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大儒 编者:舒大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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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大儒 编者:舒大刚-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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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天、地、日、月和人、物的形成,吴澄认为皆本于“一气”。他曾经说过:

    天地之初,混沌洪濛,清浊未判,莽莽荡荡,但一气尔。及其久也,其运转于外者,渐渐轻清,其凝聚于中者,渐渐重浊;轻清者积气成象而为天,重浊者积块成形而为地。天之成象者日月星辰也,地之成形者水火土石也。天包地外,旋绕不停,则地处天内,安静不动,天之旋绕,其气急劲,故地浮载其中,不陷不堕,歧伯所谓大气举之是也。天形正国如虚球,地隔其中,人物生于地上,地形正方如搏骰,日月星辰旋绕其外,自左而上,自上而右,自右而下,自下复左。(《吴文正公全集》卷1《原理》)

    吴澄的所谓“气”具有实体性,是形成天地人物的质料。这种认识应当说具有一定的唯物论因素。

    然而,吴澄并未把“气”作为宇宙的本原,而将宇宙本原另属之于“理”和太极。对于气与理的关系,吴澄认为:“自未有天地之前至既有天地之后,只是阴阳二气而已。本只是一气,分而言之则日阴阳,又就阴阳中细分之,则为五行,五行即二气,二气即一气。气之所以能如此者何也?以理为之主宰也。理者非别有一物在气中,只是为气之主宰者即是,无理外之气,亦无气外之理。”(《吴文正公全集》卷2《答人问性理》)吴澄认定理是气的主宰者,但它又寓于气中,理气不可分割。

    关于理和太极的关系,吴澄则视理为太极,为精神本体。在他看来,天地生灭,人销物尽的变化反复,统统是由于“太极为之”。太极之所以能起到主宰宇宙的作用,是由于它本身包含的动静之理,能随“气机”之动静而动静。但太极本身又是“冲漠无朕,声息泯然”,“无增无减,无分无合”。可见,吴澄是把太极作为宇宙的本原,而太极本身却是一个寂然不动的绝对体,这种宇宙观无疑属于唯心主义的范畴。

    再进一步,吴澄还把太极等同于天、帝、神、命、性、德、仁等范畴。按照他的解释,太极就其“全体自然”而言叫做天,就其“主宰造化”而言叫做帝,就其“妙用不测”而言叫做神,就其“赋与万物”而言叫做命,再就“物受以生”而言叫做性,得此性便叫做德,就其“具于心”而言叫做仁。如此一来,吴澄的所谓“太极”,不仅是宇宙的本体,是普照天地的万能神,而且它还具有道德的属性,是人生最高的理想和极则,也就是天理。

    心性说人如何认识天理,并做到与之合一,这是理学家们研究的重要课题。朱熹是持之以格物,陆九渊是持之以本心,而吴澄则是“和会朱陆”,形成了自己的心性说。

    首先,吴澄立足于从张载到朱蕉的气质说,主张人性有善恶之分,而性善和性恶在本质上又可以相通。他认为,人性是得之于天,而为本然之性,但因其气质不同而有性善与性恶之分。他在《答人问性理》中指出,气质是“人得天地之气”而成形,当人从母体出生时,就受有“天地之气”,因而也是与生俱来。而人所受的“天地之气”,“或清或浊,或美或恶,分数多寡,有万不同”,这就使本然的天地之性受到污染,由于污染的程度不同,所以人性便出现了差异。而这种差异可以由天地之性来统一。吴澄认为,纯善的天地之性不仅赋予性善的人,而且也赋予性恶的人,这就使气质之性中那些恶与不善的人,找到了通向天地之性的可能和信心。可见,性善和性恶在本质上有相通的地方。

    其次,在如何恢复天地之性的问题上,吴澄公开赞同和倡导陆九洲的“尊德性”方法。他曾说:“朱子于道问学(即格物穷理学问思辨)之功居多,而陆子以尊德性为主。问学不本于德性,则其弊必偏于语言训释之末。故学必以德性为本,庶几得之。”《《宋元学案·草庐学案》)所谓以德性为本,是讲德性之知为“我之固有也,不待外求。”吴澄在《评郑夹涤通志答刘教谕》中说:“知者心之灵而智之用也,未有出于德性之外者。……盖闻见虽得于外,而所闻所见之理则具于心。故外之物格,则内之知致,此儒者内外合一之学,因非如记诵之徒,博展于外而无得于内,亦非如释氏之徒,专求于内而无事于外也。”(《吴文正公全集》卷2)由于他认为一定知识未有出于德性之外者,所以为学的方法,则专主于心,而反对外求。

