才拿到手的。不然,谢睿断不会拖到今天才拿出来当筹码。
  谢睿和开泰帝陷入僵持。
  开泰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软禁了谢睿。任凭朝外风风雨雨,流言肆意,他都无动于衷。不管再引人怀疑,开泰帝只能这么做。他不能再放谢睿出去见任何一个人,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道圣旨。
  此举正中谢睿下怀,他不怕开泰帝不软禁他,只怕开泰帝不软禁他。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到这一刻,已经没有什么可让谢睿慌张,成与不败都变得不迫切。
  谢睿忽然有一种超脱之感。冥冥之中,他似乎看见了去世已久的王国舅,以及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不知不觉,谢睿哭了,他蜷在雕花浮木的大床上,冷的瑟瑟发抖。偌大的宫殿,十个银丝碳的火盆,连烧三个时辰也烘不暖,冻的他手脚发凉。
  谢睿恨死这样的日子,却不能不往上爬,往最高处爬。
  当每一次向上爬,换来的是母后更精致可口的饭菜,绣纹精致的衣裳,一盆盆不敢克扣的冰炭。奖励变的这么切实又具体,谢睿绝望又高兴。母亲为他挡了那么多年的风雨,他总算能尽一尽为人子的孝心。
  王国舅临走前,近乎哀求的对谢睿说,“……让你苦命的母妃过一天好日子。”他近乎残忍的误导谢睿:“你若坐在那个位子上,外公就不会连御医都不敢请。”“……你若再不立起来,下一个走的就是你娘!”
  谢睿心如刀搅,想起章府拿出来的一块块血布。丫鬟吓的都不敢给他看,拿出身份压都不管用。
  他配为人儿子吗?
  他配为人父亲吗?
  他毁了一个女孩儿,老天爷毁他一个孩子。这是报应吗?
  谢睿看着手里力挽狂澜的圣旨,这是他素未蒙面的孩子带给他的礼物……天赐的礼物。可是,他配用这份礼物吗?
  谢睿痛苦万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几近崩溃的边缘,想一死了之。可想想母妃,想想……谢睿忽然下不去手,他没有勇气。
  赵虎穿着禁卫军黑甲,站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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