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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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一天-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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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求我放开他的裤带“。皇家海军的一个突击队员拉塞尔。约翰。威瑟记得,在他的船上”呕吐袋很快就用完了,
到后来只剩下一只“。人们都把它传给别人用。
    由于晕船,千百个人都没能享受到往后几个月里他们再不会遇到的好饭菜。上级作出特殊安排,让所有的船都供应
最好的食物。这份特殊的饭菜——部队里戏称为“最后的晚餐”——在各条船上也是不一样的,而各人的胃口又各不相
同。在攻击型运输船“查尔斯。卡罗尔号”上,二十九师的卡罗尔。比。史密斯上尉得到的是一份牛排,上面有几只煎
鸡蛋,蛋黄朝上,外加冰激凌和罗甘莓。两小时之后他推开别人往栏杆边上挤去。一一二工兵营的小约瑟夫。罗森布拉
特少尉吃“国王式煮鸡”时一连添了六回,胃口越吃越好。第五特种工兵营的基思。布赖恩军士也是这样。他吃完了三
明治和咖啡还觉得没尽兴。他的一个伙伴到厨房去“搬来”一加仑水果鸡尾酒,四个人分着把它喝光了。
    在英国船“查尔斯王子号”上,第五突击营的艾弗里。杰。桑希尔逃过了一切的不适。他服了过量的晕船药从头一
直睡到底。
    在船上的人尽管经受着种种痛苦与恐惧,他们的记忆里却清晰得出奇地印上了某些图景。第二十九师的唐纳德。安
德森少尉记得,天黑前一小时,太阳从云层里露出来,使整个舰队剪影似的轮廓分明。为了向第二突击营的托姆。瑞安
军士表示祝贺,F 连的战士围拢他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他刚满22岁。在第一师那位想家的19岁的二等兵罗伯特。
马里恩。艾伦看来,这天晚上倘若“能在密西西比河上划划小艇,那是最惬意不过的了”。
    在整个舰队的每一条船上,拂晓时将创造历史的人都在使自己尽可能得到一些休息。法国突击队队长菲利普。基弗
在他乘坐的登陆船上正往毯子里钻时,脑子里忽然想起1642年在英国打埃杰赫尔战役时雅各布。阿斯特利爵士所作的祈
祷。基弗祷告说:“哦,主啊,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么的忙碌和紧张。若是我没来得及想起你,求求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他把毯子往上拉拉,几乎立刻就沉入了睡乡。
    晚上10点1 刻过后不久,德国第十五集团军的反间谍部门首脑迈耶中校冲出他的办公室。在他手里攥着的也许是整
个二次大战中德国人所截获的最最重要的情报。迈耶现在知道进攻就是48小时之内的事了。掌握了这个信息盟军就可以
被赶回到海里去。信息得自英国广播公司对法国地下组织的一次广播,它即是魏尔兰诗歌的第二行:“单调颓丧,深深
刺伤我的心。”
    迈耶冲进餐厅,在这里第十五集团军司令汉斯。冯。萨尔穆斯将军正和他的参谋长以及另两个人在打桥牌。“将军!”
迈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信息,第二部分——它来了!”
    冯。萨尔穆斯沉吟了片刻,接着便下令让第十五集团军进入全面戒备状态。就在迈耶急匆匆地走出房间时,冯。萨
尔穆斯的眼睛又回到他手里的牌上去了。冯。萨尔穆斯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说的:“我老了,见得多了,再不会为这样
的事情过于激动了。”
    迈耶回到办公室后,便和部下立即用电话通知西线总部,亦即伦德施泰特的总部。他们接着又禀报最高统帅部亦即
希特勒的总部。与此同时又通过电传打字机通知所有别的司令部。第七集团军又一次未被通知到,其原因从未得到过
能让人满意的解释。「本书中所有的时间用的都是英国双夏时制,它比德国中部时间晚一小时。因此,对迈耶来说,他
的部下截获信息的时间是晚上9 点15分。第十五集团军的作战日志作为记录,记下了发给各司令部的电传打字的信息确
