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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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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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文芳可用。”言简意赅,不再细谈。
  开泰帝抬抬手,叹息道:“去做吧。”
  *
  周存礼死了。
  章年卿是在去河南的路上收到这条消息的。章二哥的婚宴在三月十七,章年卿特意告假十日。
  章年卿握紧手中的布帛,抓着桌沿的手青筋暴起。杨久安在信里焦灼不已,短短数字里都能感到他的心急如焚。
  杨久安说,上面决定由章年卿代周存礼去江浙监考。山东改任何文芳,让章年卿速想办法。
  章年卿坐在船上,漂泊无依,没有立足的根。京城遥遥在外,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他早就算到了,他早就算到了!”一连说了好几遍。
  陶茹茹按住章年卿肩膀,沉身问:“他是谁?”陶孟新关切的望过去,两双的目光同时压在章年卿的身上。
  章年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谭宗贤。”他忿忿不平,“他们二宗斗法,拉我遭殃干什么。”
  “这样,我们在下一个渡口把你放下。你坐小船回去。”陶孟新出主意道。
  章年卿脑中乱成一团麻,他只知道周存礼死了。具体情况一概不知,他又要从何下手,简直没有一点头绪。头疼的点头:“只能这样了。我在这太被动了。我先回京城看看情况。”回房去收拾行李。
  此时此刻,朝堂上正在唱一出大戏。
  谭宗贤指控刘宗光谋害朝廷命官,一夜之间,谭宗贤面色都苍老许多,他声泪俱下,泣道:“老臣与存礼这孩子投缘,算半个忘年交。又见他学问好,能力好。虽只是个探花郎,但当年……”含糊带过,在场的人却都明白当年的第一甲是怎么来的。恍然大悟。
  “故而臣力荐周存礼,刘大人只念着章年卿是状元,一味抬举章年卿。期间种种,皇上再清楚不过。”
  谭宗贤拂袖横直刘宗光,痛骂道:“刘宗光,你不满皇上任派,大可以封驳上诉。何必干出谋害朝廷命官,令人不齿之事。”
  刘宗光凛然道:“你血口喷人!谭大人,你有何证据说我杀人害命?仅凭你空口白牙,片面之词,恐怕不足以给我定罪吧。”扬袖打下谭宗贤的手指,高声道:“污蔑一品大员,栽赃陷害,其心可诛。”
  开泰帝看够了戏,才闲闲的开口:“刘爱卿说的在理。”目光挪到谭宗贤身上,“谭爱卿,你说刘大人谋害朝廷命官,可有证据?”
  谭宗贤肃然道:“臣有人证,丫鬟怡心,仵作陈贵二人。”
  “传召。”开泰帝换了个姿势,指了指张恪道:“此事涉及两位朝堂一品大员和一名五品大臣,事关重大。刑部尚书,你就在这金銮殿上,当着诸位朝臣的面,亲自审理吧。”补充一句:“朕希望,你能当庭给出结果。你的人员任你调派。”
  张恪额头汗珠密密麻麻,迟迟不敢应下。多次抬头直视圣颜,只盼着能从中窥出一丝开玩笑的意思。良久良久,才道:“臣,遵旨。”
  这场闹剧,最终以谭宗贤证据不足,不足以定罪结案。
  彼时冯俏在衍圣公府上做客,女眷们坐在内间。冯承辉和衍圣公在书房说话,冯俏一听言语间提到章年卿,硬赖过去。
  冯承辉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周存礼上吊自尽于家中。分明是被人用长布勒死,然后挂在房梁上的。张恪睁着眼睛说瞎话。皇上也闭着眼睛听瞎话。皇上有意袒护,底下人只能说圣明。还能如何。”
  冯俏忍不住插嘴,“爹,你说的张恪,是我们张伯伯吗?”
  冯承辉更惆怅了,抑郁道:“可不是吗。”
  衍圣公轻轻笑了,“皇上这么偏袒刘宗光,怎么就划了章年卿,点了周存礼。”很不以为然。
  皇上用了谭宗贤的人,却抬了刘宗光的面子。乍一看,不偏不倚。甚至略偏向刘宗光,毕竟他这个面子是用一条人命抬起来的。
  章年卿紧赶慢赶,回到京城才发现虚惊一场。
  皇上因为谭刘朝堂争执的’丑事‘,有些厌弃章年卿。遂,谁也没用。自己从翰林院提拔了何文芳,点任江浙常州府乡试京派官。
  只是,章年卿有些疑惑,杨久安的消息怎么会出错?
