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恋爱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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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恋爱中的女人-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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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字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同他或他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着抬头看着伯基。这一看把他吓着了,她走来跟他说话,这使他受宠若惊。要知道她可不是把什么人都放在眼里的。他低头看她那张紧绷着的、轮廓分明的脸,但他不敢凝视她那双深沉的蓝色大眼睛。他发现她耳朵漂亮,但不太干净,头发松松散散地耷拉着,她的脖子也并不很干净。尽管如此,他感到她才是他的同类,而不同于在场的其他人。不过他心里想,自己洗脸时可是擦洗得干干净净的,至少耳朵和脖子如此。    
      想着这些,他露出一丝微笑。但他仍然有些紧张。同这位被人疏远的、冷漠的老妇人聊天时,他感到自己和她一起成了两位叛逆者,成了众人的敌人。他就像一头瞻前顾后的母鹿,留心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    
      “其实,不必把那些人当回事。”他勉强说道,心里却不太愿意继续下去。    
      这位母亲突然阴沉而疑惑地盯着他,似乎怀疑他的诚意,“什么叫不当回事?”她尖刻地问道。    
      “确实有许多人都不足挂齿。”他回答,不得已地继续谈下去。“他们总是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就当他们不在那儿好了!实事上,他们其实并不存在,他们根本不在那儿。”    
      在他说话时,她一直紧盯着他。    
      “是啊,我们才不愿想象他们的存在呢。”她刻薄地说。    
      “没什么好想象的,这就是他们不存在的缘故。”    
      “哼,”她说,“我还不会那么考虑。不管他们是否存在,他们就在那儿,他们存在与否并不取决于我。但是我只知道,要指望我去认识他们,是不可能的,谁都不能因为他碰巧来了,就期望我去认识他。在我眼中,他们跟没有一样。”    
      “没错儿,”他回答。    
      “是吗?”她又问。    
      “正是。”他重复道。短暂的沉默。    
      “可是只要他们在那儿,我就感到厌烦。”她说,“我的女婿们都来了,”她有点自言自语地说,“现在劳拉也结婚了,又多了一个女婿。可我至今连谁是约翰谁是詹姆斯都分不清。他们走过来叫我妈妈,我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妈妈,你身体好吗?’我真想说,‘从任何意义上讲我都不是你们的妈妈。’但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就在那儿。我有我自己的孩子,我还是能分辨出谁是我自己的孩子,哪个是别人的孩子。”    
      “是这样的。”伯基说。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好像早忘了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忽然不知道讲什么好了。    
      她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房间。伯基不知道她在找什么、想什么。很显然,她注意到了她的几个儿子。    
      “我的孩子们都在吗?”她突然问。    
      他笑了笑,有些吃惊,可能还有些害怕。    
      “除了杰拉德,其余几个我都不认识。”他回答说。    
      “杰拉德”,她大声说,“他是他们当中最不像话的一个,你大概没想到,对吗?”    
