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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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客-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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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我说好不好?”
    “好。”他苦笑:“梁剥皮投鼠忌器,不敢将在下落案,原因是一开始他就错了,他以为凭他自己的力量,就可以解决我这个小人物,因此霍将军没有抓我的理由,在公在私,我是尊敬霍将军的,所以要我向他说有关公务的事,那是办不到的事。”
    “公务也得看是吸—种公务,对不对?我决不会要求你向霍将军说贪赃枉法见不得人的事。”
    “那你说说看?”
    “看梁剥皮沿途的部署,已可断言他返京必定走这一条路。因此,当信使到达太原财,霍将军责任所在,必定立即执行防险措施,第一步便是封庄,和逮捕可疑人物。”
    “那是一定的。”他说:“短期监禁,牢中人满。”
    “你知道阳曲镇?”
    “知道,在北面军十里左右,但没去过。与府城附部阳曲县同名,也是本县县丞大人的衙门所在地。”
    “阳曲镇南面八里路,有座大寨叫鹊岭田家……”
    “且慢!”他打断田英的话。”你是北岳田家北剑田中舒老前辈的子侄?”
    “不错,那是家祖,从恒山迁来鹊岭,已有五十六年了。”
    “哦!失敬失敬。”他客气地说:“令祖虽然不是侠义道的名宿,但为人正直不阿、嫉恶如仇,极为江湖朋友所称道,我不信会与军方有磨擦。”
    “是被朋友牵累的。”田英摇摇头:“家祖有两位朋友,因案亡命投入五虎岭为盗,活跃在滹沱河一带山区打家劫舍,因此官府对我鹊岭田家监视极严,每一次有文武大员过境,都按例封庄,一封就是十天半月,不仅庄中的人苦得要死,连庄稼也耽误了。”“我听说过有关封庄的事。苛政猛似虎,奈何?”他愤愤地说。
    “这次听说不但要按例封庄,而且稍有地位的人,也要依例请入囚牢拘禁,直至钦差离境五百里方可释放。林兄,我田家最少也有十个人要进监牢,这是令人无法忍受的侮辱和伤害,家祖年事已高,怎受得了?”
    “没有人敢反抗,除非他想破家。”他叹口气说。
    “林兄,大权在霍将军手上,如果你能说服霍将军,只封庄不抓人,小弟必涌泉以报。”田英满怀希冀地说。
    “你能不能在一个时辰后再来讨回音?”
    “林兄,你肯帮忙?”
    “我愿尽全力。能不能办得到,现在不敢说,但我一定全力以赴。”他慨然地说。
    “小弟先行谢过。一切拜托了。”田英离座道谢。
    食罢,送走了田英,他立即去找千追风。为了田英的事,他不得不改变主意,主动与千里追风联络。
    千里追风的住处不难找,林彦找到一位地头蛇,一问便知,到了三桥街,在一家门前竖了栓马桩的大宅略一察看,方上前扣门。
    应门的是一位老眼昏花的老门子,眯着老眼问:“这里是三桥街阳家,有事吗?”
    “老伯请了。”他抱拳施礼:“在下姓林名彦,求见陶三爷和千里追风朱前辈。”
    “哦!”老门子老眼一亮:“原来是林小兄弟,请进,三爷与朱爷都在。”
    踏入院子,厅门已踱出千里追风和一位健朗的花甲老人两位急急降阶相迎。
    “老弟,欢迎枉顾。”花甲老人欣然迎来:“老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堂上相见。”
    “老朽正要去与老弟把晤,”千里追风笑吟吟地说:“想不到老弟却先来了,请。”
    “来得鲁莽,两位前辈休怪。”他行礼,脸上有点赧然。
    “朱前辈,在扶沟八柳庄,晚辈言词间多有得罪,前辈海涵。”
    “老弟台言重了。”千里追风挽了他登阶:“老弟台的心情,老朽是体会得了的,老朽那些所谓侠义的门人,老实说,对老弟台亏欠良多,坏就坏在我们这些人做事畏首畏尾诸多顾忌。老弟可知道撤消沿途暗杀站的用意吗?”
