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征服下- 第5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钱昭回道:“那几个做错了事,我罚他们面壁思过。”

    多铎道:“你心也忒软了!这不痛不痒的下回怎能记得住。让他们去廊下跪一宿,罚俩月例银,明儿继续当值就老实了。对了,他们犯了什么错?”

    钱昭笑道:“今儿二格格和额驸过来,碰巧提到佟氏。”

    多铎听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浑身一僵,心知到底还是瞒不到她过门,于是觑着她神色腆着脸道:“这事儿我也不是成心的,为了你,我也不能待见她……”

    “倒是我的不是?”钱昭挑眉道。

    “哪能啊!”他忙道,“是我的错,原就不该亲近她,倒叫咱俩不痛快。”

    钱昭笑了笑,不置可否,招手让小圆将方才写的那几页笺纸拿过来,递予他道:“户部与工部有许多职司重叠,比如为铸钱分设宝泉局与宝源局,各地税关有工部关也有户部关,若不能好好协理掌管,必然会相互扯皮争利。我以为最理想,是将两部有关财赋钱税的档房合并,设大臣吏员专管。不过这牵涉太广,恐怕短时间难以做到,故而权宜之计便是做个规矩出来,把两部各自的‘地盘’划得再清楚些。”

    多铎手里捧着那些墨迹未干的纸,听得有些走神,问道:“怎么想到说起这个?”

    钱昭回道:“你初理两部事务,当然要尽心些。若遇尚书侍郎又或某司主事官请示,也要‘点拨’一二。”

    多铎瞧着她,又问:“那日我哥问,你怎么不说?”

    “我与他说什么?”钱昭奇怪地反问,接着道,“自然是咱们两个商议。”

    多铎听了这话心里别提多舒坦了,将她搂过来,吻了吻前额道:“说得对,凡事咱俩都该商量着办,夫妻本就是一体嘛!”

    钱昭顺从地靠在他肩膀上,抱怨道:“不知是谁,什么事儿都打算瞒着我。”

    他干笑几声,道:“我不是怕么,要打要骂随你高兴,可要是不睬我了那可怎么办。”

    钱昭坐直了,望着他道:“往后你要沾谁都随你喜欢,只是我身边的人,你一个都不许碰,否则……”

    他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泠泠寒光,打了冷战,道:“说什么呢,我哪是那种人!”

    “不是便最好了。”钱昭笑着说,又搭着他肩膀道,“佟氏若生的女儿,我想抱来与小七作伴,你看好吗?”

    多铎一听她提佟氏就头皮发麻,道:“你喜欢就抱来。可为什么是格格,阿哥不是更好么?”

    钱昭回道:“男孩儿要来做什么,一个还不嫌烦么?”

    “随你。”多铎把她推到炕上,道,“旁人的有什么好惦记,不如你再给我生几个……”

    钱昭“咿”了一声,双臂软软勾住他的脖子。

第五十七章 (下)() 
平时多铎若来,小圆并不进内寝,因她过往所学,调香烹茶有之,莳花弄草有之,甚至还粗粗会些诗画,独闺房助兴不曾受过□□。此时,当值的舍里撩起纱幔,她端盆的手便沁着汗,一低头进得内室。

    居中的六柱紫楠架子床帐幔垂下,里头的人轻声细语,听不真切。小圆走至近前,把盆搁在地平上,半跪着将棉巾浸入热水中,紧张地禀道:“福晋,水来了,可要奴婢服侍?”

    从帐幔里头探出一只男人的大手,她会意,将绞干的棉巾奉上,便听王爷在里边笑道:“我伺候你。”

    “捣什么乱,我自个来。”福晋似乎并不领情。只是语气虽坚决,那嗓音却娇嗔软糯,半点威风也无。

    这一句钻入耳中,就如鹅毛挠了心口,他一手捏着热棉巾挤入她腿间拭了两把,问道:“怎么,嫌弃我伺候得不好?”

    她眉头微蹙,睨着他轻道:“粗手粗脚,也好意思问。”

    多铎将棉巾往外一抛,搂了她腰便摁到怀里。

    小圆见樱草色的床幔忽地扬起,一样东西飞出来恰好落在铜盆中,溅了她满身水,定睛看去便是方才那条巾子。床帏之内的声息让她脸上滚烫,她捧起盆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舍里见她熟虾似的面色,笑着轻嘲道:“没出息。”

    钱昭坐在他腿上,双手搭着肩头,虽被托着还是有些不支,便挨上去紧紧贴着,好似整个挂在他身上。那娇弱而克制的轻喘便在他耳边断断续续,他捉着她的下颚,见那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轻吻着问道:“还赶不赶我走了?”

