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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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踪影-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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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纳女士显然习惯了说话只说一半。但不管怎样,我很感激她讲起了多伊尔。我立刻问道,“房子的主人住在市区吗?换了套大房子吗?” 
  她领着我穿过狭窄的房门,进入卧室:卧室里的红橡木地板上满是刮痕,窗户仍是旧式单页铁框的,壁炉也不起眼。“住在市区?不,不。不是这样的。但我们经常联系。经常联系。我向他保证只要一降价就会有回应,顶多等上一天。他松口了,事实上——他已经降过一次价。别误会,我完全是为他好。您住在博尔德吗?” 
  这个问题明摆着希望我回答“是”,然后我就能为她创造轻松赢得房产交易三连胜的机会:买主从代理人手上把房子买走,接着授权该代理人负责销售他现有的房子。三重委托——卖家,买家,卖家——和如瀑布一般源源不断的房产交易会。 
  “是的,我住在西班牙山。不过我在市中心商业大街附近工作,就在沃尔纳特。想想最近的交通,开车真是越来越……”想了好久,我最终敲定一个合适的词,“累。” 
  听到我透露的信息,她按捺不住兴奋。西班牙山的单子?如果说出一个比这更值钱的小区名称,她的反应也会近乎疯狂。但在博尔德,没有一整块地皮能比西班牙山更让当地房地产供应商激动不已了。在西班牙山,“有存货”一般是指那儿只有一间待售的房子。在我宣称自己住在山谷另一边很珍贵的一块地上之后,我瞬间感受到屋里的气氛有所改变。 
  唐纳女士知道她必须把手头的房子脱手给我,但又不能触动我离家的感伤。她不动声色,伪装得很好。“我能不知道吗?”她说。“这就是住在这儿,住在希尔的好处。离哪儿都近:肖托夸美国纽约州肖托夸市。,市区,绿化带,山区,收费公路,购物中心。这个地段真是太……” 
  完美? 
  我见她眼睛盯着我的左手,于是猜出了她的下一个问题。“您结婚了?” 
  “是的。” 
  “有孩子吗?” 
  “一个。” 
  “西班牙山?”她沉思。“山上很美。我有些客户等了好几年想……那儿视野非常……” 
   
  开阔?那儿的房子也很……贵。我可没勇气告诉她我住的是整个居民区为数不多的普通房,即使按博尔德的标准也是最普通的那种。她会失望至极的。 
  “是的,那很不错,”我说,一边打量着这间普通客厅的墙壁凹陷处,一边纳闷:我在多伊尔的空房子里乱逛到底想找什么。我从客厅走到同样很普通的餐厅里。唐纳女士跟在我后面。 
  “大小正合适,不是吗?”她说。“这儿有足够的空间来……” 
  放一张桌子?办一次家庭聚会? 
  厨房最近刚整修过,一个小角落被专门辟出作为吃早饭的地方,而且靠着大窗,正对着院子,很不错。一间食品储藏室本来就不大,却硬要辟出一小间洗衣室。重修后房子的质量和它的要价并不相称。那些新的细木家具和家用电器都可以在博尔德租借服务公司的仓库里找到。 
  唐纳女士显然和我想的一样。“这儿有些新的厨房工作台面,可能是石头的,也可能是混凝土铸成的,你得再加工加工……” 
  什么?我分不清楚。“是的,”我说。我开始了解,要卖出这套房子对她来讲真是个大难题。她想把这栋房子在博尔德的冬天卖掉,卖点是院子。然而院子里没有绿色植物后,看上去并不怎样,精美的水景被抽干了水分子后,也很一般。 
  我们很快逛完了楼上的两间卧室和另外两间相邻的小浴室。她先前的说法十分正确:浴室需要一把大锤和一名优秀的设计师。主浴室四面墙都用上了齐胸高的长条塑料板。颜色很像格雷斯得了鼻窦炎后鼻子里流出的液体。 
  当我对房子的热情不再高涨时,唐纳女士对于她房产买卖前景的热情也开始降温,但她仍顽强地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不放。“地下室的家庭影院和令人惊叹的后院都是这栋房子的两大亮点。你想先看哪个?” 
  不等我回答,她就打开了后门旁边的两个开关。院子立刻亮堂得像度假胜地。我的目光迅速被那天晚上在黑暗中看到的花岗岩瀑布所吸引。 
  “很不错。”我说。 
  “不错?想想水流溅到花岗岩上,想想那溪水声,那池塘里的鱼儿。还有花儿啊,鸟儿啊。到春天,我想你会觉得这儿……” 
  令人吃惊? 
  “地下室呢?”我问道。“楼梯在哪儿?” 
  地下的空间没有地上的那么大。家庭影院倒是够宽敞的——估计有十五英尺长二十英尺宽——但整个地下室还没有两间家庭影院那么大。一个普普通通的化妆间,一间器械房和一间又长又窄的储物室构成了楼下地层的整个布局。离储藏室顶端三分之一处有个带铰链盖子的很宽的通道。 
  “用来放东西的吗?”我问道。 
  “是槽隙天花板上面或地板下面高约二英尺可使工人进入维修管道、电线及设备的槽隙。。”唐纳说。 
  “可以进去看看吗?”我问道,握住门把手。 
   