切文本。全文如下:“电报打字第2117/26 号急件发送单位:六十七、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九军团,比利时与北法军
事总督,B 集团军,第十六高射炮师,海峡海岸舰队司令,比利时与北法德国空军。6 月5 日21时15分英国广播公司信
息被释译。据我方所知情况判断该信息含意为‘攻击可望在6 月6 日0 时起48小时之内进行。’”值得注意的是不论第
七集团军还是它的第八十四军都没有被包括在上述名单里。通知这些单位并非迈耶的任务。责任应由隆美尔的总部负,
因为这两个单位都在B 集团军群的管辖之下。然而最令人大惑不解的是何以伦德施泰特的西线总部未向从荷兰直到西班
牙边境的整个防御前线发出警告。使这个谜更为复杂的是,战争结束时,德方宣称至少15条与D 日有关的信息被截获而
且被准确地释译。“魏尔兰信息”据我所知是惟一被记载进德军作战日志的一条。」
    再过四个小时多一点,盟军的舰队就会抵达五个诺曼底海滩外的集结海域;三小时内18000 个伞兵将降落在夜色渐
浓的田野与树篱上——也就是说进入从未得到有关D 日警告的德国那个军的管区。第八十二空降师的二等兵“荷兰佬”
阿瑟。B。舒尔茨做好了准备。像飞机场上每一个人那样,他穿上了跳伞服,他右胳膊上搭了一顶降落伞。他的脸用炭涂
黑了,而他的头也和今晚每个伞兵一样,剃成了怪模怪样的易洛魁族印第安人式:只留下窄窄的一行头发从脑门直到后
脑勺,别处都剃得精光。他身边是他的武器装备;他在各个方面都做好了准备。几小时前赢到手的2500美元现在只剩下
20块钱了。
    现在,伞兵们等待卡车把他们载到飞机跟前去。“荷兰佬”的一个朋友、二等兵杰拉尔德。科伦比从一个掷骰子的
赌摊里跑出来。“快,借给我20块钱!”他说。
    “干吗?”舒尔茨问道,“没准你会给打死的。”“我把这个押给你。”科伦比边说边解开他的手表。“好吧!”
“荷兰佬”说,递给他自己最后的20块钱。科伦比又跑回去掷骰子了。“荷兰佬”瞧了瞧手表,那是只毕业时赠送给
孩子的那种波洛瓦牌金表,背后还刻有科伦比的名字以及父母的祝贺词。就在此时有人喊道:“好了,咱们走吧。”
“荷兰佬”提起他的装备和其他伞兵一起离开飞机库。他爬上一辆卡车时见到在他身边的就是科伦比。“还你,”他说,
并把那只手表还给科伦比,“我用不着两只手表。”现在“荷兰佬”身上只剩下母亲寄给他的那串念珠了。他后来决定
还是把念珠带上。卡车驶过机场,朝等候在那儿的飞机开去。
    在英国各地,盟军的空降部队都登上了各自的飞机与滑翔机。运载为空降部队点火照亮降落地点的探路人的飞机已
经飞走了。在纽伯里一○一空降师的总部,最高统帅德怀特。戴。艾森豪威尔将军、一小组军官以及四名新闻记者,在
望着第一批飞机整队准备出发。方才艾森豪威尔和战士们谈话,谈了有一个多小时。在这次进攻的各个方面,他最担心
的就是空降问题了。他手下有些指挥官相信,空降行动会带来百分之八十的伤亡率。
    艾森豪威尔已和第一○一师师长马克斯韦尔。迪。泰勒少将道了别,泰勒将带领他的部下投入战斗。泰勒走开去时
腰杆挺得笔直,有点发僵。他不想让最高统帅知道下午玩墙球时他右膝上扯伤了一根韧带。艾森豪威尔没准会不让他走
的。
    现在,艾森豪威尔站在那儿看着飞机一架架在跑道上驶走并慢慢升入空中。它们一架接一架地消失在黑暗里。它们
在机场上空盘旋列成队形。艾森豪威尔双手深深地插在兜里,凝视着夜空。巨大的机群最后一次在机场上空发出吼声,
朝法国飞去,这时,全国广播公司的“老红”米勒朝最高统帅看去,他见到艾森豪威尔的眼眶里满含泪水。
    几分钟后,在英吉利海峡,进攻舰队上的战士听到了机群的吼叫声。声音越来越响,接着,头顶上传来一阵阵浪潮
似的飞机轰鸣声。整个机群用很长时间才飞了过去。这以后,发动机的鸣叫开始减弱。在美国舰只赫恩登号的舰桥上,
巴托。法尔上尉、值班的军官们以及报业协会的战地记者汤姆。沃尔夫朝着黑暗的天空凝视。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接
着,当最后一个编队飞过时,一盏琥珀色的灯透过云雾朝下面的舰队闪光。它慢速度地用莫尔斯电码打出了三个点和一
个长划:那是V 字,代表“胜利”的意思。

夜晚(一)
    月光如洗,泻进卧室。圣梅尔… 艾格里斯镇60岁的女教员安吉拉。利弗拉尔特夫人慢慢地睁开眼睛。床对面的墙上,
