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2-连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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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2-连线-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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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是一名基督徒,但凯文并非一个狭隘的原教旨主义者,他通过广泛的研究丰富了自己的视野。他曾在佐治亚大学担任科技电影制作人,这段校园生活让他有机会接触最新的计算机网络。他为《新世纪》(New Age)杂志撰写旅游文章,还创办了一本专注于休闲步行的杂志。在跨越国界的自行车朝圣之旅中,他写下许多诗句,其中一些发表在《共同进化季刊》(CoEvolution Quarterly)电子杂志上。这本杂志的创始人叫斯图尔特·布兰德(Stewart Brand),当他决定将杂志改名为《全球评论》(Whole Earth Review)并重新发行时,他说服凯文移居西部,成为杂志的一名编辑。    
    《全球评论》办公室的外面铺着棕色鹅卵石,这房子隐身在马林郡靠近海湾的一条街上,街名是“第五门大路”(Gate Five Road)。在那个年代的北加利福尼亚州,真正的权力中心似乎喜欢隐身于视野之外。该地区的最高建筑是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的塔楼和Transamerica的金字塔,它们代表着上一代人对权力和财富的憧憬。尽管旧金山的官员仍然把那里称作通往太平洋沿岸的门户,但这个城市的主要产业却是旅游。在上一个繁荣期鼓吹经济要低速增长的人们,提出了限制新办公楼高度的议案。他们获得了成功,但许多房子根本没有达到上限,因为房地产实在没什么利润。与此同时,一些著名的科技公司却在悄悄地创造奇迹。一些大块头,比如位于帕勒阿尔托的惠普、位于库珀蒂诺的苹果,都有他们自己的公司大院。小一点的企业、投资公司、咨询机构、科研实验室,只要你有地址、向导和地图,也可以找到。比如在圣克拉拉市的某个死胡同尽头、在马林郡码头沿岸、或者半岛堤岸那高高的草坪后面,或者“沙丘”和佩基·米尔路。    
    如果有一个经验丰富的导游带你参观“远见研究所”(Foresight Institute)——纳米专家埃里克·德雷克斯勒(Eric Drexler)在那里构想如何在单分子上制造晶体管,或者走访凯文工作的“第五门大路”,你会发现,这些企业的过去和现在存在多大的差别。自从25年前微型计算机发明以来,当地的富豪培育了不少非营利机构,这些机构刺激了新商业,新商业又招募工程师,工程师又资助新企业。伴随这一过程,程序员和为新技术摇旗呐喊的人,把大公司变成小公司,又让小公司逐渐长大,就这么循环轮回。所有这些,在当地搭建起一个精致的网络,为相互滋养和支持提供铺垫。路易斯和他以阿姆斯特丹为基地的杂志,其实也是这个网络的一部分,但路易斯并不知道如何利用这个网络。迈克尔·沃尔夫向他描述的那种纽约权力层级,在这里是看不到的。    
    在《电词》的最后一些日子里,路易斯曾去海湾地区做调查采访,在那次旅途中他第一次见到凯文·凯利。凯文坐在书山和纸堆中,各种书籍从地上垒到肩膀那么高。他乐呵呵地告诉路易斯,如果他想成功,就必须搬到旧金山去。但路易斯当时认为,这个建议实在有点不计后果。搬到旧金山,那又能怎样?    
