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恋爱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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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恋爱中的女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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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肯定是。”伯基说。    
      “我可不敢肯定。”杰拉德说。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鲁伯特。”赫曼尼说。    
      “好吧。”伯基说。    
      “我十分赞同国家的这顶旧帽子。”杰拉德大笑道。    
      “你戴上它就像傻瓜一样。”他的那个仅有十几岁的妹妹黛安娜冒失地说。    
      “哎呀,我们尽谈了些旧帽子的事。”劳拉·克瑞奇喊道,“现在别说了,杰拉德。我们就要祝酒了,我们来祝酒了。举杯,举杯,来,来,祝词吧!”    
      伯基盯着他的杯子斟满了香槟,一面还考虑着种族和国家的问题。杯中的泡沫慢慢溶去,斟酒的人退开了。看着这新鲜的酒,伯基突然觉得一阵干渴,于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他察觉到了,感到有点不安。    
      “我是故意这样做的,还是出于无意呢?”他自问着。于是他含糊地认定,他是“无意中的故意”这么做的,他转身瞥了一眼身边那个仆人,那仆人走起路来无声无息,一脸不满和冷漠。伯基觉得自己厌恶干杯、厌恶仆人,厌恶聚会,乃至所有的人。待他起身祝酒时,不知为什么他竟感到有些恶心。    
      午餐终于结束,几个男人散步来到了花园。这儿有一片草坪和几块花坛。花园边上是一排栅栏,将这一小块土地隔绝开来。这里景色迷人,一条林荫公路沿着山下的一坛浅湖蜿蜒而至。在明媚的春光里,湖面荡起微波。湖对面的树林里泛着淡紫色的光,充满了勃勃生机。一群可爱的泽西乳牛来到栅栏旁,柔软的鼻嘴上长满绒毛,向人们喷着粗气,好像是想要得到一块干面包。    
      伯基斜靠在栅栏上,一头母牛正往他手上呼气,热烘烘的。    
      “多漂亮的奶牛,太漂亮了。”马歇尔,家里的一个女婿说道,“它们可以提供你最好的牛奶。”    
      “是啊。”伯基说。    
      “哦,我的美人儿,哦,我的美人儿。”马歇尔用一种古怪的假声叫着。这声调差点让伯基捧腹大笑。    
      “谁赢了那场赛跑,卢伯顿。”伯基大声地问新郎,想掩饰一下自己的笑。    
      新郎从嘴上拿下了雪茄烟。    
      “赛跑?”他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并不想谈论刚才在教堂前的那场追逐。“我们同时到的,虽然她的手先触到门,可我抓住了她的肩膀。    
      “什么比赛?”杰拉德问。    
      伯基就把新郎新娘赛跑的事告诉了他。    
      “哦,”杰拉德不以为然地表示知道了,然后问:“那你们怎么迟到了?”    
      “卢伯顿总是在讲灵魂不朽的事,后来他找不到他的钮扣钩子了。”    
      “哦,天哪!”马歇尔大叫道,“在结婚那天谈灵魂的不朽!难道你脑子中就没有别的东西可想了吗?”    
      “那又有什么不好?”新郎问。这个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海军军官敏感地红了脸。    
      “听起来好像是你要去赴刑场,而不是结婚。噢,灵魂不朽!”这位女婿想表示幽默地强调说。    
      但他的话如石沉大海,他觉得淡然寡趣。    
      “那你会得出什么结论?”杰拉德一听到这个玄奥的话题,马上就竖起了耳朵,又准备开始一场讨论。    
      “今天你并不需要灵魂,小伙子。”马歇尔说,“它会挡你的路的。”    
      “天!马歇尔,你找别人说去吧。”杰拉德忽然不耐烦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这就走。”马歇尔怒气冲冲地说,“该死的灵魂,我都谈腻了。”    
      他忿忿地离开了,杰拉德也生气地瞪着他,直到那健壮的背影离去了,他的目光才渐渐变得和缓亲切了起来。    
      “噢,卢伯顿。”杰拉德忽然转向新郎说,“劳拉是不会像复蒂那样把这么个傻女媳招进我们家来的。”    
      “这你就放心吧。”伯基哈哈大笑。    
      “我才不在乎呢。”新郎也笑道。    
      “那这场赛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引起的?”杰拉德问。    
      “我们迟到了,马车开到时,劳拉正好站在教堂的台阶顶上。她看见卢伯顿快步奔向她,便跑起来了。可为什么你看起来不高兴呢?这有伤你家的尊严吗?”    
