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开国谋士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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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开国谋士群-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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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汉王又以义帝无后、韩信是楚人,熟悉楚地风俗为理由,改封韩信为楚王,辖淮北之地,都下邳(今江苏邳县西南)。封王裂土,衣锦还乡,本来就是韩信的夙愿,他认为这是平生至乐。人生得此,夫复何求!虽然有点儿舍不得自己一手打下的富庶强大的齐国,他还是欣然从命,从齐地回到楚国,做了楚王。真个是威风八面风光舒坦也么哥。
  韩信是个感恩念旧的人,却也不乏气度。他一当上楚王,马上召见当年给他饭吃的那位漂洗丝棉的老大娘,千恩万谢感激不尽,赐给她千斤黄金。至于那位下乡南昌亭亭长,则只获赐百钱。韩信春风满面地调侃他说:“老朋友,你是好人,也是小人,耳根软没主见听娘们摆布,做好事有头无尾,有始无终。”亭长回去后,越想越沮丧,喝点闷酒后鼓足勇气将老婆骂了个狗血喷头。待到火气平息,两口子又絮絮叨叨讨论起假如当初始终善待韩信的话现在又该当如何如何的话题,肠子都悔青了,辗转反侧,一夜都没能合上眼。
  曾让韩信蒙受胯下之辱的淮阴青年屠夫群中的头面人物牛二,这些天来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终于传来了新科楚王召见他的消息。牛二心一横,作好了最坏准备:“妈的,砍头不过碗大个疤,过20年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不死万万年,要死屌朝天!”
  他做梦也没想到,韩信只是客客气气地请他吃了一顿丰厚的免费午餐。不仅不念旧恶,不算老帐,而且任命他为“中尉”,做了一个掌管巡城捕盗的武官。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这一来,不仅牛二狂喜过望,感戴莫名;而且所有知道其间过节的人,也无不赞叹佩服。楚王轻描淡写地对身边的将相们说:“牛二是个壮士。他侮辱我的时候,我难道不能一怒拔剑杀了他?那太容易了。但杀他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要偿命。我能忍受得了一时的侮辱,以之自励,才成就了今天的功业。”
  无独有偶相映成趣的,是时间稍后的汉代另一位名将李广的作派。“飞将军”落职闲居,无聊寂寞,经常到蓝田的南山打猎解闷。一次夜归时,遭到霸陵尉轻慢,被奚落了几句,那时人家还喝醉酒了。李广怀恨在心。后来,武帝起用“故李将军”为右北平太守,他“即请霸陵尉与俱,至军而斩之。”其胸襟气度,与韩信比起来,可谓天差地远!虽说“卫青不败由天定,李广无功缘数奇”,但看来事情也并非真的那么简单。
  汉5年2月,楚王韩信领衔,与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故衡山王吴芮、赵王张敖、燕王臧荼等上尊号,共同推举汉王为皇帝。刘邦做做姿态后,当仁不让,即帝位于氾水北面,是为汉高祖。义帝死后,项羽号称西楚霸王,“政由羽出”,成为诸侯盟主。但德威不孚众望,叛乱相继,兵连祸结。至此,天下一统,重新有了共主,新秩序得以全面建立。刘邦做了皇帝,定都洛阳,稍后改都长安。萧何则成为大汉王朝的开国丞相,在功臣中排名第一,封酂侯。布衣君相,前所未有。辉煌风光,臻于极点。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数年扰攘,风卷云舒,当年霸王的戏下旧封,唯独剩下燕王臧荼一个种子选手了。也许是形单影只心不自安的缘故,7月他就反了。这当然不会有好果子吃。高祖率兵亲征,9月,就将臧荼俘虏了,叛乱很快得到平息。刘邦升封时任太尉的长安侯卢绾为燕王。谁都知道,在泗水亭长的贫贱之交中,他最讨厌雍齿;最喜欢的哥们嘛,就数这位卢绾了,私交比跟萧何、曹参、樊哙和夏侯婴还铁。
  几个月后,有人告发楚王韩信谋反。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项羽的大将钟离昧家在伊庐(今江苏灌云东北),接近淮阴,他与韩信是老朋友。项羽败死垓下后,钟离昧为了躲避刘邦的缉拿,化名潜逃,托庇于韩信。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高祖不知怎么听到了一些风声。因为钟离昧是项羽集团的中坚骨干、“骨鲠之臣”,曾让刘邦吃过不少苦头,又坚决不肯投降,所以高祖对他怨恨甚深。听说他在楚国,就下诏书令韩信立予逮捕。韩信左右为难,拖着没办。他初任楚王,巡行所属县邑,鲜衣怒马前呼后拥,进进出出都带着军队,也让刘邦闻风惊惧。
  左右亲近将领们贪功,争着要求攻打韩信。刘邦向谋士陈平问计。陈平认为高祖的兵将都不是韩信的对手,不可力敌,只宜智取。他附在高祖耳边说了一番话,刘邦边听边点头,说:“你真是太有才了。’