  “当然可以。” 
  我掀开遮阳篷式的盖子,朝里面看了看。通道大约三英尺高,里面很干净。整个空间的地上都铺满了几密耳用于测量金属线直径的长度单位,等于0。001英寸 
  。厚的塑料板。 
  “是氡吗?”我问道,尽量表现得很感兴趣。 
   
  她点头。“别担心。在控制范围内。完全受到控制。我有所有相关资料,放射性已经减弱到安全标准,邻居们都会想去买的。真的,它……” 
  随你怎么说。我关上槽隙的盖子。 
  “你看到家庭影院里的投影仪了吗?”她问。“那可是一流的伦科牌的。还有,是的……是 
  的。全都到位了。所有的电子设备一应俱全。音频,视频,全齐了。天龙牌的,B&O的。可都是世界顶尖品牌。家具也是。用不着我说,你也能看出这些都是活动躺椅,可以随意调节,而且他们不是La?Z?Boy牌那种货色的。全都是原装的,绝对货真价实。电子设备,表面抛光材料,所有的一切。在这方面他可从不省钱。房子的主人对他的家庭影院,他……” 
  我对她嘴里讲的器材并不了解,也不感兴趣。有些人无法想像在地下室看DVD会是怎样一番情形,但我不像他们,我可以假装自己正坐在电影院里。我宁愿能和妻子、女儿还有小狗在卧室那台老掉牙的录像机前围成一圈看录像。 
  “哇,”我说,尽量表现得很感兴趣。 
  “哦,我忘了,这个屏幕……”她抓起我的手,领着我走到家庭影院另一侧,一大幅白色电影屏幕挂在墙壁上,外镶的一个木框雕刻得十分华丽,而且很有光泽。我猜是红木。“怎么,不碰碰吗——有指纹,指纹。我忘了这个是谁做的——一个很了不起,不,很伟大的人。我记在便条上了。这个和斯皮尔伯格好莱坞著名导演。家私人电影院的屏幕一样,他家在……一模一样,像是……最好的。我向你保证我办公室里有这个人的名字。我可以找来告诉你。我会的。第一件……” 
  事?“哇。”看上去很像电影屏幕。斯皮尔伯格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对着空白屏幕瞪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领着唐纳上了楼梯。当我们走出前门时,我把自己对这栋房的看法告诉了她。“我想它对我们家来说或许小了点。” 
  她对这早有准备。“哦,我知道,知道,但它的发展空间呢?你可以找一个优秀的建筑师想办法把楼梯往上移一点,转眼间你就能把二楼拓宽。想想底下被遮去的门廊和从搂上新的主套房往下看的风景。想想吧!你将拥有看得到弗拉提伦的露天平台!还有橱柜呢?哦,用不着我来说了吧,对吗?你很有……” 
   
  远见? 
  晚上很冷。风从北边的萨斯喀彻温省加拿大中南部一省。刮来,吹得脸上阵阵刺痛。 
  唐纳女士把钥匙放回信箱里,她坦言说非常想向我展示其他一些“东西”,尽管“那儿的价格要比这儿贵上一两个等级”。我婉言拒绝了,虽然私底下我很好奇在博尔德房市通货膨胀到无可救药的情况下,一个“等级”需要多少个数字来填补。告别时,她递给我一张名片,也向我索取我的名片。 
  “很抱歉,”我说,“我身边没带。” 
  这话半真半假。我的确没有带。 
  但我并不感到抱歉。 
  我沿着蜿蜒的小路送她到那辆凌志车前,和她握了握手,向她致谢。从她的左肩上——在 
  马洛里·米勒家楼上的窗户那儿—— 
  我看到了前天晚上我和萨姆闯入后院时看到的人影,我想是同一个人。 
  唐纳女士见我在看。“真可怜,”她说。“那女孩的父亲一定很……” 
  痛苦。 