      “是的,是这样。做事总该有个分寸才是,要是不能做到有分寸,那就别做这件事。”杰拉德说。    
      “真棒的格言。”伯基说。    
      “你不同意?”杰拉德问。    
      “非常同意。”伯基说,“只不过当你满嘴格言的时候,我会感到很别扭。”    
      “见你的鬼去吧,鲁伯特,你是希望所有的格言都被你自己垄断起来。”杰拉德说。    
      “不,我不喜欢格言,这是你让它们挡住我的路了。”    
      杰拉德对这种幽默付之一笑,接着他扬了扬眉毛,表示不同意。    
      “你不相信应该有行为准则吗?”他又苛刻地向伯基提出挑战。    
      “准则?不,我讨厌所有的准则。当然,对普通人来讲,准则是必须的。不过任何一个稍稍出众的人物,他就该我行我素,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这个‘我行我素’是什么意思?”杰拉德问,“是一句格言还是一种陈词滥调?”    
      “我指的是做你想做的事。我觉得劳拉跑向教堂大门就是绝好的例子,妙极了。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完全凭自己的本能冲动去做事,这样才能体现出绅士风度。前提是你得有能力这么做。”    
      “你会指望我认真对待你的话吗?”杰拉德说。    
      “不,杰拉德,我所指望听取这番话的人很少,但你却是其中一员。”    
      “那么,无论如何,我恐怕是要辜负你的指望了。你不是认为人们想怎么做就应该怎么做吗?”    
      “我一直这样看。但我希望他们做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的‘我行我素’,但是,人们偏偏都喜欢人云亦云、做大家都做的事情。”    
      “但是我,”杰拉德严肃地说,“不喜欢你所指的那种我行我素,如果生活在凭本能冲动行事的人群当中,不出五分钟,这些人就会互相割断对方的喉咙。”    
      “那只说明你喜欢去割别人的喉咙。”伯基说。    
      “这是什么意思?”杰拉德恼火了。    
      “没有人,”伯基说,“会去割别人的喉咙。除非你想这么做,或者另一人想被人割断咽喉。这是真理。谋杀需要两个人:凶手和被害者。一个被害者就是一个可杀之人,可杀之人在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渴望被人杀掉的感觉。”    
      “你有时候简直是一派胡言。”杰拉德对伯基说,“事实是,我们谁都不愿意被人割断了喉咙,而大部分人却喜欢操刀行割——”    
      “杰拉德,这是一种很恶劣的看法。”伯基说,“难怪你会害怕你自己,害怕自己的不幸。”    
      “我怎么会害怕自己呢?”杰拉德说,“我也并不认为我有不幸。”    
      “毫无疑问,你心里似乎潜伏着一种欲望,想让人把你的胸膛剖开,于是你就想象别人的袖子里藏着刀子。”伯基说。    
      “你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杰拉德问。    
      “从你身上看出的。”伯基说。    
      两个人沉默了。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敌意——有些近似于爱慕。他俩之间总是这样,交谈总是让他俩产生一种可怕的亲密关系,既不是恨也不是爱,或者兼而有之。相互告别的时候,他们的表情显得很冷淡,好像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可他们燃烧着的心相互映照着,一齐燃烧着。但他们却都不愿承认。他们试着将两人的关系停留在一种泛泛之交的友谊上,不想把双方的关系搞得矫揉造作、毫无男人气概。他们也根本不相信男人之间会产生深厚的友情,因此,他们的友谊也受到了抑制,得不到任何发展。


两姐妹教 室(1)

      学校的一天就要结束了。最后一节课正在进行,教室里静悄悄的。这是一堂基础植物学课。桌子上堆满了杨花,榛子和柳枝,供孩子们用来临摹。黄昏渐近,天色暗下来。屋子里的光线暗淡得极了,孩子们没法继续在画下去了。欧秀拉站在学生们的前面,向孩子们提着问题,来引导他们理解柳絮的植物结构和作用。    