      “是的。”伯基说。    
      这位母亲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她大儿子看了半天。    
      “唉。”她发出一声令人费解的短叹,带着一股挖苦的味道。这令伯基感到害怕,他似乎不敢去领悟其中的含义。克瑞奇太太好像突然忘了他,走开了。但马上她又折身回来了。    
      “我希望他能有个朋友”她说,“他从来就没有朋友。”    
      伯基低头看了看她那蓝色的双眼,他看不透它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近乎粗鲁无礼地轻声自语道。    
      就在此时,克瑞奇家的一个女儿走了过来。    
      “把帽子摘掉吧,咱们就要坐下用餐了,亲爱的妈妈。”她挽起母亲的胳膊,拉着她走了。伯基随后跟他身边的一位男士聊起来。    
      午宴的铃声响了。男人们抬起头来看看,但都没有移动脚步。屋子里的女人们似乎觉得铃声和她们毫无关系。五分钟过去了,老男仆克罗特焦急地来到门口,求助似地看着杰拉德。杰拉德从书架上顺手拿起一个大螺号,旁若无人地大声吹了起来。刺耳的尖响震慑人心。这一招儿可真灵,这种声音似乎有很大的魔力,大家都像听到信号似的动作起来,一下子拥向了餐厅。    
      杰拉德等了一会儿,想让他的妹妹来做女主人,他知道母亲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但他的妹妹却只顾自己挤到了座位上。因此,这位年轻人只好自个儿指挥着客人们入席了。    
      开始上餐前小吃了,饭厅里安静了下来。这时,响起了一个十三四岁长发披肩的小姑娘从容镇静的声音:    
      “杰拉德,你吹那该死的螺号招呼客人,可把父亲给忘了。”    
      “是吗?”他回答,然后冲大家说,“父亲躺下休息了,他身体有点不舒服。”    
      “他到底怎么了?”一个已婚的女儿问道,她的眼睛却在盯着那块高耸在桌子中央,插满假花的结婚大蛋糕。    
      “他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威妮弗雷德——刚才那个长发披肩的小姑娘说道。


两姐妹肖特兰兹(2)

      酒杯里斟满了酒,大家都兴致勃勃地交谈起来。在桌子的最远端,头发卷曲松散的母亲坐在那里,伯基坐在她旁边,她不时地俯身向前,用尖利的目光盯住某个人的脸,不时低声问伯基:    
      “那个年青人是谁?”    
      “我不知道。”伯基慎重地回答。    
      “我以前见过他吗?”她问。    
      “我想没有。我也没见过。”他回答说。然后她满意了。她疲倦地闭上眼睛,脸上流露出安详的神情,就像一个憩息中的皇后。随后她醒过来了,脸上泛着笑容,一时间就像是一个愉快的女主人。她很优雅地屈身,好似对每个人都表示欢迎。可是阴影突然又回到了她的脸上,那是一种阴郁、鹰一样的表情,她好像一头陷入了困境中的野兽,眉毛下露出凶光,斜视着人们,似乎对他们仇恨之极。    
      “妈妈”,黛安娜,一个比威妮弗雷德稍微年长的漂亮姑娘对她说,“我可以喝点酒,是吗?”    
      “是的,你可以喝。”母亲木然地回答说,她对这种事并不介意。    
      于是,黛安娜就示意仆人给她斟酒。    
      “杰拉德不许阻止我喝酒。”她平静对在坐的人们说。    
      “好吧,黛”。哥哥和蔼地说。黛安娜喝着酒,挑战般地扫了哥哥一眼。    
      这家人之间都是无拘无束,有着一种奇怪的自由。这与其说是自由,不如说是对权威的反抗。而杰拉德之所以在家中有点支配权,并不是因为他又怎样特殊的地位,而是凭着个人的感召力。他说话的语气很特别,既亲切又威严,能把比他小的弟妹们震住。    
      此时,赫曼尼正在和新郎讨论着民族问题。    
      “不,”她说,“我认为提倡爱国是一种错误,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就像一家生意人和另一家进行竞争一样。”    
      “怎么能这么说呢?”杰拉德接过话,他很热衷和别人争论。“你怎么能把种族和商业团体相提并论呢?而且,民族和种族相关,我认为,民族的意思就是种族。”    
      一阵缄默。杰拉德和赫曼尼之间总有一种奇怪又不失礼节的敌意。    
      “你认为种族和民族相同吗?”她若有所思地问道,面带木然和踌躇。    
      伯基感觉她是在等着他发表意见,于是他恭顺地开口道:    
      “我认为杰拉德说得对,种族是民族的重要成分,至少在欧洲是这样。”    
      赫曼尼又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要让这条论断冷却一下。随后,她又盛气凌人地说道:    
      “是的,就算是这样,那么呼吁爱国主义难道是人们本能的一种要求吗?确切地说,它其实就是一种想占有财产的本能要求。这就是一种商业的本能要求。这不就是我们所说的民族主义的含义吗?”    