  章年卿没有疑惑很久,谭宗贤再一次亲切的请章年卿喝酒时。章年卿意外的看见同在雅间的何文芳,谭宗贤和煦的指着章年卿,为何文芳介绍:“章天德。”拍着胸脯,壮志豪情:“我的小恩人。”
  章年卿忙摆手,“谈不上恩人,谈不上恩人。”
  何文芳身材微胖,略显富态。乍一看像一个腼腆的老实人,他胖嘟嘟的手紧紧握着章年卿。“章兄,可还记得小弟。”又调侃的说,以前在翰林院章年卿只和周存礼要好,和他都没说过几句话云云。
  提到周存礼时,还恰到好处露出一抹遗憾,“可惜了,天妒英才啊。”
  不知怎么的,章年卿忽然就想起,大梦京里周存礼殷勤势力的笑,汲汲钻营,不择手段。
  周存礼不是好人。
  章年卿心里明白,可此时看着谈笑风生的刘宗光。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震惊,悲痛,理所当然?
  好像都有。
  章年卿挟着玉箸,吃着珍馐美食,味同爵蜡。
  谭宗贤举着杯子,站起来邀大家共饮一杯,深情道:“这一顿饭,权当我为你们践行。干杯!”
  章年卿望着满席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无一例外,全都是那张名单里的一部分人。章年卿笑着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量!”
  不知是谁起的哄,大家忽然站起来,齐刷刷的鼓掌。
  章年卿脸色微红,报赫的四处拱手告饶。
  宴席散的时候,门外放起烟花。谭宗贤邀大家去院内看烟花,人声嘈杂,谭宗贤俏俏对章年卿招手。
  章年卿附耳过去,只听他小声道:“今年皇上虽不采纳乡选官,我却有幸见着章贤弟授意的两地聘信。私以为,章贤弟中意这两处地方。皇上驳了你去河南的请求。不知现在的安排,小恩公可满意?不如我再……”
  章年卿皮笑肉不笑,道:“天德已经很满意了。在此谢过谭大人,让谭大人操劳了。”恰到好处的露出苦恼的神色,“我原也是在两地抉择不下,万幸谭大人给天德指了一条明路。”
  “欸。”谭宗贤拍了拍他手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目光若有所指的点点他。
  章年卿会意的点头,表示明白。
  杨久安说,他的消息是在正德殿无意听到的。
  章年卿提着大梦京的两瓶酒,吊唁了周存礼一番。周存礼有一儿一女,最大的有六岁,小的只有两岁。章年卿身无旁物,只送了一些金银细软。
  实在,比什么虚的都强。
  临走时,他道:“你们回乡的路引若不好办,交给我,我给你盖上京兆府的官印,会方便一点。”
  周氏没有决绝,小声道谢,咬着脱了皮的嘴唇,半晌跪下道:“章大人,我家外子不是自杀。”
  天气炎热,屋里已经隐隐有腐臭味。章年卿扶她起来,避开一步远,道:“嫂子,让他入土为安吧。早早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好好教养。”话毕,没敢多留,径直转身离开了。
  周氏看着他的背影,捂着嘴痛哭流涕,溃不成声。
  谭宗贤的面孔,刘宗光的面孔,交替在天空闪现。
  章年卿叹息一声,驻足望着天空许久:“作孽啊。”是他把周存礼送到谭宗贤的刀下的。
  章年卿不想承认,心里的声音却无法忽视。
  伤心吗?不,并不。
  章年卿一步一步走的缓慢,事情到这个地步,说他一点都没想到是假的。可他还坚定不移的这么做了。为什么呢。
  答案显而易见。
  *
  两月后。
  正是五月好时节,陶家几乎举家倾动。章年卿是个没良心的,没参加章二哥的喜宴。章二哥却不计前嫌的带着新婚妻子,特意来京城为他祝贺。
  章家请了三个账房先生,并推了管家进去当总账房。今天来的客人太多了,一个人写礼单根本写不过来。纵然陶茹茹做了万全的准备,也架不住来了这么多人。不仅账房这边忙不过来。连席面都不够了。
  陶孟新带人到周边庄子上采购蔬菜瓜果,孔丹依也出主意,让孔穆行带着钱去大梦京、得意楼、八宝楼把他们今日买来的菜和大厨都请过来帮厨。章年卿怕孔穆行一个人说不动话。让杨久安也跟着去了。
  杨久安因为上次传错消息的事一直愧疚,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不吝啬亮身份。”
  章年卿笑着拦下他,“行了,你快去快回。还要跟我去接亲呢。”
  此时此刻最安静的就是冯俏的闺阁了。