  高祖宣布即将巡游南方的云梦泽,假托要行天子巡狩、会见诸侯的古礼,派遣使者通告诸位王侯到陈县聚会。沛公出游,意在韩信。
  天子车驾快要抵达楚国的时候,韩信还在踌躇不定。以他的智商,当然不至于看不出皇上的真实用意是针对自己。起兵自保吧,自问无罪,向无异心,下不了这个决心;想去朝见高祖,又担心被抓起来,说不清楚,失去权力地位。有人劝他说:“皇上恨的是钟离昧。杀了他去见皇上,皇上肯定高兴,大王就不会有什么事了。”韩信就去找钟离昧商量。钟离昧伤心地说:“汉王之所以不敢轻易攻打楚国,固然是怕你不好对付,也是因为有我在这里作你帮手的缘故。你想以逮捕我去讨好他,只能是一厢情愿。我今天死,你明朝就完蛋。”于是骂韩信说:“你这个人忒不厚道!”随后自刎而死。
  这件事,韩信处置不当,进退失据,充分暴露出他性格和见识上的弱点。战国时期,秦昭王要为丞相范睢报仇,指名索要魏相魏齐的脑袋。魏齐逃往赵国,托请平原君赵胜保护他。秦昭王骗平原君入秦,威胁他说:“派人回去拿魏齐的人头来吧。不然,我不放公子出函谷关,你就一直在秦国呆下去好了。”平原君回答:“人贵的时候,结交很多朋友,是为了将来贱的时候,好有个依靠;人富的时候,结交很多朋友,是为了将来穷的时候,能有地方投奔。他魏齐是我赵胜的朋友。如果在我那里,我肯定不会将他交出来!”可谓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战国四公子中,无论才能、人品还是事功,平原君赵胜都只能算是中平而已。就事论事,韩信较之,却不无惭德。虽然魏齐后来也还是自刎而死,但那是另一码事,跟赵胜没有关系。而秦昭王和范睢也并没有真的为此过多留难平原君。人与人是那么不同。当然,时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有了钟离昧的首级当礼物,韩信心里头踏实了不少,他去陈县觐见高祖。刘邦随即命令身边武士将他捆绑起来,押在随行的车辆上。韩信抱怨道:“果然就像人们说的:‘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现在天下已定,我是该下油锅了!”刘邦说:“不好意思,有人告发你谋反。”就给韩信加带上刑具。到了洛阳,高祖征询将相意见并经过长考后,赦免了韩信,降封他为淮阴侯。
  韩信知道高祖畏忌自己的才能,常常称病不参加朝会和侍从,日夜怨恨,闷闷不乐,羞于跟绛侯周勃、颍阴侯灌婴等人列于同等地位。有一次,他偶然路过舞阳侯樊哙的府第,兼具元老、名将、贵戚三重身份而且性情也很彪悍的樊哙对韩信佩服得五体投地,跪迎拜送,自称臣子,毕恭毕敬受宠若惊地说:“大王竟肯光临臣下家门,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韩信出门以后,笑着对人说:“想不到我竟然沦落到与樊哙这种人为伍的地步了,郁闷啊郁闷。”
  刘邦经常与韩信闲谈,评论各位将领的才能和各次战役的得失。韩信对他们的评价各有短长,但都不怎么高。高祖有次突然问:“你看我能够统率多少军队?”韩信回答:“十万而已。”高祖有点不高兴了,又问:“那么你呢?”韩信脱口而出:“多多益善。”高祖讪笑着反问:“我十万,你多多益善,那你为什么被我擒获了呢?”韩信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顺势改口说:“陛下不能将兵,却善于将将,这当然更厉害,所以我活该被陛下擒获。况且,陛下的能力是上天授予的,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刘邦听了,哈哈大笑。
  淮阴侯韩信不能就藩。居京期间,基本上无所事事。他倒也干了一件正经的大事:与留侯张良一起,比较系统地整理编次了春秋战国以来各家兵书战策,为后世研究、运用古代兵法提供了宝贵的资料。《汉书。艺文志》分兵书为四种:一权谋,二形势,三阴阳,四技巧。权谋内有韩信三篇。班固评论说:“权谋者,先计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又总论说:“自春秋至战国,出奇设伏,变诈之兵作。汉兴,张良、韩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删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由此可见韩信之所以能“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在群雄辈出的乱世出类拔萃,成为“兴汉三杰”之一,是因为他具有深厚的兵学修养和理论功底,寄食受辱时揣摩已久,运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出神入化。其来有自,绝非幸致。不无可惜的是韩信自著的三篇兵法早就失传了。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几年时间很快过去了。
  麻烦又来了,又有人反叛,而且是里通外国,勾结匈奴。这次犯上作乱的主儿,是高祖的亲信将领、“以赵相国监赵代边兵”的阳夏侯陈豨。刘邦又惊又气,不敢怠慢,亲率大军征讨,陈平、周勃、樊哙等都随高祖出征。这是汉10年(公元前197年)9月的事。
  前方战事正酣。都城长安表面上安谧如旧。一天深夜,丞相萧何被皇后吕雉派亲信紧急召进宫中议事。这是前所未有的。萧何心想:该是什么事呢?