    她抬眼望向他,懒懒回道:“何曾赶你……”低头又在他肩窝里吹了口气,道,“还说我咬得狠,牙印都不见。”

    他只觉肩上被她气息拂过的那处又热又痒,下手便没了轻重,惹得她一口咬住他耳垂,才缓了劲道,却还是抱着紧紧贴合,喘着粗气儿唤道:“昭昭,心肝儿!”

    哪知她竟噗嗤笑出来,问:“你有几副心肝?”

    他被她这一笑气得额头青筋爆起,差点没绷住,将她一把摁在床上狠狠压住,咬牙切齿地道:“不管几副都让你给吃了!”

    钱昭只觉眼前一晃便仰倒在锦被中,见他脸色铁青地撑在上方,怕把人给憋坏了,便抚着他胸口顺气儿,道:“吃了便吐不出来了,没心没肝不也好好的么。”

    多铎单手按在她心口,直压得她胸闷气短,方才放开道:“咱俩眼下就这一副心肝了,捆在一块儿才能活。”

    床笫之间的话多半听听便算了,只是重又一寸寸挤进来,却叫她一时想不了别的。

    他抚过她半闭的眼睫,往下滑至紧咬的嘴唇,拇指按住犹带齿痕的饱满下唇,感觉她用细白的牙轻轻一嗑,接着便是时轻时重湿濡的吸吮,他只觉心就这么被她揪着牵着又回到了它原该在的地方。安定之后便是汹涌的欲念,怎样都觉不够,直折腾至戌正才罢休。

    两个人都跟水里捞出来似的,躺着歇气儿。钱昭感觉身下床褥湿黏,很不舒服,便披了燕居袍子坐起来,推了推他道:“喏,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多铎握住她手,摇头道:“不饿。”

    “是饿过头了。”她笑着说,“便是不吃,也洗洗再躺下。”不由分说硬拖他起来,喊人进来服侍。

    舍里端上两个青花盅,揭盖见里边盛的琥珀色羹汤,香味醉人,他舀了一勺,问道:“这是什么?”

    钱昭答道:“是海参羹,昨晚就煨着,本是预备今儿晚饭用的。这时辰便算宵夜了吧。”

    因加了香菇火腿木耳,汤汁浓郁鲜咸,他十分满意,吃了几调羹后胃口大开,又问有没有别的吃食。

    钱昭哪会叫他饿着,吩咐厨房把晚饭的菜挑几样不积食的送上来。但她自幼受教养生之法,晚间过了饭点便不敢多吃,只将海参羹用完就算。

    用饭时多铎问她:“嫁妆都办得如何?”

    钱昭回道:“时间太赶,只能将就了。家具器皿都定成品,肯定有不如意的,就准备些撑门面,等往后再添吧。”

    多铎知道她说得没错,二格格出嫁她花了近半年准备,此时安排她自个儿嫁妆,若一点都不含糊,恐怕很多东西要一年才能得,短短两个月,的确仓促了。他叹了口气,握住她手道:“急是急了点儿,你就受些委屈。往后,我定能让你想什么就有什么。”

    钱昭笑道:“我等着呢。”

    他抚了她脸,又道:“老头那儿,你过些日子就住过去吧,纳征的礼还是送公府比较好。小七要不就让他去摄政王府住一段?”

    钱昭道:“我住哪儿都不要紧,只是小七得跟着我。最近在教他说话呢,断了就前功尽弃。”

    多铎道:“他才多大点,男娃儿两三岁会叫人也是常事。”

    “胡扯!”钱昭斥道,接着又蹙眉道,“我且教着,能不能成看他天资。只是放任自流却是不行。”

    多铎不为这事跟她争辩,只是心里暗想,将来他们的孩子定不能让她逼得这么紧。

第五十八章 (上)() 
第二日,多铎一早起来尚惦记“秋水”,钱昭让人仍给他一炖盅,道:“便是拿‘天泉’泡的。”

    多铎见是燕窝,不免嫌弃,皱眉道:“味儿忒怪……”

    钱昭笑道:“知道你不喜甜食,是拿鸡汤滚的。入秋了天太燥,吃这个润润。”

    多铎不忍拒绝她一番心意,便舀了一匙,见是纯净的玉色无一点黑丝杂毛,抿了点尝尝,竟发觉味儿不坏,就整盅喝了。故意把瓷盅递给她道:“上回的羊肉丝炒得不错,晚上给我备着。”

    钱昭蹙眉道:“别闹,明儿纳采,你在这算什么事儿。”

    他笑道:“夫妇哪有总分着住的。”

    她望着他道:“未婚便是苟合,王爷是有瘾么?”

