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大儒 编者:舒大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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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大儒 编者:舒大刚-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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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认为是孟子以后心学的继承人。十分明显,陆九渊是一个彻底的主观唯心论者。

    对于“万物皆备于我”这个主观唯心主义的命题,陆九渊作了如下发挥:

    孟子曰:“所以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所以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此天之所与我者,我固有之,非由外铄我也”。故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此语之本心也。”(同上)

    既然自己生来就具有“天之所与我”的“良知”和“良能”,只要将这种先天的良知良能发挥出来,使之充分发生作用,做到“尽我之心,便与天同”。因此,他又说:“万物森然于方寸之间,满心而发,充塞宇宙,无非此理。”(《全集》卷34)他甚至还提出了“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同上)的论断。在这里,陆九渊不但颠倒了物质和意识的体用关系,并且还无限制地夸大了主观精神——“心”的作用。

    虽然讲心理合一,但心与理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哲学范畴。为了进一步弄清“心即理”这个命题的主观唯心主义实质,还需要全面、正确地理解这两个范畴在陆九渊哲学体系中的真实涵义及其相互关系。在陆九渊的学说中,“理”这个范畴具有以下三层意义:

    第一,“理”是宇宙的本原。陆九渊说:“塞宇宙,一理耳。……此理之大,岂有限量?程明道所谓‘有憾于天地’,则大于天地者也,谓此理也。(《全集》卷12,《与赵泳道》)“此理在宇宙之间,未尝有所隐遁,天地之所以为天地者,顺此理而无私焉耳。”(《全集》卷11,《与朱济道》)意思是说,充塞宇宙的,是无限量的理,天地万物都是“理”的表现,理即天地万物之本原。

    第二,“理”是自然、社会的总规律。自然、社会、天地鬼神都必须遵守这个总规律。他说:“天覆地载,春生夏长,秋敛冬肃,俱此理。”(《全集》卷35,《语录下》)“此理充塞宇宙,天地鬼神且不能违异,况于人乎?”(《全集》卷11,《与吴子嗣》)“此理充塞宇宙,谁能逃之?顺之则吉,违之则凶。”(《全集》卷34,《语录上》)由此可见,陆九渊的“理”,就是宇宙的总规律,这一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们不能违背它,“顺之则吉,违之则凶”。

    第三,礼是封建社会的政治、礼法制度、纲常伦理的最高准则。他说:“礼者,理也”(《全集》卷12,《与赵然道4》)。又说:“典礼爵刑,莫非天理,……古所谓宪章、法度、典则者,皆此理也。”(《全集》卷19,《荆国王文公祠堂记》)“爱其亲者,此理也;敬其兄者,此理也;见孺子将入井而有惊惕恻隐之心者,此理也;是知其为是,非知其为非,此理也;宜辞而辞,宜逊而逊者,此理也;可羞之事则羞之,可恶之事则恶之者,此理也;敬此理也,义亦此理也。”(《全集》卷1,《与曾宅之》)总而言之,“理”是封建社会的政治制度和纲常伦理、礼仪法度的最高准则。

    “心”的范畴也具有三层涵义;

    第一,“心”是人身之本。他说:“人者政之本也;身者人之本也;心者身之本也。”(《全集》卷19,《荆国王文公祠堂记》)

    第二,“心”是天赋予人的道德观念。他说:“四端者,即此心也;天之所与我者,即此心也。”(《全集》卷11,《与李宰》)“四端”即孟子所讲的仁、义、礼、智四种道德观念的端给或萌芽。陆九渊把它看做是人心的根本。

    第三,“心”是宇宙之本源,它与“理”在作为宇宙的本原上是一致的。这就是他说的“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是理,心即理也。”

    综上所述,陆氏哲学体系中的“心”,既是人身之本,又是天赋的伦理道德,也是宇宙的本源。它在不同的时空以及在人身中,作用都是相同的。这个“心”,是凌驾于一切之上,而又不脱离“吾心”的主体精神。“心”与“理”是同一的、相通的。因为他认为,万物之理不外是“吾心”的感悟,即所谓“满心而发,充塞宇宙,无非此理”。这样,他就把客观的“理”融和于主观的“心”,从而将二者统一起来,然后再把“心”扩大为宇宙的本原。这样,他就完成了从客观唯心论到主观唯心论的过渡。这就是陆九渊的主观唯心主义哲学的逻辑结构。