    再次,从“以德性为本”出发,形成了反求于心的唯心主义认识论。吴澄的认识方法,主要是求吾心中之知,即反求诸心,在心上下工夫。这是吴澄理学思想的根本特点。他认为,天所给予我的,我之所以为人,都在一心,心是主宰,心是统会,所以为学之法专主于心,“必以德性为本”。因此,吴澄在强调心的重要性时说:“孰为要?孰为致?心是已。天之所以与我,人之所以为人者,在是。不是之求而他求焉,所学何学哉?”(《吴文正公全集》卷5《王学心字说》)在吴澄那里,反求吾心既是为学的根本方法,也是认识的根本方法。

    末次,基于反求诸心的认识论,吴澄对朱熹的“格物”说作了符合心学思想的修正。其修正主要有二:(一)将“格物”解释为纯粹的感性认识。朱熹“格物”的原意是指穷至事物之理而至其极,而吴澄则说“格物”是所闻所见之知,成了单纯的感性认识,而将推究事物之理排除在外。他认为,事物之理早已具于吾心中,所谓“格物”无非就是以多闻多见启发我心中那个固有之理,然后再推致我心中之理而至于事事物物。可见,吴澄在这里采用了“内外合一”的手法,将事物之理变成了心中之理,使“格物”变成了“格心。”(二)将“格”解释为“悟”、为“觉”。朱熹“格”的原意是“至”、“穷”,即达到、穷尽的意思,而吴澄则解释“格”字说:“朱子尝谓大学有二关,格物者梦觉之关,诚意者人兽之关。实悟为格,实践为诚。”(《宋元学案·吴澄学案》)吴澄解释“格”为“悟”、“觉”,亦即内心的一种思维活动,这就把朱熹具有合理因素的“格”,演变为陆学的简易工夫。

    吴澄的理学思想,是宋代理学的继续和发展,它是在“和会朱陆”的过程中形成的。特别是其心性说,主张“格物致知”专主于心,不假外求,务须“内外合一”,更充分体现出元代朱陆合流的趋向,也明显透露了后来明代王守仁心学的消息。其实,王守仁部分接受陆学而又部分参以朱学的学说特点,早在吴澄的理学思想中已经初露端倪。因此,我们可以说,吴澄的理学正是从宋代程朱理学过渡到明代王学的桥梁。

                                          (何尊沛 撰)

    主要参考书

    1.吴澄《吴文正公全集》(附录:年谱、行状、神道碑等)

    2.黄宗羲《宋元学案·草庐学第》

    3.吴梓材、冯云濠《宋元学案补遗·草庐学案补遗》

    4.宋濂、王礻韦等《元史》(本传)

    5.虞集《道国学古录》

    6.魏源《元史新编》(本传)

    7.柯劭囗《新元史》(本传)

    8.侯外庐、邱汉生、张岂之主编《宋明理学史·元代理学》

    9.杨宪邦主编《中国哲学通史》(第三卷)

  

                            心学大师  王守仁

                             (1472—1529)

    王守仁,字伯安,浙江余姚人。因曾筑室会稽山阳明洞(今浙江绍兴县东南20里处),自号阳明子、阳明山人,又曾创建阳明书院于越城,故世称阳明先生。王守仁28岁中进士,历官庐陵知县、刑部主事、兵部主事、吏部主事、左金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等,一生文治武功俱称于世,敕封新建伯,著有《王文成公全集》38卷。王守仁是我国明代中叶著名的哲学家、教育家,堪称有明思想界泰斗、心学的杰出代表,其学上承孟子,中继陆九渊,集我国心学之大成。由他创立的阳明学派,与朱子学派分庭抗礼,成为明代中后期一个体系庞大、门徒众多、思想活跃、影响深远的新儒家学派,在我国儒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一、儒学世家