    他张口便想答“是”,可也嚼出她字里行间的冷意,怕那一盅就砸到脸上来,只得摸着鼻梁嘀咕:“那要熬到几时才行?”

    钱昭帮他戴了暖帽,送他出院门,临别前道:“左不过再有一个多月,到时候日日对着,瞧也瞧烦了。我还未曾有过这样待嫁的日子,兴许够时间绣一方喜帕。你人不来,也可写信来。”

    “明明瞧得着,写信做什么。”他老大不乐意,可想到她如此郑重而雀跃地等着做自己的新娘,又觉万般甜蜜,恋恋不舍地握住她一双手,道,“一定会让你嫁得风风光光。”

    钱昭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开。太监王潜上前禀告,说林瑜有要事求见,钱昭便命人引他到书房。

    林瑜行了礼,道:“福晋,那个卖石料的陈采送了谢仪来。”说着把随身的一个锦盒打开,放在她面前几案上。

    钱昭见是一幅尺许大的缂丝花鸟,裱得十分精致,其上一张荷叶一朵半开的荷花,小小的雀儿悬停在半空,生动有趣,丝料的色泽却有些暗淡。她欣赏了一会儿,道:“这东西大约不是新的,恐怕比他先头给的那五千还贵重,这笔生意做得不值呢。”

    林瑜笑道:“估摸着也不是为了工部还未结欠的三万两,就是个投名状。”

    钱昭合上盖,道:“若是沈子蕃的真品,可不是有钱便能得的。大礼受不起,退回去吧。”

    林瑜道:“福晋若不受,姓陈的恐怕有段时日睡不着了。”

    钱昭笑道:“莫非我还要管他睡不睡得着!罢了,你去跟他说,东西拿回去,有为难的事儿却也可以寻你吐吐苦水。”

    林瑜颔首应了声“是”。

    钱昭这才道:“林先生坐吧。上回的事儿,劳烦你了。”说着又命人看茶。

    林瑜在下首落座,笑回道:“不瞒福晋,在下也落着了辛苦钱。”

    钱昭笑道:“瞧,索贿如此容易,仿佛理所当然。”

    林瑜却道:“并未索要,规矩如此。我若不收,便是真心帮忙办事儿也会被疑心要害人。大约自古由来如此,前明从民间至官场都心照不宣。如今清开国之初,法度严谨,用不了几年定是比前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钱昭道:“洪武年人皮实草都挡不住,料来严刑峻法并非治本之策。不知先生有可有良方?”

    林瑜捧茶摇头道:“都说治河难,这可比治河难上百倍。依林某眼界,实在瞧不出跳脱而出的可能。”

    钱昭忍不住问道:“先生既然断定当朝与前朝并无二致,为何跳出虎口又入火坑?”

    林瑜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藏着掖着,他思索片刻,郑重道:“福晋应知,明季疆域从立朝之始便局限关内,越是龟缩于此,眼界越窄,君臣官民越是耽于逸乐。还有说苦寒之地化外之民拿来无用的,真是鼠目寸光!多握一寸,便多一分藩屏少一些异己,膏腴之地也能更稳固。女真人眼下看来文治虽无底气,志向却比前朝高远,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建丰功伟业。”

    钱昭失笑道:“先生高见,让人耳目一新!只是,这听起来就是在赌呢,若是输了,可真是倾家荡产。依我看所谓丰功伟业不过尔尔,哪朝开国没几十年所谓‘盛世之治’,顺势而已,换哪拨人也差不多。”

    林瑜摇头道:“非也非也。起码当今天下形势,尚无可争锋之英雄豪杰。”

    钱昭却道:“眼下还未见分晓,以异族统御中原,终究隔着那一层,若是成事那可真是上天眷顾。”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林瑜便告退。

    舍里端了汤药上来,钱昭吹了吹一口饮尽。药汁苦得让人反胃,皱眉端了水来漱口,心道,若是多铎礼成前还来,总免不了还要吃上几回。

    这时忽然想起牧槿,她若在,定会啰啰嗦嗦地劝,大约会说“虽是太医开的方子,这种药也没温和进补的,若是用多了寒凉伤身,那可怎么好”。想到这里,她会心一笑,对舍里吩咐道:“去将牧槿放出来,让她回家住几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