      “也许吧。”伯基说,他感到这场争论不合时宜。    
      可杰拉德却斗志昂扬。    
      “一个种族可能有着商业性的一面,”他说,“事实上,它必然要有商业性。它就像一个大家庭,你必须要准备粮食。而要获得粮食,你就必须和别的家庭、别的国家进行竞争。我不知道人们不这么做会有什么其他法子。”    
      赫曼尼又不说话了,露出一副霸道、冷漠的神态。随后她说:“不,我认为挑起敌对和竞争精神是不对的,这会造成仇恨并与日俱增。”    
      “可是总不能彻底消除竞争精神吧。”杰拉德说,“这是刺激生产和进步所必不可少的。”    
      “不”,赫曼尼悠然地说,“我认为人们可以废除它。”    
      “我必须说,”伯基发话了,“我也讨厌竞争精神。”赫曼尼正在吃一片面包,听伯基这样说,她忙把面包从牙齿间拿出来,动作缓慢而可笑。她转向伯基:    
      “你的确讨厌它,的确。”她亲切而感激地说道。    
      “是讨厌。”他重申。    
      “是的。”她放心又满意地自语道。    
      “但是,”杰拉德坚持道,“你不会允许一个人夺走他邻居所赖以生存的东西,那么为什么又愿意让一个国家抢走另一个国家的生计呢?”    
      赫曼尼嘴里咕咕哝哝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满不在乎地说:    
      “但这并不是一个财产问题,对吧,这不是一个商品的问题吧?”


两姐妹肖特兰兹(3)

      杰拉德对她的说法感到非常气愤,因为她在暗示他的说法是粗俗的实利主义。    
      “当然是,或多或少都是这样!”他反驳说,“如果我从一个人头上抢走他的帽子,那么这顶帽子就成了他的自由的象征。当他同我争夺帽子,那么他就是为了他的自由而拼搏。”    
      赫曼尼有点不知所措了。    
      “是的,”她恼羞成怒,“但是用假想的例子来争论并不能真正地说明问题。并不会有人来把我头上的帽子抢走,是吧?”    
      “那是因为法律阻止了他。”杰拉德说。    
      “不只是法律。”伯基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会想要我的帽子。”    
      “那只是想法上的问题。”杰拉德说。    
      “也许只是帽子的问题。”新郎笑着说。    
      “如果他真想要我这样一个帽子。”伯基说,“那么,这就需要我来作出就决定了,我要考虑怎么做对我的损失更大,争夺帽子还是做一个自由自在、淡然处之的人。如果我为了帽子被迫做出搏斗,那么我就失去了自由。重要的是哪一个对我更有价值。”    
      “是的,”赫曼尼奇怪地望着伯基说,“对。”    
      “可是,你会让别人从你的头上摘下帽子吗?”新娘问赫曼尼。    
      这个身高体直的女人缓慢地把脸转了过去,好像这位新发言者的问题根本无关痛痒。    
      “不会,”她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回答,似乎还藏有暗笑,“不,我不会让任何人从头上把帽子摘掉。”    
      “你怎么阻止他们呢?”杰拉德问。    
      “我不太清楚,”赫曼尼慢慢地回答说,“也许我会杀了他。”    
      在她的口气中夹着一种奇怪的窃笑,透出一股凶狠而又令人信服的幽默。    
      “当然,”杰拉德说,“我理解伯基的观点,这是个关于帽子和心情平静哪个重要的问题。”    
      “是身体的平安。”伯基纠正说。    
      “好吧,随你便。”杰拉德回答说,“但是对于一个国家,在此事上你怎么做出选择呢?”    
      “上帝保佑我不会遇到这种事!”伯基笑道。    
      “是的,但假设你真的面临这个问题呢?”杰拉德坚持说。    
      “都一样的。如果国家的头顶上带着的是顶五先令硬币的旧帽子,那就让那个窃帽贼拿去好了。”    
      “可是一个国家或一个种族的王冠能是一顶帽子吗?”杰拉德依然坚持说。    
      “我想肯定是。”伯基说。    
      “我可不敢肯定。”杰拉德说。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鲁伯特。”赫曼尼说。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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