    一年之后,他和简飞跃大洋,眼巴巴地指望兰迪的天使投资人会找到他们,但却一次又一次失望。简疯狂地打电话,向200多个机构推销这本杂志,但每次都是失败。对路易斯这样一个垂直下坠的人来说,凯文的建议如果不是自鸣得意,至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尤其是凯文坐在《全球评论》办公室那拥挤但却舒适的椅子上提出这个建议,附近是“新世纪人”的小艇、退休的外科医生的帆船,还有按点出发的爱斯基摩皮船。


《连线》 第二部分第四章 反馈(2)

    但凯文的建议也是正确的。旧金山的反正统文化、经济繁荣和萧条的轮回,再加上圣克拉拉谷的计算机天才,以及看不见的资本储备,已经创造出许多新的文化资源,而这些资源当时尚未有人开发出来。所有原材料都在那里,惟一欠缺的就是将之召唤出来的一声呐喊。当最后一笔钱花光时,路易斯在一种互相矛盾的恐惧中失魂落魄:一方面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另一方面他认为肯定有人捷足先登,完成他的梦想。    
    其实,事情不那么简单。很多人也在同样的领域里努力,但收效甚微。比如,凯文·凯利已经编纂了一本不可思议的杂烩目录,这个推崇自己动手的小册子叫《信号》(Signal),里面介绍了新技术革命的每一侧面。《信号》涵概了黑客手册、电脑公告牌系统、文字处理软件、各种备选机器人、拷贝机器和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的赛博朋克(cyberpunk)小说。《信号》甚至还提到路易斯的《电词》,称之为“一本有震撼力的期刊”。    
    《信号》是由一个非营利机构——要点基金会(Point Foundation)出版的。该基金会是斯图尔特·布兰德用他1968年的畅销书《全球目录》(The Whole Earth Catalog)的版税建立的。60年代,布兰德也是肯·凯西(Ken Kesey)的“快乐的搞笑者”(Merry Prankster) 之一。他也曾在恶作剧者那著名的迷幻巴士上周游全国,举办大型集会,与大伙一道向大众推广LSD迷幻药。就在发起凯文正在编辑的这本杂志的同时,布兰德还参与创建了一个兴趣广泛的在线网络,那是最早一批有重要地位的网络之一,名叫The WELL——全球电子链接(Whole Earth ‘Lectronic Link)的缩写(连该网的成员都承认这个缩写极为蹩脚)。尽管布兰德操作的许多项目都产生了影响力,但其理念却过于先锋,而且是以非营利方式操作的。因此,《信号》对路易斯造成的威胁,并不在于其创办者可能拥有和路易斯一样的观念,而在于他们免费传播了这么多资源和素材,任何留心观察的企业家都可以拿来使用。    
    另一个对手的威胁显然更大。在伯克利山区有一幢体积庞大、看似摇摇欲坠的大厦,一本关注技术和文化的铜版纸杂志在那里聚集了一批编辑、黑客、设计师和食客,尽管其成员走马灯似的变换,但其指挥权一直在一位独立出版人奎因·穆(Queen Mu)的手里。这人的教名是艾莉森·肯尼迪(Allison Kennedy)。1989年秋天,奎因·穆将《现实黑客》(Reality Hackers)杂志重新改造,并命名为Mondo 2000。在专注程度和思考深度上,穆的杂志远远超过路易斯的《电词》。Mondo第一期杂志就有采访理查德·斯多尔曼(Richard Stallman)的特写,斯多尔曼是著名黑客,曾创建自由软件基金会(Free Software Foundation)。这一期还采访了科幻小说家布鲁斯·斯特林(Bruce Sterling)和鲁迪·罗克(Rudy Rucker),另有泰伦斯·麦肯纳(Terrance McKenna)的一篇评论《马歇尔·麦克卢汉的文字》(The letters of Marshall McLuhan)、第一批微型计算机发明者李·费尔森斯坦因(Lee Felsenstein)的嘻笑怒骂文章。费尔森斯坦因曾经问道:“为什么我们不能拥有几本和枪械杂志一样感觉的个人电脑杂志?”这些都是路易斯极想报道的人物,但他们却如此整齐地汇聚到另一个人的旗下。在路易斯搬到旧金山之前,甚至凯文·凯利都在为Mondo写稿。路易斯曾经的合作伙伴兰迪·斯迪克罗德,也是Mondo杂志主要的广告顾问和推销人。    
    奇怪的是,除了表面的成功,Mondo其实让人觉得很陌生。或者说,它可能太近了,过于忠实地记录了海湾地区的技术天才和愚蠢个性的混和体。Mondo的领袖和灵魂是蒂莫西·利尔里(Timothy Leary),前哈佛心理学教授,他曾提出一个口号“对准频率、开启大脑、从社会隐退(Tune In; Turn On; Drop Out)”。在后来的一项工作中,他提出了取代前者的新口号:S。M。I2。L。E。,即空间移动(Space Migration)、智力增加(Intelligence Increase)、生命延长(Life Extension)的缩写。杂志的典型文章会这样宣称:“好消息!研究者又找到了一些麻醉受体。”在“快乐的搞笑者”那个时代,大麻滋养着全国范围的运动。但如今这一套没用了。Mondo在今天没能产生共鸣。它能够娱乐读者,却不能影响他们。每个看过这杂志的人都挺兴奋,但效果也仅止于此。    