      西边窗户射进来一道强烈的铜色的光线,把孩子们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对面的墙壁也给涂上了一层瑰丽的铜色。可欧秀拉几乎没有意识到这幅景色,她太忙了。白天已经进入尾声了,一天的工作就像那平静的潮水,正在慢慢地退去。    
      和往日一样,这一天也是在恍惚之中过去了,只是在要结束的时候,手头的事儿倒显得有些匆忙。她对孩子们连连发问,好让他们在下课以前弄懂应该掌握的东西。她站在教室前边的阴影里,手里拿着柳絮,向孩子们前倾着身体,很投入地讲着。    
      她听到门“咔嗒”的响了一声,但并没在意。忽然她吓了一跳,在她面前一柱红得紫铜似的光线中,她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这张脸像火一样在闪着光,正注视着她,等待她的注意。这把她吓了一跳,差点儿昏过去了,所有隐匿着的恐惧和痛苦突然一起迸发了出来。    
      “我吓到你了吧?”伯基同她握着手说,“我还以为你听到我进来了呢。”    
      “没有。”她迟疑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大笑着说对不起,她不明白有什么好值得他高兴的。    
      “太暗了。”他说,“开灯吧。”    
      说着他走到旁边打开了电灯,灯光很强。教室里一下子亮起来,似乎变得陌生了,而就在他进来之前,它还被一层朦胧的魔力笼罩着。伯基好奇地看着欧秀拉。她双眼圆睁,有些疑惑的神情、嘴巴在稍稍颤动。她的样子就像是突然被惊醒,面庞上洋溢着一种活生生、温柔的美,就象柔和的夕阳一样在闪烁。他欣赏地望着她,内心有一种无名的喜悦。    
      “你在讲柳絮吗?”他问着,顺手从讲台上拿起一条棒树枝。“棒树花已经开得这么大了吗?我还没有留意过呢。    
      他专心地看着手中的棒子雄花。    
      “还有红的!”他看着深红色的雌花蕾说。    
      接着,他走到学生中间去检查他们的课本。欧秀拉注视着他稳步地走来走去,动作中有一种宁静,令她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她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全神贯注地走动着。他的存在是那样的宁静,就像凝固的空气中的一块空白。    
      突然他抬起脸来向着她,她觉得她的心随着他的话音而剧烈跳动起来。    
      “给他们一些彩笔吧,”他说,“那样他们就可以画出红色的雌花蕊,黄色的雄花蕊了。我希望他们画清楚,除了用红、黄二色,不用别的,轮廓是无关紧要的,只要突出两种颜色就可以。”    
      “我这儿没有彩笔。”欧秀拉说。    
      “总可以找到的,只要红黄两色。”    
      欧秀拉派一个男孩去找。    
      “彩笔会把课本弄得不干净的。”她涨红了脸对伯基说。    
      “不会弄脏的,”他说,“你必须很鲜明地画出画的主要特征来,你要突出客观事实,而不是记录你的主观印象。事实是——雌花上有长而尖的红蕾头;在下垂着的黄色雄穗上,黄色的花粉从一处飞向另一处。把这些事实用图画记录下来,就像小孩子画脸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嘴巴和牙齿,就这样——”说着,他就在黑板上画了一张脸。    
      这时,另一个人影映在了教室的玻璃上,是赫曼尼·罗迪斯。伯基走过去给她打开门。    
      “我看见你的汽车了。”她对他说,“你介意我来找你吗?我就想看看你工作的样子。”    
      她亲昵而顽皮地看了他好半天,然后发出短短的笑声。接着她转向了欧秀拉。欧秀拉正在和全班同学注视这对情人的一举一动。    
      “你好,布朗文小姐。”赫曼尼用像唱歌似的声调说,话音奇怪、低沉,“我来这儿,你不介意吧?”    
      她那双讽刺的灰眼睛一直盯着欧秀拉,好像要看透她的心。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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