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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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安-迷途-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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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婉拒道:“谢福晋盛情,只是……”
  她打断我道:“别跟我说你要回盛京!我都听说你阿玛过了年便要到京里述职,这节骨眼上怎么会叫你回去?”
  我顿时语塞,拿捏着想找别的借口。八福晋不等我说话,便道:“就这么定了。这会儿我看你也没事,到我那儿去坐坐去。”
  于是,又被押到老八家里陪玩陪吃饭。后来倒是还见到了老八,刚说了两句闲话,他便问道:“你跟四哥怎么了?”
  我张了嘴又合上,只瞪大了眼看他,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他笑道:“四哥面上看来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你喜欢什么却瞒不了人。”
  我垂下眼道:“我们完了。”
  他也不多问,只说了句:“怪不得四哥最近有些心气不顺。”
  
  从老八那里出来,我琢磨着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便对聂靖道:“封印之后,京里的官可都不办事了。”
  聂靖沉吟道:“嗯,城里也松懈了。这京郊庄园的守卫,恐怕还不如……”
  我皱眉道:“那你就先别回去,等跟我这趟之后再说。”
  谁知他笑着说:“呵呵,事做完了还不回去?我又不是当奴才上瘾了!”
  我瞪他:“就说你要多少钱得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道:“一千两。你别骂人,这回不比上次,可能还有……”他右手做刀,比了个切脖子的动作,接着道,“……这样的差事。我的价码不贵。”
  我只能笑道:“你打听得倒清楚。就这样吧。”
  
  傍晚回到舅舅家,被唤到舅妈屋里选衣料。我便对舅妈道:“舅母,您房里的茜云能不能借给我十天半个月?”
  舅妈笑道:“你要喜欢她,只管领她过去,还说什么借不借的!只怕你嫌她不如你那红月贴心。”
  我笑着挨到她身边坐:“爹爹一个人在盛京,我倒是怕旁人服侍不尽心。先送了红月回去,也好代我好好伺候爹。”
  舅妈拍了拍我的手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我只是沉沉地笑着。
  
  脚下“叮铃”一阵脆响,敏敏抬起一只前爪搭在我鞋上,仰着脑袋看我。是饿了吧?以前都有红月儿按时给它准备食物,脖子上的铃铛,也是她给它戴上的。我蹲下身,抱起它,手指搓弄着它脖子上的软毛,轻轻对它道:“就剩我们两个了。”
  它不耐地睨了我一眼,从我手里跳下去,团在圆凳边上清理自己的毛。我叹了一声,让茜云进来,吩咐她给它准备吃的。
  聂靖在门外大声道:“回姑娘,车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马车有规律地震动着,八福晋闭目养神,容惠枕着我的膝盖睡着了。这次连十福晋也没来,怪不得她一定要拉上我,否则就只有跟一堆男人和一个小鬼待上两三天了。
  “老十四,你的马无精打采,昨晚没喂饱吧!”老十的声音传来。
  十四哼了一声,道:“不知道怎么当的差?回去赏他们几鞭子才知道厉害!”
  就听老八笑道:“跟底下人较什么真。”
  十四没作声。
  我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去。他们只带了不多的侍卫家仆,也许庄子上还有些人……就算这样,也不够啊!没见着聂靖,大概是跟在最后面,这家伙办事还是有一套的,不用担心他。
  收回看向队伍末尾的目光,却和十四碰个正着,他脖子卡住了似的看着我,眼睛越瞪越大。我对他点了点头,扯动嘴角,给了个不知道算不算是笑的表情。
  刚放下帘子,便听老十吼道:“老十四,你那马眼睛也瞎了吗?怎么尽往坑里踩!”然后是十四控马的呼喝声。
  “我说老十四,你家里那群奴才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老十大笑道,“主子爷的坐骑也敢怠慢!哈哈哈!”
  十四答道:“那些个猴崽子,打了骂了也是没用,一样偷闲躲懒。我也不来费这个心……”
  “我没先告诉他。”八福晋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凑在我耳边说。我转头,正好对上她促狭地笑眼。她继续说道:“就怕你临了不来,这小子又该不安生了。”
  “福晋……”我都没力气分辨了。
  八福晋低声笑道:“我说你啊,也别老让他这么吊着了,倒是给人家一个准信。这都拖好几年了,要是别人,孩子都抱上了!”