    在陆九渊的哲学体系中,除了“理”和“心”都是宇宙本原这一共同性之外,他还认为“理”和“心”都是封建伦理道德的本体。由此推论,既然“心即理”、“满心而发,充塞宇宙无非此理”,那么,封建的伦理道德也应该充塞于天地之间,人们遵守这种伦理道德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从“心即理”这一基本前提出发,陆九渊教人“自存本心”。他认为,只要能够“自存本心”,就可以充分了解认识天下之事物及其所以成为该事物的“理”,只要反省内求,“自存本心”,便可以搞好道德修养。因此,“自存本心”是陆九渊在认识论和道德修养上提出的“基本功”。在他那里,认识论和道德修养论是紧密相结合的。因为“心即理”,“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所以,认识宇宙真理和社会人生的道理,只须向内用功,发明本心,不必向外界探求。并且,只要按照“本心”的“理”去做,一切视、听、言、动都是对的。陆九渊说:“汝耳自聪,目自明,事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无欠缺,不必他求。”(《全集》卷39,《语录下》)并且认为,人们学习知识“不过切己自反,改过迁善”(《全集》卷34,《语录下》)而已。他甚至认为,人们若要完善自己,可以不必广读圣贤之经传,只要“求其放心”,发明“本心”就可以达到目的。这种“向内用功夫”、“发明本心”的思想,就是他把心作为认识源泉和认识目的的唯心主义认识论和修养论的基本内容。

                      五、一代宗师  历史影响深且远

    自二程建立了“理学”,又经过几代人,特别是朱熹的宣扬和发挥,到南宋前期已经十分盛行。与朱熹同代的陆九渊异军突起,建立了一个与理学相抗衡的“心学”体系,两派竞长争高,都自诩为儒学“道统”之正宗。这是中国儒学思想史上的一件大事。本来在孔、孟的唯心主义学说中,客观唯心论和主观唯心论两者兼而有之(这里的“理学”,指狭义方面以“理”为其哲学最高范畴宋明理学),客观唯心主义的“理学”和主观唯心主义的“心学”之区分,是从不同侧面发挥儒学经典之义理的结果。这两个派别的产生,是学者们长期为探索解决主客观关系的重大成果。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既不应该扬朱抑陆,也不应该扬陆抑朱。

    陆九渊“心学”的建立,是我国思想史上出现的第一个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哲学体系,这个哲学体系,后来被王守仁加以扩充和发挥,便推向了高峰。它对中国的学术思想和政治思想发生过重大作用。“心学”在历史上的影响和作用,曾经产生过进步与消极反动的两种相反的作用。一方面,它是封建统治者用来作为维护封建统治、欺骗愚弄人民和镇压人民起义的精神武器。“心学”鼓吹“存心去欲”的说教,就是他们“破心中贼”和“破山中贼”的理论工具。另一方面,由于“心学”十分强调个人的独立思考和主观能动作用,“六经注我,我注六经”的精神,就是强调独立思考的表现,它对于冲破蛰“坐而论道”、不着实际、不求开拓进取的士风和政风,起到振聋发聩的作用。因此,它又在客观上产生过一定程度促进思想解放的作用,明清时代的一些思想家,如唐甄、李贽、谭嗣同等人,都曾利用陆王心学的一些理论批判了封建专制主义,反对崇拜权威、破除教条,启发思维,宣传革新思想。

    最后还应指出,产生于古代中国的儒学、特别是宋明理学、主要指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还越过了国界,传播于朝鲜、日本和东南亚等地,对这些地方的思想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例如“阳明学”对日本“明治维新”就曾起过一定的启蒙作用。直到今天,它还在一些地方被人们看作是很有价值的研究对象。

                                          (李刚兴 撰)

    主要参考书

    1.《宋史·儒林四·陆九渊》

    2.《宋元学案·象山学案》

    3.《中国古代著名哲学家评传》第2卷上《陆九渊》齐鲁书社版

    4.《宋明理学史》第19章侯外庐、邱汉生、张岂之主编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

    5.《陆象山全集》

    6.《朱文公集》卷81

    7.《续资治通鉴》卷153

  