一束束红色和白色的光亮在静悄悄地闪烁跳跃。利弗拉尔特夫人慌忙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闪烁的光束似乎在沿着墙壁
慢慢地向下滑落。
    老太太清醒过来了。她终于明白,她看到的是梳妆台大镜子里的映像。就在这时候,她又听见远远传来的飞机低沉
的嗡嗡声,喑哑的轰隆隆的爆炸声和连续击发的高射炮火的尖厉的呼啸声。她快步走到窗前。
    海岸方向的天空里悬挂着一簇簇火花,红光把乌云都给染亮了。这情景令人毛骨悚然。远处,爆炸声带来明亮的粉
红色的火光,一串串橘黄色、绿色、黄色和白色的曳光弹划破天空。在利弗拉尔特夫人看来,27英里外的瑟堡又挨轰炸
了。她庆幸,她这天夜里住在宁静的圣梅尔… 艾格里斯小镇。
    女教员穿上鞋子,披上晨衣,穿过厨房,走出后门,朝厕所走去。花园里一片寂静。在火光和月光的照耀下,这儿
就像白天一样。邻近的田野和田边栽成树篱的灌木安详宁静,落满了长长的影子。
    她刚走几步便听见飞机的嗡嗡声越来越响,正向着镇子的方向飞过来,突然,周围所有高射炮都一起开火。利弗拉
尔特夫人胆战心惊,慌慌张张地冲到一棵大树下躲了起来。飞机飞得很低也很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雷鸣般的高射炮
火,一时间,呼啸声震耳欲聋。但马上,引擎的轰鸣声消失了,炮火中断了,世界又恢复宁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
生过。
    就在这个时刻,她听见头顶上方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她抬头望去,只见一顶降落伞朝花园笔直地飘了下来,伞下有
个鼓鼓囊囊的东西在摇来晃去。在约摸一秒钟的时间内,月光被挡住了,第八十二空降师五○五团的引导员、二等兵罗
伯特。马。墨菲①在20码远的地方嗵的一声着陆了,并且连滚带爬地翻进了花园。利弗拉尔特夫人惊呆了。「作为战地
记者,我在1944年6 月采访过利弗拉尔特夫人。她不知道那个士兵的姓名或部队,但她给我看伞兵留下的、还装在弹药
盒里的300 发子弹。1958年我开始写这本书并采访参加D 日行动的人员。我只找到了大约十来个当年的美国伞兵引导员。
其中之一便是墨菲先生。他现在是波士顿一位著名的律师了。他告诉我,“我着陆以后便从靴子里摸出双刃短刀,割断
伞绳。我在割绳子的时候糊里糊涂地把装有300 发子弹的弹药盒也一起割掉了。”他的故事同14年前利弗拉尔特夫人讲
的不谋而合,连细节都完全一样。——原注」
    18岁的伞兵立即掏出小刀,割断伞绳,抓住一个大包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利弗拉尔特夫人。他们互相
对视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这位法国老太太来说,这个伞兵看上去像个鬼怪,可怕之极。他细高个儿,脸上涂满油彩,
使他的颧骨和鼻子显得更高了。他好像给武器和装备压得够呛。老太太魂飞魄散,呆呆地望着他,一步都挪不动身子。
只见怪影把一个手指压在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接着便迅速消失了,利弗拉尔特夫人也慌忙行动起来。
    她一把撩起睡裙的下摆,拼命地向屋子里跑。她见到的是第一批在诺曼底登陆的美国人中的一个士兵。当时是6 月
6 日,星期二,午夜12时15分。D 日开始了。
    伞兵引导员们在这地区的各个地方跳伞着陆,有些人是从300 英尺的高度跳下来的。这支登陆行动的先遣部队是由
一小批勇敢的战士自愿组成的。他们的任务是在犹他海滩背后瑟堡半岛50平方英里的范围内,为八十二师和一○一师的
伞兵和滑翔机部队的“着陆区”布标。他们曾在空军准将外号“会跳的吉姆”詹姆斯。马。加文建立的特别学校里受过
训练。他对他们说:“你们在诺曼底登陆时只会有一个朋友,那便是上帝。”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闯祸。他们执行
这场重要任务的成败关键在于速度和秘密行动。
    然而,伞兵引导员们从一开始便遇到困难。他们跳入混乱之中。达科他式飞机掠过目标时速度极快,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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