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朋克救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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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朋克救地球-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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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对对,是同一天呐,很有趣吧。”今村母亲以筷子灵巧地抄起生鱼片上的配菜,沾了酱油放进嘴里嚼得清脆有声。

  “明明是同一天在同一间医院出生的,怎么差这么多。”

  “什么?”因为今村母亲边吃东西边讲话,大西没听懂她说什么,于是今村母亲又说了一遍,这时大西的脑中突地有个什么闪现,今村在尾崎住处里看着漫画的身影与黑泽的声音迅速通过脑海。今村母亲继续悠哉地东扯西聊,但大西几乎没听进去。

  三人离开居酒屋后,走在路灯夹道的小巷里,大西搀着醉得歪歪倒倒的今村,一旁今村母亲开口了:“咦?你今天不脱吗?”

  “脱什么?”

  “昨天我们喝完回家的时候,你不是把高跟鞋脱了赤着脚在路上走吗?然后还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一支伞扛到肩上,高跟鞋就挂在上头。”

  “喔……”大西完全不记得了,不过自己的确常做这种事,“今天可能还没醉吧。”

  “你只有喝醉才会脱鞋?”

  “嗯,脚一热起来,就觉得鞋子很多余。”

  “很随兴呀,很好很好。”

  “您这是第一次称赞我呢。”

  “你发酒疯的时候,忠司通常怎么说?”

  “和他一起出门喝酒,他都会带着鞋袋预防万一呀。像小学生用的那种。”(注:鞋袋,日本的小学一般规定在进门时需换上室内鞋,所以小学生上学时除了背书包,还需要带一个装鞋子用的袋子。)

  “虽然是我儿子,还真伶俐呢。”说着这句话的今村母亲似乎很开心,“不过,你今天怎么不多喝点?”

  “我等一下还要绕去一个地方。”大西坦白说。她打算把今村送回公寓之后,去找黑泽一趟,反正只要拿今村的手机查一下就知道黑泽的联络方式了,而且,黑泽应该不介意碰个面吧。

  11

  位于仙台车站正东方的棒球场几年前曾改建过,现在的球场与大西记忆中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漂亮多了,可能是为了搭配本地球团的代表色,座位与围墙清一色漆成藏青与淡蓝。大西一行人赶在夜间六点的比赛开始前到达球场,太阳逐渐西沉,那青色显得分外耀眼。

  由于本地球团最近表现出色,再加上此场比赛对手是活跃于东京的人气球团,全球场座无虚席。第三局下半,双方均挂零,战况愈见激烈。

  “坐外野席看球赛真是太赞了!像在看庙会似的。”大西右邻的今村坐是坐着,却一直静不下来,他稍稍探出身子,指着投手踏板兀自念着:“对方投手是今年刚进职棒的新人哦,真厉害。”

  “你们年轻人看球赛还找我一起来,真的没关系吗?”今村母亲坐在今村的右手边,她今天穿了一件与上次约碰面时不同款式的上衣,但还是很像囚衣。

  “这是谢礼。”大西越过今村对她说。

  “谢礼?谢什么?”

  “这件衬衫呐。”大西拉了拉自己身上蓝衬衫的衣襟。

  “不过你是哪根筋不对?怎么突然约大家出来看夜间球赛?”今村问大西。

  “不想来吗?”

  “不是不想来,只是太突然了吧。”

  大西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边的黑泽。

  “刚好有票喽,想说看看也无妨。”黑泽淡淡地说。

  前排座位的几名中年男子一身西装打扮,看来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看球赛,他们一口喝光纸杯里的啤酒,兴奋地喧闹着。

  “话说回来,没想到忠司还认识这么优秀的朋友呐。”今村母亲歪着头看向黑泽,感叹地说。她大概是在来球场的车上看到黑泽的言行举止,突然有感而发吧。

  “我并不优秀啊。”黑泽紧抿着嘴角,脸上不见高兴的神色。

  “妈,什么事都难不倒黑泽先生哦!”今村像是少年炫耀自己的优秀友人似地十分得意,接着说:“还有另一位前辈也非常照顾我,我很想让你见见他呢!”

