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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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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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酒怎么样?”她问。
  “有花雕吗?”
  “没有。”
  “那就红酒。”
  沸腾鱼的确味道不错,还有一盘猫耳菜,很对杜大浩的胃口:“我现在才算明白,为什么这里生意红火,菜太有特色。”
  红酒浸泡后的马爽,滋润花朵似的新鲜,一股好闻的味道薰香似地朝外散发,笑得也灿烂。她说:“本店的菜吃了就难忘,吃第一回第二回更想,吃过三次五次以上,你干脆别想不来吃。”
  “说大了。”他见她垂落的一绺头发摇来晃去,伸手去拨开,手臂被抓住,按在脸庞。他感到女人肌肤的温暖,她说:“香,川椒豆花村有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
  “美丽?金屋藏娇?川妹?辣妹子?”杜大浩问。
  “你可以当个菜。”她放开他的手,端起酒杯:“干了这杯。”
  “拿我当什么菜?”
  “麻辣火锅有样菜,你最合适不过。”她用一根指头戳下他的额头,“猪脑子。”说完自己大笑,笑时身体向后仰,胸前有东西蹦跳。
  “女孩不是,那是什么?”
  “今晚跟我走,我就告诉你。”她提出了条件。

别往漂泊女孩背后瞧

  1
  大雾浸渍着大岗时王力伟开车去刑警支队,公安大厦院落花木释放出夏季青绿气息。此时,浓雾渐渐稀薄,城市的上空出现蓝天、太阳,笼罩几日的大雾终于散开,天气晴朗起来。
  赵春玲认得他:“力伟,有事吗?”
  王力伟说明来意。
  “‘8·11劫案’组在三楼。”她吩咐女刑警小靳“送他到胡局办公室。”
  指认罪犯在看守所进行,路上胡克艰说:“全供了,犯罪嫌疑人叫季闯,他供述抢了你,抢了高露雨,他臂膀上的确文匹狼,与你目击的同香烟盒图案一模一样。你能认出他来吧?”
  “应该没问题。”王力伟说。
  辨认在隐蔽情况下进行,罪犯露在明晃的灯光下,一张疤疤埃О'的脸,臂膀那匹纹的狼生动明显。
  “是他?”
  “抢劫我的人脸没疤,文身对。”王力伟无法将眼前这张恐怖脸与劫匪对比,能够肯定的是文身,个头、胖瘦也相似。
  “做案后,他醉倒郊外遭野狗啃破脸。他还交待左腮有颗黑痣。”胡克艰说。
  “对,是左腮上。”王力伟想起劫匪左腮有颗玉米粒大小的黑痣,痣生三四棵棕色毛。
  野狗啃去黑痣无法核实。警方根据犯罪嫌疑人口供、王力伟证词,“8·11劫案”罪犯确定季闯。
  王力伟回到家里,手里拎瓶白酒。
  杜芳急忙问:“怎么样,认出来没?”
  “就那么回事吧!”王力伟的语气带着忧怨。他像很不愿提这事儿似的。“冰箱里鱼肚还有没,我喝点酒。”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指证罪犯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要出冤假错案。”她打开冰箱,取出两样菜,说:“力伟,咱可甭糊涂。”
  “罪犯自己供认不讳,公安深信不疑。何况罪犯脸给野狗啃得面目全非。”王力伟说,为消除妻子的疑虑,他说,“臂膀上纹的狼,七匹狼,同我当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她等待从冰箱取出的鱼肚、羊肉缓霜,学说了杜大浩打来电话的全部细节,末了她说:“哥找到了工作,当红蜘蛛保卫科长,报酬挺高的。”
  “到那地方?”他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妻子为兄长谋到份差事,高兴显而易见,做妹夫的去泼盆凉水,得罪的就不是一个人。杜大浩朝着他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阻止一个堕落的人自己是那样软弱不堪。倒退回去二十年,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揪住他的拴马桩(儿童留在脑后的一绺头发)捧揍他一顿,杜伯杜妈还鼓励他打得对,当哥的就该管着犯错误的弟弟。童年时代早已躺在野草中悄然死去,天空飘满青春纸鹤已不是旧岁的情形,孩童的友谊只能作回想留在记忆里。再用那原汁原味的情感去对待,杜大浩恐难接受。红蜘蛛是什么地方呀?
