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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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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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逐步来。爬这种结构独特的楼梯,对她这个娇嫩胆小的姑娘来说是一下很难胜任的。严军沉思少顷,对热情的金珠阿妈说道:
  “金珠阿妈,我看这样好了,那位同志今天就不用上来啦。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就让她在下面等等珊丹芝玛吧!”“哦,这样,也好。”金珠阿妈同意了。
  真是大姐姐的心肠,还是严医生体贴人呵。周丽好似得了一救,紧张得快堵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腾一下落回肚子里。
  严军边打开药箱,边纳闷地问:
  “金珠阿妈,天都快黑了,珊丹芝玛到哪里去了?”
  “珊丹芝玛,她呀”金珠阿妈吞吞吐吐地不肯说出真情。
  正这时,屋门开了,珊丹芝玛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一只木桶,一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珊丹芝玛大声地喊道:
  “阿妈,我回来了!”
  珊丹芝玛明朗清脆的声调使金珠阿妈的心灵得到了慰藉。她没对女儿说什么,只“嗯嗯”几声,表示一切都明白了。
  严军的目光透过楼梯口,见珊丹芝玛累得把虚弱的身体紧紧靠在土墙上,大口小口地喘息不定,不禁心里涌起酸楚:
  “珊丹芝玛,看把你累的,你去哪里了?”
  珊丹芝玛揩了一把脸上的汗,抬头瞅着严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严军指着地下的木桶问道:
  “你从外面提回来的是什么呀,珊丹芝玛?”
  这一问,珊丹芝玛象触电似地,整个身子一下从墙上弹开,把木桶挡住了。
  金珠阿妈拉住严军,有意替女儿排难解围道:“曼巴,还是先看我这该死的眼睛吧。原来我恍恍惚惚地还能看见一点,自从饶措活佛抽了珊丹芝玛身上的血,我就啥也看不见了。咹,曼巴,快给我看这该死的眼睛吧!”
  严军的注意力全部转到了金珠阿妈身上。她点亮酥油灯,朝金珠阿妈跟前移了移,用一块洁白的纱布揩了揩她的眼睛。随后,她把一根手指放到金珠阿妈眼前,来回晃着,同时问道:
  “金珠阿妈,看得见吗?”
  “看不见,啥也看不见。”
  “有什么感觉吗?”
  金珠阿妈的头一动不动,严军手指的晃动对她的视神经一点影响也没有。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严军取出一只手电筒来,亮着。她将强烈的光圈射到金珠阿妈两眼上,问道:
  “金珠阿妈,看得见吗?”
  “曼巴,两眼一抹黑呀!”
  严军又将强烈的光圈在她两眼上下左右地晃了好一阵,问道:
  “有什么感觉吗?”
  金珠阿妈还是那么无声地摇了摇头。
  就在严军给金珠阿妈检查眼睛的同时,楼下的珊丹芝玛从墙旮旯找来一条黑污污、油腻腻的牛皮口袋。她把牛皮口袋用手撑开,朝周丽走来:
  “周姐帮个忙。”
  周丽一看牛皮口袋这个不堪入目的脏劲,就想躲开。但是,珊丹芝玛已经递过来了。莫奈何,她只得学着珊丹芝玛的样子,两只手伸进牛皮口袋,撑开了口子。
  珊丹芝玛把那只从外面提回来的木桶拎过来,就势往牛皮口袋里一倒,周丽一眼就认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牛奶。她睁着惊奇的大眼睛,着急地问道:
  “是牛奶呀,怎么往这里面倒呢?”
  珊丹芝玛从周丽手中接过装上牛奶的牛皮口袋,向她笑了笑,没有吱声。珊丹芝玛从歪腿跛脚的桌子下面捡来一根绳子,将牛皮口袋的口子扎得紧紧的。
  周丽伸开自己的双手一看,我的天呀,十根嫩葱似的指头,两个软面团似的手心,全是污黑的油泥。她赶忙转过身,两只手合在一起,来回用劲搓起来。她边搓边想,珊丹芝玛为什么要把牛奶倒进那个肮脏的袋子里?她是要干什么?她怀着好奇的心理,掉回头向珊丹芝玛望去。
  珊丹芝玛已经就地坐定下来。她那双明溜溜的大眼睛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放光,嘴角上牵动着一丝恬静、动人的微笑。她把牛皮口袋稳稳地放置在两腿间,双手扶着它,开始节奏均匀地摇动起来。
  周丽简直有点看呆了。
  珊丹芝玛掠一把散落在额前的柔发。象是这个盛着牛奶的牛皮口袋给了她不少安慰和寄托似的,她的两个手臂,以至整个上身都随着牛皮口袋轻快地摇动着,摇动着;里面来回晃荡的牛奶随着发出均匀的声响。
  过了好久,她终于停止了摇动。她站起身来,动手解开扎在牛皮口袋上的绳子,低头朝里一看,一层浓浓的带着粘性的脂肪质,晃晃荡荡地漂在上面,飘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她朝周丽喊了声:
  “周姐,再帮个忙!”