  我深深呼气,道:“是,我会再跟他说。”没想到两年之后,同样的话还得说第二遍。
  车里车外都吵闹,容惠也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和容惠说笑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她缠上我要我给她讲故事,我扭不过她,只好答应了。快十岁的小女孩,正是看格林童话的年纪。我于是说:“春秋时候,有一个叫随的诸侯国,故事的主角是一位隧正的嫡长女。”
  “李姐姐,隧正是什么?”容惠打断问道。
  “哦,那时候的地方官名。”我接着道,“这个叫姒雪的女孩子很可怜,一生下来娘就死了,爹不久就娶了个继室,接连生了两个妹妹,姒花和姒玉。后妈蔡夫人对姒雪很坏,经常命令她做这做那,后来根本把她当下人使唤。”
  容惠又打断我,急问着:“那姒雪的爹怎么不管管啊?”
  我怎么知道?我当初听故事看书的时候也想这么问来着。想了想答道:“也许是因为蔡夫人太厉害,她爹惧内;也有可能是她爹觉得大女儿不够可怜,为了将来听故事的人都同情她,所以要‘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童话故事的主角不都是这么虐待出来的?
  容惠似乎有话要说,我便道:“容格格,你想继续听下去,还是问问题?”
  她侧了侧头,道:“听下去。”
  “那就继续说。姒雪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担水、生火、做饭、洗衣,弄得混身脏兮兮,就得了个诨号叫‘灰姑娘’。这年姒雪十八岁,恰逢侯爷要为大公子挑选未婚妻,贴出告示,全国良家未婚女子皆可参加阅选。”
  容惠兴奋道:“好呀,这就选秀了。”
  “对,选秀。蔡夫人把自己生的两个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配上他们家最好的马车去参选。灰姑娘姒雪没衣服没装备,只好留在家里哭。”
  八福晋插口道:“这做爹的也真是偏心!”
  “就是偏心才好,否则怎么显出我们主角灰姑娘特别呢!”我继续道,“再说姒雪在空荡荡的家里哭。忽然跳出来个装扮妖娆亮丽的贵妇人。她自称倩夫人,乃是此宅厕神,为了表彰灰姑娘对茅房打扫勤劳,决定帮助她选秀。倩夫人用树叶变了套漂亮衣服,竹篾丝变出首饰,指着厕所的老鼠变成骏马,把家里新箍还没来得及用的马桶变成非常气派的马车……”
  “马桶……幸好是没用过的。”八福晋呵呵的笑。
  “嗯,反正这两样东西就差一个字,也凑合了。最麻烦是鞋子,找不到新鲜东西变,倩夫人就把自己得意的八宝琉璃鞋借给姒雪,万幸还合脚。临走之前嘱咐,二更之前一定要回到家,否则法力过时,老鼠变回老鼠,马桶还回马桶。姒雪就这样去了侯爷府,公子燕几一眼就看上了她,不理其他小姐,单单对她献殷勤。山盟海誓了好久,姒雪差点忘了时间,忽然想到待会可能只有树叶蔽体,也不再管公子燕几苦苦挽留,急急奔回家。逃走的时候,失了一只琉璃鞋。公子燕几捡到了,发文全国寻找这位神秘美人,以试穿这一只琉璃鞋为依据。再千人万人试过鞋子之后,公子终于找到了他的心上人,我们的姒雪姑娘。” 
  “然后呢,然后呢?”容惠问。
  “然后?”我道,“然后姒雪就嫁给侯爷公子,从此夫唱妇随,幸福美满了啊。”
  “真是怪有趣的。你哪儿听来的啊?”八福晋笑问。
  “神怪书上看的。”我随口笑道,然后又问容惠,“听了这个故事,你明白了什么没有?”
  容惠仰起脸答道:“美人才会被公子看中。”
  我道:“其实我想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你看那姒雪固然好看,没有漂亮衣服首饰,也显不出高贵气派来。”
  容惠摇头道:“才不是,李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我点头道:“嗯,容格格让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马屁永远是没错的。”
  八福晋暴笑:“没见过这样互相吹捧的!”
  马车忽然停了,八福晋问了句,“怎么了?”便有小厮回话说,到了。
  
  “情况如何?”
  聂靖看了看我,也不回答,只是问道:“你这什么装扮?”