    “晚辈愿听其详。”
    到了堂上,陶三爷肃客就堂,欣然说:“老朽陶裕清,原是太原暗杀站的主持人。久仰老弟台高义,只恨无缘识荆,今日得见,足慰平生。老弟台光临敝地,老朽正待亲至客店拜会,无如有恐暴露身份,也顾虑老弟台见疑,因此未能冒昧拜晤。朱老兄一来,老朽知道定可如愿以偿了,朱老兄正打算相偕至客店拜会呢,没想到老弟台却先来了,幸会幸会。”
    彼此少不了客套一番,然后千里追风问:“本来各地暗杀站成立之后,布线工作都能顺利地展开,可是等到满知县与王知县被捕解京,这件事深令我们这些侠义道朋友心中不安,早知如此,我们该在陕西诛杀梁剥皮,两位知县必定死得瞑目。这件事经过我们与余御史详加计议之后,决定集中全力,在陕西下手,不让梁剥皮活着离开陕西。
    余御史愿意被累而死,其他官吏的死活只好听天由命了,反正沿途刺杀那恶贼,现场附近的官吏也是死路一条,死西安的官吏,至少在道义上不至于亏欠太多。目下大部份的人已经向西安动身,老朽一听到老弟台现身的消息,便昼夜兼程赶来促驾,希望老弟台能立即动身赴西安,在梁剥皮离陕之前,要他的狗命,不知老弟台意下如何?西安群雄因京师一卫两厂的高手陆续赶到,正感势孤力单,亟盼老弟台能早日赶到,如大旱之望云霓,期望殷切,老弟台……”
    “你们在西安杀不了梁剥皮,我去了也是枉然。”林彦打断千里追风的话:“目下晚辈的行踪已露,走狗们已纷向太原集中,晚辈的一举一动皆落在他们的监视下,如果晚辈动身南下,他们也将一窝蜂往西安赶,戒备更为森严,晚辈即使有三头六臂,也接近不了那恶贼。”
    “这个……”千里追风不住点头。
    “因此,必须在路上杀他。”林彦郑重地说:“必要时,不妨在京城要他的命,急不在一时。朱前辈,晚辈希望能将人手调到山西来。”
    “调到太原来行事?”
    “不必在太原。”林彦用手沾茶在桌上画动:“这里到娘子关,山穷水恶,地广人稀,可下手的地方多的是。被连累的官事,最多只有一个知县陪死,在太原就恐怕得增加二十倍,甚至五十倍枉死的冤魂。如果这段路无法得手,晚辈决定跟到京师去要他的狗命。朱前辈,你们的人能赶来为晚辈壮声势吗?”
    “这个……”
    “赶不及?”
    “问题不在是否赶得及,我这里信息一天就可传抵风陵渡。”千里追风老眉深锁:“问题是,我们在娘子关以西的山西等候,恶贼却走大同绕恒山小五台东走,岂不是枉费心机?在京师行刺,天子脚下可不是容易的事……”
    “你放一千个心,在京城行刺,比任何地方都容易,京城杂乱的情形,比任何一座城都糟。”
    “你像是很有把握?”千里追风慎重地说。
    “有八至九成把握。”
    “好,有八成把握,已经是出乎意料了,我答应你,立即传信把人召来。信息可在两天之内传到,但人员赶到,不将传信把人召来。信息可在两天之内传到,但人员赶到,不将意外算在内,前后十天一定可以到达。所有的人,都心悦诚服听你的调遣。”
    “谢谢前辈成全。”林彦衷诚道谢:“现在还有一件事,想请前辈帮忙……”
    他将田英求助的事—一说了。千里追风一怔,说:“我听说过鹊岭田家,也知道北剑田仲舒在该处落业。这老儿孤僻古怪,少与侠义道朋友往来,最近二三十年来,往访的人皆受到闭门羹的款待,很久没有武林朋友上门了。好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去找霍将军谈谈。但有件事必须说明白,霍将军不希望你在太原附近行刺梁剥皮……”
    “晚辈已经答应过他了。”
    “那就好办,这件事决无问题。”陶三爷肯定地说:“不仅霍将军与朱老鬼交情不薄,凭老朽的薄面,也可请霍将军行方便,老朽与朱老兄一同前往,事必可成。”
    “那就谢谢两位前辈了,晚辈这就返店向田英回话,告辞了。”
    回到客栈,他感到一身轻松。只要陕西群雄往太原赶,他成功的希望极浓。
    当然,他并未忘记六合瘟神的嘱咐,但情势迫人,他不得不利用陕西群雄来控制有利情势。
    他在房中等候,一壶茶喝了一半,房门响起扣击声。
    “请进。”他大声说。
    门被推开,田英当门而立,脚下迟疑不决,似乎不知道是否该入室。外间虽可接待客人,但仍有一张床。
    “请进吧,不掩上房门,这里仍可当客室。”他含笑站起取杯倒茶待客:“客居不便,不必顾忌什么。”
    田英神色一懈,举步入室。
    “在下并未晋见霍将军。”他开门见山直说:“但已请千里追风朱前辈与陶三爷陶裕清,去向霍将军情商,两位前辈已保证可以办妥,田老弟大可放心。”
    “哦!是三桥街陶宅的陶三爷?”田英在对面落座欣然河:“如果是他,霍将军大概不会拒绝。”
    “如果不成,我会去求见霍将军。”
    “可能用不着了,霍将军欠了陶三爷一份救命恩情,这点问题他不会拒绝帮忙。陶三爷很少管牵涉公务的闲事,他居然出面保证,真不简单。林兄,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交换条件了?”