  “你是说中村先生?”大西低声一问,今村便笑着说:“没错,就是中村专务。”或许他也知道这时候不好直呼中村“头目”吧。大西很想说,没让他们碰面才是正确的,还是忍下来了。

  这样啊,那下次有机会来见个面吧。——今村母亲回道。

  “尾崎依旧没上场耶。”

  五局下半结束时,今村母亲说了。她说这话当然没有特殊含意,语气中也不带丝毫落寞,但当大西听到这再单纯不过的感想,她发现自己绷紧了脸。

  “妈,你也想看尾崎上场?”

  “想看呀,再怎么说他可是我们地方上的明星球员嘛。”

  “那我和他,你想看谁?”

  “你这孩子,问这什么笨问题啊。”

  在他们母子身旁的大西整个人坐立难安,接着,又听到今村问母亲:“你想当明星球员的妈妈吗?”大西不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的表情既不像在钻牛角尖,脸颊也没有隐隐抽动,只是很平常地,一脸悠然自得而直率。大西吸了一大口气要自己冷静下来,空气在鼻子深处咻咻振动着。

  “明星球员的妈妈呀……”今村母亲只是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含糊地应了声。

  “今天搞不好会出场哦。”黑泽仍一派冷静地开口了。

  “出场?什么?”今村探头越过大西看向黑泽。

  “尾崎呀。”

  “真的假的!”

  “虽然只是我的直觉。”

  “黑泽先生的直觉很准的!”

  但大西很清楚,并不是他的直觉准,而是他让他的直觉变准的。

  大前天晚上,大西突然去找黑泽,当时黑泽坦承:“我打算让尾崎站上打席。”两人见面的地点是黑泽指定的,那是一间营业到深夜的速食店,即使身边满是用餐的人,黑泽说话时并没有压低声音,而且他似乎早在大西开口前就晓得她的来意。

  “让他站上打席?怎么做?”

  “其实刚才,我又跑回那间公寓。”黑泽说“那间”的时候,手指向某个远处,“就是你们刚去过的。”

  “落合修辅的住处?去做什么呢?”

  “我想应该能利用一下。”

  “利用?利用什么?”

  “利用落合修辅和女孩。”他说:“对付行事冲动的年轻人,通常只要威胁一下、施点小惠,意外地都会乖乖听话。先前听你们的描述,我觉得那对男女应该很好利用。”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事?”

  黑泽所言如下:他重回落合修辅的公寓,再次打开门锁闯了进去。当时落合和女孩正在被子上褪去彼此衣物准备相拥,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黑泽,两人吓得弹了起来。“也不能怪他们,突然有人冒出来确实很恐怖。”转述给大西听的时候,黑泽自己也语带歉意地说着。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袭的两人惊恐万分,黑泽随口扯道:“我是刚才那两个年轻人的大哥,就算他们原谅你们,我这关可过不了。”两人非常乖巧地听着。黑泽继续说:“本来呢,我来是想好好教训你们一顿,不过今天是黄道吉日,早上电视的占卜也说我‘今日要温柔待人’,所以我决定特别通融,给你们一次机会。”

  “机会?”大西一脸诧异地看着黑泽。

  “我要他们去色诱那个职棒教练。我事先查出那个教练在仙台固定投宿的饭店,反正那个人性好女色是众所皆知,这么一来,就只缺一名女骗子了,所以我把这个重则大任交给那个女孩。”

  “你把教练推给女孩?”还是该说“把女孩推给教练”?

  “我要她去饭店找教练,就自称是球迷。教练可能多少会起疑吧,但我估计有八成的可能,他会让女孩进房间。其实我之前也曾目睹他这么干过。”

  “那,进房间之后呢?”

  “饭店房间的门锁对我来说不成问题,所以我会紧盯着那决定性的瞬间冲进房间,拍下照片当证据,然后放走女孩,再拿那些照片威胁教练。”

  “‘你如果不想让事情曝光,就让尾崎出场。’你要这么威胁他吗?”不会吧?——大西忍不住想自问自答。

  “正确来说,我打算告诉他的是,‘下次比赛,当出现可能逆转情势的机会,就让尾崎上场代打’,不然让尾崎站上不痛不痒的打席也没意义吧。”

  “天呐……”

  “队教练来说,这条件并不困难,给出一个打席就解决了。只要让尾崎上场代打,既不用花钱,也保住了名誉,他要做的事只有对着主审说一句‘换代打。尾崎上场’,毫无风险,虽然可能会招来些许抗议,比起把女球迷拉到房间床上脱掉人家衣服的照片在外流窜,应该还是乖乖照办比较好吧。”

  一时之间,大西觉得头有点晕,仿佛晕船很不舒服。对于眼前的黑泽,她顿时改观,这个人其实是如此危险而冷酷。“你逼她去做的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你知道吗?”