  “有人告发韩信与陈豨内外勾结,图谋不轨。他都已经部署好了!”吕后阴恻恻地说。烛影摇红,鬼火高低明灭。
  “哦,居然有这等事?”萧何大吃一惊,惊诧莫名。
  “丞相不相信是吗?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吕后眼一瞪,话有些不客气了。
  萧何马上意思到了。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平和恭谨地说:“我听皇后的,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请皇后说仔细点,好让我明白个究竟。”
  吕后这才高兴了。随即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有个门客得罪了韩信,韩信把他囚禁起来,准备杀掉。这个门客的弟弟就出首告发,说韩信与陈豨勾结、准备反叛;并将情况密报给了吕后。告发的具体内容是:
  当初,陈豨被任命为赵国的相国,向淮阴侯辞行。韩信拉着陈豨的手,避开随从,在庭院散步密谈。韩信仰天叹息说:“有话可以和你说吗?我想与你谈谈。”陈豨说:“任凭将军吩咐。”韩信说:“你去的赵、代是天下精兵聚集的地方,而你又是陛下亲信宠爱的近臣。倘若有人告发你有异心,陛下一定不会相信;再次告发,就会产生怀疑;三次告发,陛下一定会发怒,率兵躬行天讨。这时我在京师起兵响应,里应外合,就可以取得天下了。”陈豨一向了解佩服韩信的才能,很相信他,就说:“我一定听从你的指教!”
  陈豨发动叛乱后,高祖率兵出击,张良、韩信因病没有随征。韩信暗中派人告诉陈豨说:“你尽管干,我在这厢协助你。”韩信召集家臣门客们谋划,打算在晚上假传圣旨,赦免在官府服役的罪犯和奴隶,利用他们去袭击吕后和太子刘盈。业已部署完毕,就坐待陈豨方面的消息再行发动。
  萧何这才明白了个中原委。他心想:这也太不靠谱了吧。陈豨本是高祖亲信宠幸的将领,与韩信向无私交。偶然礼节性拜访,韩信怎么可能交浅言深乃至于相约谋反呢?那些细节更是荒唐可笑,自相矛盾,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陈豨原籍魏国,一向仰慕信陵君的为人,爱养宾客,这是众所周知的,也没什么;直至招致周昌的怀疑和攻诋后,高祖让他将宾客处置掉,他不愿意,这才激发反叛,并非素蓄逆谋。陈豨反后,如果韩信果真与他有往来,萧某身为大汉丞相,料理一应军国大事,怎么会毫无知闻?而且既然说韩信已经部署好,那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务必出奇制胜先发制人了,怎么可能旷日持久干坐不动静候陈豨的消息?韩信是什么人?就算他赋闲日久久疏军务,也不至于弄得这么小儿科吧?韩信果真要反,会等到现在?打勾结不去找彭越英布反而去邀约陈豨,又是什么道理?……
  萧何很想为韩信辩护几句,就像他后来曾为英布辩护一样。但那是在高祖面前,他的位置也比较超然。这番,却是与吕后说韩信。他看看吕后苍老憔悴的面容,粗重混浊的呼吸,阴沉不安的三角眼和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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