                             龙川诤儒  陈亮

                             (1143—1194)

    陈亮是南宋时期最著名的事功学派代表,杰出的思想家、政论家,是中国思想史上反理学的先驱。他一生反对道学,主张抗金和恢复统一,也是一位优国忧民的爱国志士,在中国思想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一、才气超迈  凛凛气节不移

    陈亮,字同甫,婺州永康(今浙江永康)龙窟山人。世称龙川先生。生于宋高宗绍兴十三年(1143年),卒于宋光宗绍照五年(1194年)著有《龙川文集》(现有中华书局校订本《陈亮集》行世)可供学者研究。

    陈亮出生于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在他的身叙中说:“陈氏以财豪于乡,旧矣,首五世而子孙散落,往往失其所庇依。”(《陈亮集》卷15《送岩起叔之官序》),陈氏在其祖父代,家境富裕,人了兴旺“当时聚会,动则数百人”“其后数年,死生困顿,何所不有”(同上卷22《祭三五伯祖父》),从此便没落下来,陈亮的曾祖父陈知元在北宋徽宗宣和年间“以武弁赴京守御,从大将刘元庆”死于抗金战斗之中。他的祖父陈益“明敏有胆决”,其父陈次尹刚成年即为全家生活而奔波,陈亮的母亲,14岁便生下了陈亮,对陈亮的哺养教育之责,主要由祖父母承担,他们把复兴陈家的希望寄托在陈亮身上。陈亮说:“皇祖、皇祖妣鞠我而教以学,冀其必有立于斯世,而谓其必能魁多士也……少则名亮以汝能,而字以同父。倦倦恳恳之意”(《陈亮集》卷22《告祖考文》)。陈亮自小受其祖父豪放之性格之影响,又受其曾祖父抗金事迹的感染,从小就关心国家命运,抱有经略四方之志,为他后来走向光辉的人生道路确定了初步的方向。

    《宋史·陈亮传》说他“生而且有光芒、为人才气超迈,喜谈兵,议论风生,下笔数千言立就”,从青少年开始,就显示了他是一位聪颖精明,才华横溢和志量非凡的人。在18岁时,他就考查了历代古人用兵成败的事迹,写出了《酌古论》3篇,讨论了19位风云人物。当时的婺州郡守周葵看了这部书,对他十分赏识,赞誉为“他日国士也”,并“请为上客”(同上)。然而,周葵所欣赏的是陈亮博通古今的才华,期望把这位有希望的青年人纳入道德性命之学的轨范中去,孝宗隆兴元年,周葵参知政事,聘陈亮为其幕宾“朝士百事、必指令揖亮,因得时豪俊尽其议论”。周葵授以《中庸》《大学》曰:“谈此可精性命之学”,(同上),但陈亮对此不很感兴趣,他后来说“绍兴辛已,壬午之间,余以报治兵事,为一时明公巨臣之所许,而反授《中庸》《大学》之旨,余不能识也,而复以古文自诡于时,道德性命之学亦渐闻矣。”(《陈亮集》卷28《钱叔因墓碣铭》),经过学习,陈亮虽然对道德性命之学有所了解,但他却认为,那种空谈心胜的道德性命之学无补于实际,更不能解决抗金统一事业,所以没有按照周葵为他设计的道路去实行,而是继续研究前人的历史,并且又撰著了《英豪录》和《中兴遗传》两部著作,冀图从历史的经验和教训中总结出中兴复国的借鉴。

    陈亮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又是一位具有自己的主张不随波逐流,不趋炎附势的英豪之士,他的文章和议论不是为了谋取官职而作,且常常为权势人物所不悦,因此,在青壮年时期,曾两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未得中。他说:“亮闻古人之于文也,犹其为仕也,仕将以行其道也,文将以载其道也,道不在于我,则虽仕何为”(《陈亮传》卷28《复吴叔异》),陈亮认为,做官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主张,若不如此,不如不做官,后来他又参加了几次科举考试,这不仅仅是为了追求个人的功名,而主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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