  说实在话,她压根不在乎那个娃娃脸女孩会怎样,但即使如此,黑泽的做法也太乱来了。

  “男方当然反对,女方一开始也不愿意,我就威胁之后,再利诱说会付酬劳,最后两人都点头了,他们好像以前也干过类似仙人跳的勾当。”

  “都二十一世纪了,仙人跳还行得通吗?”

  “那种娃娃脸的女孩,其实满多男人喜欢的。”黑泽苦笑,“打铁趁热,明天就下手。”

  “没想到黑泽先生这么奸诈,真恐怖。为达目的,不在乎别人死活。”

  黑泽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之前我也说过了,就是这么回事。”

  某种程度来说,大西能够理解黑泽为什么不惜使出低劣手段也要让尾崎站上打席,因为那与她特地前来找黑泽确认的事肯定脱不了关系。

  “其实……”大西才刚开口打算切入正题,黑泽便抢先说了:“一九五七年到一九七一年之间,三十二起。”

  “什么事情?”

  “某项调查统计抱错婴儿事件的件数。”

  “啊………”大西的声音带着紊乱的喘息。果然,自己猜的没错,但比起喜悦,她心中感到的是更多的愕然。

  “为什么……?”大西问黑泽。

  “日本战后,孕妇大多在自家生产,接下来那几年,产妇开始渐渐转往医院分娩,造成生产数与医护人员的人数不成比例,婴儿一个接一个出生,医院方面却人手不足,忙乱成一团。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抱错婴儿事件便发生了,三十二起。这个数字只代表被发现的案例,实际上发生的件数恐怕不可考了吧。”黑泽说。

  “可是,他出生的年份离那个年代又晚了很多年啊?”

  “那小子老家小镇的状况也不相上下,当时许多孕妇集中在同时期分娩。虽然我不喜欢‘命运的捉弄’这句话,不过,大概就是那样吧。”

  大西一听,脑海里反刍着今村的母亲在居酒屋说过的话——“明明是同一天在同一间医院出生的,怎么差这么多。”她还微笑着说:“当时那厢的妈妈也回我们那儿生产,我是后来才晓得的,当我在待产室里痛得哇哇叫的时候,隔壁床生出来的就是那个尾崎哦,很有意思吧。”

  “他是怎么知道的?”

  “血型。”

  “健康检查?”大西想起今村半年前去做了检查。

  “他检查之后才知道自己的血型,接着便发现自己与父母的血型组合兜不上,安心起见,他安排母亲做健康检查,确定了她是AB型。母亲是AB,那小子自己却是O型,这样无论父亲是什么血型都说不通了,虽然可能有例外吧,不过总之,那小子跑来委托我。”

  “委托?”

  “我的副业是侦探。”黑泽的表情闪过一丝懊悔,仿佛在说要是没干那种副业就好了。“那小子怀疑自己是养子,托我帮他调查。”

  “但,结果他并不是养子。”

  “我查了各方资料都显示他不是养子,而且他的状况是孩子与生母的血型不符,去怀疑父方出轨也很怪。于是,我半信半疑地试着调查抱错婴儿的可能性,本来只是出于保险起见,我把那一天出生所有婴儿的资料查了一遍,最后查出了尾崎。”

  “你怎么确定是抱错的?”

  “现在已经能透过DNA鉴定了。”黑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我有一位工作关系认识的友人在鉴定机构上班,便请他协助。他谎称做健康检查,前往拜访数名当时在同一间医院出生的人,帮我采集到他们的粘膜检体。”

  “有业者愿意帮到这种程度啊?”

  “那个故事也是说来话长。”

  黑泽说,其实是偶然,协助调查的那个人本身也正为血缘关系的问题烦恼不已,这个世上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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