    “有。”他不假思索地答。
    “甚么条件?”田英正色问。
    “一,与千里追风合作;二,不在太原附近行刺梁剥皮。”
    “什么?为了我的事,一个素昧平生的求援者,你竟然放弃了你最重要的,不惜以生命代价而从事的除奸大计?你……”
    “本来我就没有在太原行刺的打算。”他欣然一笑,“在太原现身,只是谋略中的一步计划而已:如果你是梁剥皮,你会放心大胆闯来吗?”
    “这……”
    “所以,你用不着觉得亏欠我什么,我之所以帮助你,未始不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情绪在作怪而已。总有一天,我会老去,我会在一处什么地方定居,我会有儿有女。”他的情绪沉下来了。“也会受到地方官府的注意,列为问题人物,地方上有了重大变故,第一个被扣押的必定是我,我们这种人在官府的档案里,永远是必须严加管制的问题人物。真有那么一天同样事故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也需要有人帮助我。”
    “这就是家祖闭门谢客,严禁家中子侄闯荡江湖的原因所在。林兄,要做一个良民。真不容易。”田英感慨地说:“要做一个地方恶霸,反而容易得很。交通官府,交游广手面广,你就会成为受人尊敬或且害怕的地方名流,官府反而会巴结你。”
    “事实如此。”他颔首同意:“人要活下去,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田老弟,你如果不放心,明天再来一次怎样?成与不成,朱前辈一定会给我回音的。”
    “也好,明天……”
    飞虎周荣与天狐卓超,突然出现在房门外。
    “喝!你们胆子真不小,青天白日居然敢公然在府城现身。”林彦从容地说。
    “咱们并未落案,没有什么好怕的。”飞虎周荣说:“左山主已被京师来的大批高手,困在旱山逼取龙姑娘,咱们要赶去查朗底细,明午的约会可否请阁下延期?”
    “旱山?旱山在何处?”
    “在东面八十里左右,是通娘子关的险要所在,也是三县的交界处。”
    “我跟你们去,欢迎吗?”
    “无比欢迎。”飞虎周荣由衷地说。
    “何时动身?”
    “立即启程。”
    “好,咱们这就走。”他转向田英:“老弟,明天在下如果未能及时赶回,老弟可自行到陶三爷府上讨消息,不陪你了。”
    “你先走。”田笑笑笑:“这里的事不用担心。”
    田英立即告辞。林彦也就拾掇动身。
    过了秋村,十名骑士赶到会合。到达鞍山寨,来会合的人已超过五十骑,全是些粗犷骠悍的大小强盗。
    林彦毫无所惧,他的胆气委实令飞虎周荣佩服。
    旱山名义上属于阳曲县,其实分由阳曲、寿阳、榆次三县管辖,自太行蜿蜒而下,层峦起伏,林深草茂,是附近最雄丽的山,也称看山。地跨三县,谁也懒得管,本来就是强盗出没的地区,是悍盗啸天王扈永寿的垛子容所在地。秦晋两地的悍匪巨寇,喜用什么王作旗号,以满足称王道霸的欲望。像左山主用碧玉飞熊作名号的人,少之又少,也许她是女人吧,虽则飞熊两字也属于猛兽一类非常令人害怕的绰号。
    其实,旱山的里程并没有八十里,约六十里左右,马不停蹄拼命赶,一个多时后就够了;当然马匹必须是良驹,普通健马一口气只能赶二十里左右。
    到达旱山西麓,已是暮色重重。
    飞虎周荣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前下马,对林彦说:“天黑了,山上没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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