   38




  “要在这儿找到真相,就好比要从修道院里找出安全套。也许会有一些散在周围,但真要找到它们可没那么容易。” 
  拉乌尔在和我讲拉斯韦加斯,讲他这一天是怎么过的。他的说话声听起来很疲倦,就像我那刚学会走路的女儿过了睡觉时间还没睡时的声音。拉乌尔有着企业家的特质,天生就是个乐观主义者。我从未想过会看着他在绝望的大海里挣扎,感觉像在做梦一般。 
  拉斯韦加斯警方对拉乌尔妻子的失踪依旧不感兴趣。他向他们施压,想确定究竟怎样黛安娜才会被认定为“失踪”。一个侦探告诉他,“像这种情况,当然是要超过一个长长的周末才算数。到目前为止,埃斯特维茨先生,她只不过是离开了。一个长长的周末。”医院里还是没有名叫黛安娜或是长得像她的病人。拉乌尔绝望了,他在当地雇了一个私家侦探,那家伙花钱的速度显然要比找寻黛安娜的下落要快得多。他至今只查到了雷切尔的地址。他去那儿找她,但是没人。 
  马琳娜,那个威尼斯酒店保安部的女保安,她怂恿拉乌尔在挤满当地人的市中心附近给她买了顿早餐。两人边吃边用西班牙语交谈。拉乌尔知道了她兄弟被亚利桑那移民规划局扣留着,知道了他怎么到了那儿——至少马琳娜说他是那样到的——至于马琳娜对整个事件的看法,他也了解得相当清楚,但就是不知道赌场的监控录像带里到底录下了些什么。 
   
  吃完这顿不顺心的早餐后,拉乌尔开始把调查目标转向爱在拉斯韦加斯婚礼教堂。当他把在那儿发生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时,我感觉倾诉的过程正让他渐渐放松。 
   
  在拉乌尔的故事里,那个爱在拉斯韦加斯婚礼教堂的牧师叫做霍华德·J。霍顿。他曾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演员,年轻时在百老汇大街小有成就,甚至在荒诞剧《英国大兵之歌》中担任过主演的替身。后来,他就来到了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寻找发迹机会,霍华德在好莱坞并没有像多数人一样混不下去,而是一直跌打滚爬到三十七岁。他在情景喜剧和警匪片里混过几个小角色,偶尔在大制作的故事片里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台词。近二十年里,他在电影里为肖恩·康纳利调鸡尾酒,被阿尔·帕西诺用枪击中,还不知羞耻地和莎朗·斯 
  通调情,接着被男主角的一顿老拳打得连连讨饶。 
  拉乌尔觉得这几部电影自己都没看过。 
  这些小角色没能把霍顿扶上他梦寐以求的一线男星的位子,得到的角色的年龄也远赶不上他的脸老得快。为了填饱肚子,他最终沦落到在餐厅剧场表演,后来又来到了拉斯韦加斯。在拉斯韦加斯,他主持了几场脱衣舞秀,又吸上了海洛因,还很有英雄气概地和那个“狗娘养的婊子离了婚”。后来在一场扑克牌游戏中,他赢得了爱在拉斯韦加斯婚礼教堂39%的股份。那次他和几个当地人一直从星期三晚上的鸡尾酒时刻打到上午近中午,或是中午近下午——霍顿记不清了;这类游戏通常都会玩到第二天。 
  霍顿四十七岁了,是个牧师,在爱在拉斯韦加斯教堂已经做了将近七年。日子不顺的时候,他自我安慰说,现在这份工作起码可以填饱肚皮。 
  霍顿的英国腔和贵族式礼仪都是为前来拉斯韦加斯参加婚礼的游客准备的,完全是噱头。在内华达持续不降的高温下,他身上那套面料十分光滑的维斯蒂曼特意大利奢侈服装制造商,1979年开始成为阿玛尼的授权制造商之一。牌套装除了做戏外别无他用。这身套装是他在一场扑克游戏中从一个来自亚特兰大的男同性恋者手上赢来的。那张桌子除了霍顿以外挤满了外地人。他告诉拉乌尔一个很有趣的故事,讲他们赌完后交换衣服,脱得只剩下内裤。霍顿贡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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