  周丽迟疑一阵,不得已,又象刚才那样双手伸进去将牛皮口袋撑开。
  珊丹芝玛把搁在桌上的一个大瓦钵端过来,放在地上。
  然后,又从船形牛粪灶上拿过一把长柄木杓,将浮在牛皮口袋上面的那层厚厚的脂肪质一杓一杓地舀进大瓦钵里。
  周丽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刚摇出来的?”
  “嗯。”珊丹芝玛点点头。
  “是啥?”
  “酥油。”
  周丽若有所悟地自语道:
  “啊,原来酥油是这样制作出来的!”
  舀完酥油,珊丹芝玛把牛皮口袋抖了几抖,放到了墙边。
  周丽指着牛皮口袋又问道:
  “里面剩的是啥?”
  “奶渣。”
  珊丹芝玛一面回答,一面利落地在船形牛粪灶前点着了火,开始一下一下地拉扯着皮火筒。皮火筒呼呼地往灶里灌着风,牛粪火也跟着呼呼地燃大了。很快,牛粪的臭味充斥在整个土屋里。嗅觉灵敏的周丽强忍住这说不出来的臭味对她神经的刺激。珊丹芝玛把一个盛着水的瓦壶坐在灶上,牛粪饼冒起来的火苗,一蹿一蹿地舔着壶底。珊丹芝玛又从桌上摸过一块砖头似的东西来,用手掰下一块,扔进瓦壶里。
  周丽又不无奇怪地问道:
  “珊丹芝玛,你把啥扔进壶里了?”
  “茶砖。”
  不一会儿,一壶茶水烧开了。珊丹芝玛又将大瓦钵里的酥油舀了满满的一勺,倒进开水滚响的瓦壶里,又加进一点盐。
  这时,从楼上传来了金珠阿妈高兴得发颤的声音:
  “珊丹芝玛,曼巴说我瞎眼的病根找到了!”
  珊丹芝玛把瓦壶从灶上提下来,也把自己欢悦无比的声音送上楼去:
  “阿妈,我的酥油茶也烧好了!”
  低矮的土屋里,顿时出现了欢乐的气氛。
  严军从独木楼梯上下来了。金珠阿妈也随后跟着摸下来。她乐嗬嗬地吩咐女儿:
  “珊丹芝玛,快给曼巴上酥油茶!”
  珊丹芝玛将一碗散着热气的酥油茶送倒严军面前,含笑请茶道:
  “曼巴,请喝下这碗酥油茶吧!”
  严军有些迟疑地望着珊丹芝玛:
  “珊丹芝玛,这”
  在一旁的金珠阿妈看不见曼巴,但此刻她有满肚子的感情话要对曼巴倾诉:
  “曼巴,按咱们藏家的规矩,没有酥油茶是不能迎亲人进门的。昨天你们来,我们娘儿俩拿不出酥油茶来,所以,”才把你们  话到伤心处,金珠阿妈说不下去了,手端酥油茶的珊丹芝玛也红了眼圈。
  严军感动得双手发抖,从珊丹芝玛手里接过酥油茶;碗里的酥油茶也随着她抖动的手在微微动荡着。就在这一刹间,她明白了昨天珊丹芝玛为什么哭泣着拒她们于门外;今天珊丹芝玛又为什么在她们到来时慌忙出走。不由得,她心头卷起一阵感情的浪潮:
  “金珠阿妈!”
  金珠阿妈,这个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信心的瞎眼老妇人,现在,说确切点,就是刚才,重又萌生了希望。这希望,这光明的希望,是曼巴带给自己的呵!她激情地说:
  “曼巴,快请喝了吧!”
  珊丹芝玛脸上挂着就象生了根的笑容:
  “趁热喝了吧,曼巴!”
  推却这样的盛情,就等于伤这母女俩的心。严军对牛奶味特别敏感,但她还是用坚强的毅力和炽热的情感,一口气喝下了这碗充满了藏族同胞深情深意的酥油茶。
  珊丹芝玛快活得踮起脚尖,两手在胸前拍了起来:
  “阿妈,曼巴喝了!”
  金珠阿妈摸索着要找严军,严军赶忙迎上去。金珠阿抚着严军的肩膀,欢喜而又满意地说:
  “曼巴,只有喝下酥油茶的,才是咱们藏家奴隶的亲人。你,你是,你真正是咱们奴隶的亲人!”