    路易斯警惕地观察Mondo杂志的一举一动,但它的存在其实也是一个良好的信号。各种新机会即便尚未成熟,仍然吸引着当地人的注意。有个非常出名的商业编辑叫福雷德·戴维斯(Fred Davis),他定期组织一些聚会,召集各种人参加,有作家、艺术家、美术编辑和程序员。不同职业人群的聚会后来成了常规,但在当时还是很奇怪的。有天晚上,在福雷德·戴维斯的屋子里,简和路易斯碰见一个身材瘦长、穿皮衣的年轻人,他叫尤金·莫希尔(Eugene Mosier),他在MacWeek杂志的制作部工作。尤金性格有些阴郁,看似不会轻易被什么东西打动,但当他听完简和路易斯的想法后,他问:“我可以为你们的计划做些什么?”“我们还没有预算资金可以给你提供报酬。”简告诉他。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尤金说。    
    简当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好意。尤金显然并不富裕。不过路易斯明白了他的意思。要让杂志从复印店走得更远,路易斯显然没有那么多钱,但他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其实美国的一些业余出版人早就这么干了):他们设法在下班时间利用某些办公室里的设备。在近期的一次展销会上,路易斯见到佳能公司出品的一种新型影印机,可以把数字文档直接打印成高质量的彩色印刷品。通过佳能的一名销售代表,路易斯知道,伯克利有一个复印店最近买了这样一台机器。但他们不知道怎么使用。路易斯把尤金叫过来,他可是数码制作方面的专家啊。店老板让他们在夜里使用这台机器,交换条件是提供免费的技术支持,还有每页5美元的印刷价格。1991年10月和11月,路易斯终于出品了他的第一期《连线》。    
    他将之称为“第零期”。杂志看起来似乎是从一台昂贵的、多彩印刷机上印出来的,但其实却是不可思议的佳能机器的产品。杂志开头是三个跨页广告——苹果、索尼和Infinity。接着是连续不间断八个页面的数码拼贴。图片包括,电视屏幕墙前的年青人和他的父亲、一个机器人家族,一个计算机模拟的地球。下面是一系列文笔不错的故事,展现了这本杂志未来的报道范围:联邦通讯委员会主席的人物特写、来自硅谷最有名的科研实验室的报道、前司法部长埃利奥特·理查德森(Eliot Richardson)呼吁对一名美国计算机记者的可疑死亡进行调查。后面一些更短的文章,汇合了科技前瞻、旅游秘笈和书评。封面是一个黑白拼贴画,一个人从非常高的地方垂直坠落,他下面的城市街道像网络一样清晰。这张超现实风格画面的顶端是红色的大写字母:WIRED(连线)。


《连线》 第二部分第四章 反馈(3)

    没有哪篇文章或图片是原创作品,也没有一个广告是真的。它们都是从各种各样的出版物上抄来的,原作或多或少地涉及路易斯和简试图讲述的故事。这些出版物包括《华尔街日报》、《科幻周刊》、《科学美国人》、《户外》、《MacWeek》、《微型时代》(Microtimes)、海湾地区电脑新潮、纽约时报、体育画报(Sports Illustrated)、自然、商业周刊、细节(Details)。不过,借来的文章似乎比它们在原报章出现时显得更醒目和更大胆。当这些文章被绑到一起出现时,它们辐射出一种狂热的自信,好像被统一在某种对剧变的向往之中。文章出自主流媒体,这一事实不但没有削弱反而增强了效果。在致谢页的刊物说明中,路易斯认定,自己正在记录的革命其实已经被许多媒体提及,但只有这本杂志为革命提供了一个展示全景的平台。    
    简也动用她想到的一切办法,取得了其他工具。当然,她的大部分方法,是守在电话旁苦苦哀求。有了捐赠的显示器、捐赠的扫描仪、捐赠的硬盘,他们就可以做些事情了。尽管是一本地地道道的电脑杂志,但它的确展现了李·费尔森斯坦因对Mondo 2000的要求:一本有枪械杂志感觉的电脑杂志。他们用最后的一点现金买了一张去阿姆斯特丹的机票,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成果展现给艾卡特·翁增了。    
    “我们没有2000本,”路易斯告诉翁增,其实他们只有一本。路易斯和简保证完成协议规定的任务,只要艾卡特给他们预付更多的资金。这个生意人一页一页地翻着杂志,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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