    王守仁出生于一个世代业儒的封建官僚地主家庭。据钱德洪《阳明先生年谱》及《王文成公全书·世德纪》等史料记载:王家先世相传为东晋大书法家、右军将军王羲之,后世徙居余姚。守仁的先祖王纲,字性常,文武兼资,善于识别人才,明太祖洪武年间因刘基举荐,拜兵部郎中,擢广东参议。高祖王与准,字公度,自号辶豚石翁,早年闭门力学,尽读先世遗书,精通《礼》、《易》,著有《易微》数千言。曾祖王杰,字世杰,自号槐里子,学者称为槐里先生,幼时即有志圣贤之学,年14尽通“四书”、“五经”以及两来诸位大儒的学说,后以明经贡太学,未得大用而殁,著有《易说》、《春秋说》、《周礼考正》、《槐里杂稿》数卷。祖父王伦,字天叙,号竹轩,其家虽环堵萧然,而雅歌豪咏,胸次洒落,穷年口诵心惟,于书无所不观,尤其喜读《仪礼》、《左传》以及司马迁《史记》等,为文简古有法,赋诗援笔立就,所著有《竹轩稿》、《江湖杂稿》若干卷。

    守仁的父亲王华(1446——1522),字德辉,号实庵,晚号海日翁,曾读书龙泉山中,学者称为龙山先生。王华生性聪敏,刚会说话时,其父教他读诗,经耳便能随口吟诵。年龄渐长,读书竟至过目不忘。30岁那一年,松江提学张时敏测试其文,大加赞叹,并以状元及第相许。由此,王华名闻遐迩,故家世族争着前来礼聘他为子弟师。明宪宗成化十七年(1481),王华赴京参加廷试,名列第一甲第一人,果然应了张提学之言,考取了榜首状元,授官翰林院修撰。后历任日讲官、东宫侍读、礼部右侍郎、南京吏部尚书等职。王华立朝刚正,剀切敢言,终因不附宦官刘瑾而被勒令致仕。其学一出于正,恪守儒家法度,写诗作文专求辞达,不以雕琢为工,著有《龙山稿》、《垣南草堂稿》、《礼经大义》、《杂录》、《进讲余抄》等,凡46卷。

    王家这样一个世代为官的书香门第,自然使王守仁受到上等的文化教养,从而决定了他必然走上读书做官的人生道路。其先辈们的言行趣尚,无疑给王守仁以直接的熏陶和感染,促进了他的个性气质乃至学说观点的形成和发展。王家祖辈几代都喜欢研读《易》、《礼》、《春秋》、《左传》、《史记》等典籍,而对官方十分重视的《四书》似乎不太感兴趣。这大概是因为“四书”中充斥着空洞的说教和刻板的训诫,而《礼》、《春秋》、《左传》、《史记》等书往往将说教、训诫之类寓于具体事物之中,显得比较生动、形象、自然。《易》虽说理玄奥,但随象寓意,强调事物变化无定,对人较少束缚,读者便于自由发挥。他们特别爱读这些书,与其不媚世俗,乐于保持个人天性大有关系。譬如守仁的高祖王与准,为学自称“吾无师承”,曾拒绝为县令卜筮,因取筮书焚之曰:“王与准不能为术士,终日奔走公门,谈祸福。”曾祖王杰宁愿放弃大比考试的机会,也不曾受“散发袒衣”之辱,他曾对门生说过:“学者能见得曾点意思,将洒然无入而不自得,爵禄之无动于中,不足言也。”祖父王伦,曾每日啸咏于竹轩,漠视人间繁华势利,唯以淡泊自守,被人比为陶渊明和林和靖。父亲王华不阿权贵,宦官刘瑾独揽朝政,土大夫纷纷奔走其门,而王华独自不往。他对于守仁放任不羁的性格也未太多地加以约束,即使在守仁行为过分出格时,也只是喝止而已,并未给予严厉惩罚。王氏家族的这种家学和家风,对王守仁不崇拜权威、不迷信教条。藐视外物、尊重自我、不随流俗、狂放不羁的个性品格的形成,有着相当重要的影响。

    

    守仁的父亲王华曾受陆九渊心学的影响,其制心功夫颇硬。14岁时,家乡龙泉寺闹鬼甚是厉害,人们谈鬼色变,这儿的人全都吓跑了,唯独王华无所畏惧,照常在寺中用心读书,即使到了深夜,依旧正襟危坐,吟诵不绝。事后有人问他:“向妖为祟,诸人皆被伤,君能独无恐乎?”他回答说:“吾何恐?”又问:“请人去后,君更有所见乎?”他回答说:“吾何见?”问者叹曰:“君天人也,异时福德何可量!”王华不听别人传闻,而以鬼是否存在于我心来判断其有无,这明显地反映出陆九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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