  珊丹芝玛又盛满一碗酥油茶,送到周丽面前。
  周丽是抱着牛奶瓶子长大的,应该说对牛奶有浓厚的兴趣。但是此刻,她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应酬珊丹芝玛的热情。她看了看那个歪倒在墙根的油黑的牛皮口袋,又看了看余焰未尽的牛粪火。从这样肮胜的口袋里摇出来的酥油能干净吗?用牛粪火烧出来的酥油茶能不臭吗?再说,自己喝牛奶从没有离开过糖的。她实在抬不起手,鼓不起勇气去接那珊丹芝玛送过来的酥油茶。
  珊丹芝玛两眼满含笑意地说:
  “周姐,我们藏家穷,没有什么好款待你们的。就这点酥油茶,还是用从旺堆老爹那儿要来的牛奶做出来的,就请把它喝了吧!”
  金珠阿妈在一旁也说道:
  “那位曼巴,要不嫌弃我们家穷,就把这碗酥油茶喝下吧”
  !
  周丽进退两难,处境窘迫。她踌躇了好一阵,最后把一只手捂在自己额头上,微微一闭眼,喃喃低语道:
  “我我的头昏起来了。”
  金珠阿妈和珊丹芝玛一听周丽喊头昏,也就不强求她了,反而慌张起来。珊丹芝玛放下碗,要去扶她。金珠阿妈焦急地问: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严军看透了周丽的心思,就对金珠阿妈和珊丹芝玛说:
  “不要紧,一会儿就会好的。”
  当她们往驻地回返的时候,等不及的耿维民在半路上迎上了她们。耿维民一开口就问道:
  “珊丹芝玛她阿妈眼睛失明的原因找到了吗?”
  严军说:“找到了,主要是视神经萎缩造成的。”
  “有办法治好吗?”
  “有。”
  “有这方面的药吗?”
  “现成的没有。”
  “哪怎么办?”
  严军停下脚步,沉默起来。她仰起脸,一眼看到一轮清月挂在一座山峰上。夜空在高原显得多么低矮呵!她看见索南才旦漫山遍野洒满了冷若寒霜的月光。这些山山岭岭勾起她多少难忘的回忆呵。她想起了那已经过去的峰火连天、艰难困苦的年代。那时,她在野战医院工作。她常常看到由于缺乏药物,使一些本来可以挽回生命的伤员,最后牺牲了。
  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务人员,她曾在死去的战友面前流下多少揪心的泪呵。后来,她向当地一位有名的中医请教,学会了针灸和使用中草药。就这么一根银针,一把草药,在那艰苦的战争年月里,救活了许多战友宝贵的生命。她也成了一位在战士中享有盛名的医生。
  耿维民见严军凝目远眺的神情,就问道:
  “你在想什么?”
  “喔,想过去战争年代自己走过的道路。”
  “哦!”
  “战争年代咱们也缺药,可咱们祖国的山山岭岭到处是开发不尽的药园。”严军说得动情动意。
  “你是说,没有现成的,上山采!”耿维民若有所悟地说。
  “对,耿科长。为了治好金珠阿妈的眼睛,明天我们就上山采药!”严军指着月光下索南才旦的崇山峻岭,深情地说,“咱们来到索南才旦,就要找索南才旦要药!”
  于是,他们象完成了一件作战方案似地,显得步履轻盈地向前走着。只是周丽落在他们后面好几步。
  严军回过头问她道:
  “周丽,头还昏吗?”
  周丽支支吾吾地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耿维民和严军不停地向前迈着步。天上的月亮伴着他们走,索南才旦的山山岭岭随着他们行。他们的步伐越走越快,越走越有力。
  周丽感到自己掉队了,便抛开沉重的心事,赶忙加快脚步,朝前面的耿维民和严军追去。
  第十章
  今晚七点就要向基地正式发回第一份气象  报告了。
  韩喜梅的心情完全处在一种临战前的紧张  和激动之中。这会儿,在这人们常说的“有钱难买黎明觉”的时刻,她起床拿过气象日志,轻脚慢步地走出了帐篷。
  外面,浓密的雾气罩得大地透不过气来。
  天空,山川,河流全都变得虚无缥缈,神秘莫测。
  韩喜梅昂首挺胸,迈着笃笃有声的步伐,  冲破浓雾的包围,来到了观测场,用她那双对天气反映特别敏感的眼睛,认真、仔细地观察着索南才旦黎明时分的各种天气现象,然后,一丝不苟地记到气象日志上。
  韩喜梅做完记录,手指头都冻得有点发木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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