  厨房飘出鱼肚熟了的香味,他停止了思绪在遥远天空下的独自前飞。妻子朝餐桌摆碟碗,他费劲启开那瓶白酒瓶盖,新型的包装需破坏瓶口才能倒出。一顿饭,他像遵守课堂纪律的小学生,听妻子滔滔不绝。今天她心里可谓一片阳光了,高露雨的案子破了,凶手落网;清除警察队伍的哥哥有份儿比较理想工作,红蜘蛛是随便进得去的吗?如此说,她心里不单单阳光,一堆朝霞在熊熊燃烧。
  他觉出她体内兴奋火焰翩翩起舞,酒杯被她氽子般地温热,酒精开始在他体内活泼,一瓶白酒的热能充电似地强烈了他的欲望——到街上走一走。
  “别开车去!”妻子没阻拦他上街,这是她今天犯的第二个错误。她知道丈夫的酒量,没加限制地让他饮尽一瓶五十度白酒,这是医生第一个不该犯的错误。她兴趣地观看两集W国电视剧的时间长度里,没去想剧情以外东西。两个错误导致的后果,就如大街上汽车行驶、相撞与她毫无关系似的。
  一只燃烧的酒精瓶子,摇晃在大岗夜色里,像一个鱼漂在灯光海洋漂浮。零距离闻到伟岸躯体发出浓烈酒味的,是一个游荡街道拉客少妇。她接近酒味鼻子受刺激差点打嚏喷,她说:“大哥,玩玩嘛?”
  “玩?玩什么?”他绵绵不断地想到一个站牌或是的士乘停点。几年前一个人从外地放暑假回来,让他在那等待。他今晚要去接几年前让他接的那个人,因此他有信心寻找。
  寻找的欲望无穷地向前延伸。
  “玩小妹呀!”少妇挺拔性感部位,语言剥去皮香蕉般地裸露:“我没结婚,相当于‘副处’啊……”
  “副处?哪级干部?”王力伟脑子清醒了一些。
  路灯中少妇一半明亮一半阴暗的脸现出惊讶,她羚羊遭遇猎豹一般迅速逃走,在她觉得安全的街口处回望一下,然后钻进条阴暗胡同。
  见到绿灯就过马路,不知穿越几条马路,他向一片灿烂灯光——文化广场走去,音乐喷泉前,他太靠近,有水珠雾着他。音乐、水珠漂清了他混浊一片的大脑,腿发酸发软。他去寻找一只可坐的凳子,见到两张熟悉的面孔,他走向他们身子鸭一样摇摆。
  杜大浩和马爽吃完沸腾鱼,她挽着他的胳臂回她小巢绕道来看音乐喷泉的。按先前讲好的条讲,他随她去,她才告诉他川椒豆花村‘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是什么。
  文化广场长凳上不是谈那个事的地方,他的胳臂从她后身绕过去,手在她优美的地方停留。她温柔在他的怀里,呼吸声十分细微,朝上凝望着他,像望‘一座星空,沉浸在甜蜜之中的她楚楚动人。她说:“我愿这样死去。”
  她的嘴唇,残存红酒味热情奔放,躯体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她把衣服领口敞开。就在这时杜大浩看见王力伟摇晃过来,他对马爽说:“你先回家,我随后就到。”
  马爽扣好自己的衣服领口离开。
  “坐,力伟。”
  他朝前跨一步,摇摇头,问:“她是谁?”
  “你看见啦!”
  “一个婊子!”他放大嗓门,喊:“婊子!”
  喊声牵来数双眼睛,杜大浩不想在大庭广众丢丑,他说:“我们到那边去说。”
  他们来到一背静处,绿树排列的三角形广场。夜半两个男人钻进来,谈恋爱的一对男女慌忙离开。
  现在王力伟只一根神经好使:教训一下杜大浩!他说话带有挑斗意味:“杜大浩你那身警皮呢?”
  “今晚我们不谈这个问题。”
  “也好,谈刚才那个婊子。”王力伟身体摇晃,身后松树支撑才没摔倒。
  杜大浩说:“你应该尊重她,她不是婊子。”
  “我?我尊重一个婊子!”王力伟从胸腔深处迸出儿时称呼:“小浩,你短揍。”说着虎跳跃过来,口喊:“你对不起婷……”重重照杜大浩脸一拳。
  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鼻孔流出,他方才可以躲过王力伟这一醉拳的,他没躲是听王力伟喊出一个女人的名字。世界上对不起谁都行就是不能对不起她,这是两个男子若干年前生命的承诺,游戏规则不可破坏。
  酒精使王力伟拳脚更加有力,压抑在心底里的愤恨,一朝爆发出来。
  杜大浩一手没还,默默承受。直到王力伟打累了,打够了。他说:“力伟,请你相信我。”
  “这话去给鬼说去吧!”王力伟走出三角广场,叫了辆出租车回家了。
  “血,衣服上的血怎么回事?”杜芳见丈夫衣服上有斑斑血迹,脸手没伤,“和人打架了?”