  我皱眉道:“方便而已,管这种闲事干什么?快点说正题!”我不过借了李浩的衣服穿,骑马打猎,还是男装清爽便利。
  他不满地瞥了我一眼,嘀咕着“不男不女”之类的词,我懒得搭腔,只是瞪着他等待答案。他在磨光我的耐性之前终于说:“眼下没动静。”
  “就这样?”
  “就这样。”他打了个哈欠道。我恨不得抽他一鞭子。他懒洋洋地又补充了一句:“这里几个容易出事的地方我都看过了。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知道,你放心吧。”
  我冷哼一声:“这诺大的庄子,就你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你让我把心往哪放?”
  他白我一眼,道:“一千两的生意我还没自大到一个人吞下去。”
  “总算还记得拿了我一千两来着!”我冷笑道,“整副家当都被你掏了,最好别让我发现物无所值!”
  “你会没钱?!”他差点没朝我喷唾沫,“要不你把书案上摆的汝窑水仙盆给我,我就算你没钱!”
  那盆水仙啊,都抽穗了,就快开花了吧?摆着我都忘了。记得去年他拿给我的时候说,“等到过年的时候也该开了。要是嫌香气浓,就放远些。”我那时看着那一个个大蒜似的水仙球,对他笑道,“这盆子颜色真好。”他也笑道,“就知道你喜欢这雨过天青色的。”前些日子红月儿又拿出来,装进新的水仙球,也会在年节时候开吧……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轻道:“那个盆不能给你。”
  聂靖哼了一声,道:“我也不要。”他话是这么说,却盯着我拇指上套的玉扳指看。
  我斥道:“怎么我的东西你都想要?”
  他仍旧盯着看,咕咕囔囔地说着:“啧啧,极品的羊脂玉啊!瞧这颜色……多白腻多油润……坠水也不粘……”
  我不再理他,策马往山下奔去。缓坡下面立着几骑,驰近了发现是老八和他的随从。老八对我笑道:“挺精神的。”扫到我手上的扳指,微愣了愣,既而又笑道:“呵,像是来打围的样。”
  我笑着回他:“要不我干嘛来了?”
  这时身后传来滚滚的蹄声,十数骑不一会儿就到了近旁。老十老远就叫:“八哥!”他看到我,先是瞪圆了眼,然后对身边的十四‘嘿嘿’地笑:“老十四,心里总算不憋得慌了吧?”
  十四只是笑笑,没说话。
  老八笑道:“散开来吧,要不今晚一个野味也尝不着。”
  老十闻言领着几个人沿着小溪跑开了些,还不忘三步一回头对我们这边笑,我都担心他一个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扭断脖子。
  没发现猎物,我放马慢慢溜达。溪水潺潺地流着,冒着丝丝水汽,这寒冬腊月还没封冻,不知道是不是源头是温泉来着。
  十四默不作声地跟着,眼睛一直盯着手上的扳指看。这玩意还真能引人注目,要不是好用我才不戴。这小子看什么呢?不是想要回去吧?这会子不行,等回去了,还给他也可以……我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他才挪开视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道:“你没扔了啊……”
  我就“嗯”了一声,心想,奢侈也不是这么个奢侈法的。
  那边忽然有了动静,叫喊声、呼哨声、马嘶声混成一片。我招呼了十四一声:“走吧,看看谁拿下今天头一个彩头。”
  被赶入包围圈的是一只野兔,这个倒霉的小东西已经惊惶失措,两头被堵之后往枯草堆林立的地方窜去。其实这么大帮人马就为猎这么个玩意挺浪费的,而随从们也不会动手,这是让主子们找乐子的游戏。我一夹马腹也冲上去加入战圈,既然是玩,就要玩得尽兴不是。
  老十老八他们也赶上来,老十第一箭过去,那兔子正好往一块石头后面钻去,落了个空,他好不懊恼。我正好截到兔子窜来的方向,大好机会怎能错过,放开缰绳,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弓上弦,移动的目标不好瞄准,两三秒后才射了出去。这时候,还有三四支箭同时往兔子身上招呼,好嘛,估计可以变刺猬了。
  可惜不知哪个瞄得不准,一箭过来正好落在暴雪蹄边,惊得它嘶鸣一声,抬起前蹄跳将起来。这么一蹦达差点没把我颠下来,旁边的十四和八惊呼“小心”,我紧了紧缰绳,呼喝了它两声,然后对他们摆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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