  昨夜孔丹依交给冯俏几个瓷盅,有南瓜盅,有辣椒盅。色彩斑斓鲜艳,冯俏刚好奇的打开,只来得及看见里面雕塑着什么,还没看清,就被孔丹依一把打下来。道:“明天你再打开看。”别的也没多说。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明天要是天德喝的太醉了,你就让他去书房睡。”
  “哦。”冯俏乖巧的点点头,还是很好奇那几个东西。
  孔丹依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些细节,冯俏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孔丹依却害臊起来,含糊其辞。想着反正男方那边都懂,她当初成亲时,孔夫人也没给她多说啊。那几个压箱底也传给俏俏了,实在不懂。打开看看总会懂了。
  孔丹依嘱咐道:“明天记得把这几个东西给天德看。”
  冯俏这才没了兴致,“哦,原来是给天德哥哥的啊。”
  “小丫头,还不高兴了。”
  洞房时,因为顾及到两边都是孩子不懂事。两边母亲都给孩子准备了裤子。
  冯俏穿的开裆裤。章年卿也穿的开裆裤。但因为某不明物体,章年卿的开裆裤明显比冯俏尴尬。
  折腾一天,章年卿带着一身酒意,好不容易在兄弟的帮忙下逃脱。一进门却遇到这样的尴尬。
  冯俏有些浑浑噩噩的,章年卿什么时候进门,怎么揭的喜帕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回过神来,只看见章年卿**着上身,穿着开档。裘裤,大喇喇站在地上,冯俏唬了一跳。
  章年卿比冯俏还尴尬,赶紧解释:“我不知道家里给我准备的裤子是这样的。”
  冯俏到很老练:“我知道。我娘说怕我们害羞。”
  章年卿只觉五雷轰顶,心头萦绕两个月的阴郁,被冯俏一句话砸到九霄云外。心里只剩满满的尴尬,又烧又臊。疾步走回里间,抓着红色内袍,随便裹在身上。进屋冯俏正在铺被子。
  章年卿上前抱着她的腰,咬着她耳朵道:“多大了还穿开裆裤,羞不羞。”
  羞。冯俏不好意思承认,顶嘴道:“你不也穿。”
  章年卿很痛快,“那就脱了吧。”
  冯俏:“……”
  两个小年轻的第一次进行的并不顺利,章年卿枕手臂着发愁,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翻身打算继续时,傻眼了。
  章年卿望着大红喜被上炫目的白,肌肤凝雪,光滑如玉。眼睛受到刺激,章年卿鼻子一热,流出两行鼻血。
  冯俏吓一跳,四处找帕子给他擦鼻血。章年卿见她光着背脊在床上乱扭,闭着眼睛抖开被子将她胡乱一裹,粗声粗气道:“你坐好了,别乱动,我去洗把脸。”
  冯俏一愣,缩在被子里半晌不敢动弹。章年卿凶巴巴的样子,委实太吓人。
  过了一会,章年卿回来了。冯俏还没看清他还流不流鼻血,他便手脚麻利的取下鎏金铜勾,放下床帐。
  帐子里蓦然一黑,冯俏有些不适应。待缓过神来,章年卿已经先躺下了。
  被子都在冯俏身上裹着,想来章年卿是没盖被子的。冯俏想说给他分点被子,又想到自己光溜溜,不好意思说出口。想了半天,冯俏裹着被子,靠着他躺下了。眼睛圆骨碌碌盯着黑暗发呆,这就睡觉了吗。
  天德哥还没盖被子呢。
  唔,他穿着衣服睡就不会着凉了。
  不对,他刚脱衣服了吗?
  好像…有?没有?
  冯俏从被子里悄悄探出手,想偷偷的摸一摸布料,结果碰到了章年卿的手。脑中轰一声,两颊通红。
  男人的手铁骨铮铮,宽大有力,指节分明。反手一握,将柔软无骨的小手紧紧攥在手心。力气之大,无端让冯俏想起来幼时被他欺负的委屈。
  “疼。”冯俏委委屈屈的说。
  闻言,章年卿立即松开她的手。冯俏心中有些怅然若失。按下心中的失落感,翻了个身睡了。
  怎么可能睡得着。
  章年卿那边再无动静,冯俏心中有些慌,他睡着了吗?他们不洞房花烛吗?
  怎么和娘说的不一样。
  不洞房他能睡在这里啊,过了子时会不吉利的。
  要不要提醒他呢?
  冯俏心中纠结,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道:“你很累吗?”
  “什么?”
  冯俏鼓足勇气:“你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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