  “我把你哥揍了一顿。”他坦然地喝着矿泉水。
  她愣怔些许时候,猛然醒过腔来,哭喊道:“你怎么能这样干!”

  2
  赵春玲带刑警老陶、张征乘警车到了红星阀门厂。
  大门口,门卫保安拦着退休佟师傅不让进:“厂长到市里开会,不在,你不能进去。”
  “他是共产党干部不是?怕群众见?”佟师傅气得血向上涌,红头胀脸,他拾起一块石头,要砸锁大门的铁链子。
  赵春玲疾步上前劝阻:“佟师傅,别砸!”
  “春玲,是你呀!”佟师傅见到当年自己的徒弟赵春玲,鼻子一酸竟掉下泪来:“还说理不,退休费一欠三四个月,医疗费老让个人垫着。我老伴今天出院,差一百元钱,他们不借还不给报账。”他抖了抖手里厚厚一叠医药费收据,“二千多元啦,不给报。厂长明明在办公室,躲着我们。”
  赵春玲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钱塞到佟师傅手里:“先接师母出院,回头再找厂长不迟。张征,你开车跑一趟。”
  “这怎么好,怎么好。”佟师傅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被赵春玲推上车,警车开走。
  “老陶,我们俩人先接触一下厂长。”赵春玲向门卫保安出示了证件,“我们来办案。”
  门卫放他们进去。
  赵春玲熟悉这里的一切,绕过一座车间。走向一座破旧的二楼。她见市经委综合科长奚兴权:“奚科长,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当看守厂长。”奚兴权让座,接着牢骚:“停产三四个月,账面只存一元三角钱,不够买瓶矿泉水的。连离退休在内三百多人要吃饭,要看病,拿什么当?”
  “库存产品,红星牌……”她试探着问。
  “唉,别提伤心的红星牌了。”奚兴权介绍道:红星牌燃气阀门销路很好,销售到全国各地。后来,让人冒了牌,浙江一用户使用红星牌阀门,发生了事故,把我们厂告上法院,法院判罚了我们,技术监督部门封了我厂产品。几十万元红星牌阀门躺在仓库,一堆废铜烂铁。他哀怨地说:“坑人哪!”
  “没向法院申诉?”老陶问。
  “法院让我们举证,就是抓到冒牌者。否则没法改判。”奚兴权摊开双手:“旅差费一分钱没有,咋查?”
  “你分析是什么人冒红星牌?”赵春玲问。
  “什么人,造阀门的呗。”奚兴权像对自己说的话很后悔,立刻更正:“我也是瞎猜,瞎猜!经委领导就因为我爱瞎猜,派苦差事惩罚我。”
  奚兴权心里无常变化,没躲过刑警的眼睛。她和老陶交换下眼色,岔开话题,她说:“我们是为姜雨田案子来的,前段忙‘狂飙行动’把案子撂下了,现在我们要捡起来。我来介绍,这是专案组的老陶,我事务事太多,主要由老陶负责,方便的话给我们腾出一个办公室。”
  “没问题,停产了,房子都闲着空着。”奚兴权很配合的,“找人,用什么,只要不是用钱,我都能满足。”
  嘀!嘀嘀!外面汽车按喇叭,赵春玲起身,说:“我有事儿出去一下,老陶你和奚厂长先商量着。车也不回来接你,打车回队吧。”
  奚兴权把赵春玲一直送到大门口。路过萧条的厂区,她心里生满荒凉。杂草正沿着敞开的破大门向车间里生长,几只麻雀从糟烂、破碎的玻璃窗飞进飞出,叽叽喳喳,展示荒凉中的生命存在。昔日大岗龙头企业,现已成为昨日黄花。
  奚兴权指了指成品库最边上的一个大门,又重复一句先前说的话:“价值几十万元的各种规格的阀门,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赵春玲往空洞的仓库瞧瞧,落满尘土的货架子上摆放着气阀门、水阀门。她问了一句:“什么原因?”
  “当然是让人给祸害喽。”奚兴权厂长又觉说错了,马上补充一句:“姜雨田厂长知道,可他又……”
  赵春玲觉得奚兴权很油滑,像条泥鳅。她笑笑,加快脚步直奔大门,她不愿和说话猴皮筋儿似的伸伸缩缩、闪闪烁烁的人交谈,尤其是与一个这样男人搭讪。到大铁门前,回头见奚兴权还跟着,就客套道:“打扰了,谢谢奚厂长。”
  钻进警车,张征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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