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女人(中)d.h.劳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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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女人(中)d.h.劳伦斯-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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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的,那羊也不是真的。“亲爱的布朗温女士,你很快就回来吗?

    我们可想你了。 随信寄上我画的一张画儿,画的是父亲坐在床上的样子。 他说你不会抛弃我们的,哦,亲爱的布朗温小姐,我相信你不会这样的。 回来吧,来画这儿的雪貂吧,这是世界上最可爱,最高尚的宝贝。 我们还应该在冬青树上刻“父亲说我们应该有一间画室。杰拉德说这很容易,在马厩上就可以,只需在斜屋顶上开一扇窗户即可。 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整天在边儿做你的事,我们就可以象两个真正的艺术家那样住在这儿,我们就象厅里挂的那幅画上的人一样,把所有的墙都画上图画。 我想要自由,过一种艺术家的生活。 杰拉德对父亲说,一位艺术家是自由的,因为他生活在他自己创造性的世界里——”

    通过这封信戈珍弄明白了克里奇家人的意图。 杰拉德想让她附属于他们家,他不过是拿温妮弗莱德来打掩护。 做父亲的只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认为戈珍可以救温妮。 戈珍很羡慕他的智慧。 当然温妮的确很不一般,戈珍对她很满意。 既然有了画室,戈珍当然很愿意去。 她早就厌恶小学校了,她想自由,如果给她提供一间工作室,他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她的工作,平静地等待事情的转变。 再说她的确对温妮弗莱德感兴趣,她很高兴去理解温妮。所以当戈珍回到肖特兰兹那天,温妮别提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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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朗温小姐来的时候你应该献给她一束鲜花。”杰拉德笑着对妹妹说。“啊,不,”温妮弗莱德叫道:“这太冒傻气了。”

    “才不呢。 这样很好,也很常见。”

    “不,这样很傻,”温妮弗莱德羞涩地为自己辩护说。 不过她很喜欢这个主意,极想这样做。她在暖室里跑来跑去,寻找着鲜花。 越看越想扎一束鲜花,想着献花的仪式,她越想越着迷,也就越来越羞涩,她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无法放弃这种想法。 似乎有什么在向她提出挑战而她又没有勇气迎战。于是她又一次溜进暖室,看着花盆里可爱的玫瑰、娇洁的仙客来和神秘的蔓草上一束束的白花儿。太美了,哦,这些花儿太美了,令人太幸福了,如果她能够扎一束漂亮的鲜花送给戈珍该多好啊。 她的激情和犹豫几乎让她为难死了。最终她溜进父亲房中走到他身边说:“爸爸——”

    “什么事,我的宝贝儿?”

    可她却向后退着,几乎要哭出来,她真为难。 父亲看着她,心中淌过一股温情的热流,那是一种深深的爱。“你想对我说什么,亲爱的?”

    “爸爸!”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笑意,说:“如果我送一束花儿给布朗温小姐是不是太傻气了?”

    卧病在床的父亲看着女儿那明亮、聪颖的眼睛心中充满了爱。“不,亲爱的,一点都不傻。 对女王我们才这样做呢。”

    温妮弗莱德仍然没被说服。 她甚至有点怀疑,女王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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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就很傻。 可她又很想有一个浪漫的场合。“那我就送花儿了?”

    “送给布朗温小姐鲜花吗?送吧,小鸟儿。 告诉威尔逊,我说的你要花儿。”

    孩子笑了,她期望什么的时候就会无意识中露出这种笑容来。“可我明天才要呢。”她说。“好,明天,小鸟儿。 亲亲我——”

    温妮弗莱德默默地吻了病中的父亲,然后走出屋去。 她又一次在暖室里转来转去,颐指气使地向园丁下着命令,告诉他她选定的都是哪些花。“你要这些花干什么?”威尔逊问。“我需要,”她说。 她不希望仆人提问题。“啊,是这样的。 可你要它们做什么?装饰、送人、还是另有用?”

    “我要送人。”

    “送人?谁要驾到?是波特兰的公爵夫人?”

    “不是。”

    “不是她?

    哦,如果你把这些花儿都弄在一起,那就乱套了。“

    “对,我就喜欢这种少见的乱套。”

    “真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天,温妮弗莱德身着银色的天鹅绒,手捧一束艳丽的鲜花,站在教室里盯着车道耐心地等待戈珍的到来。 这天早晨空气很湿润。 她的鼻子下面散发着温室里采来的鲜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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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芳,这束花儿对她来说就象一团火,而她似乎心里燃着一团奇特的火焰。 一种淡淡的浪漫气息令她沉醉。她终于看到戈珍了,马上下楼去通知父亲和哥哥。 他们一边往前厅走一边笑她太着急了。 男仆赶忙来到门口接过戈珍的伞和雨衣。 迎接她的人让出一条路来,请她进厅。戈珍红朴朴的脸上沾着雨水珠,头上的小发卷在随风飘舞,她真象雨中开放的花朵,花蕊微露,似乎释放出保存着的阳光。 看到她这样美,这样陌生,杰拉德不禁胆小了。 戈珍的衣服是浅蓝色的,袜子是紫红的。温妮弗莱德异常庄重,正式地走上前来说:“你回来了,我们非常高兴。 这些鲜花献给你。”说着她捧上花束。“给我!?”戈珍叫道,一时间不知所措,绯红了脸,高兴得忘乎所以。 然后她抬起头奇特、热切的目光盯着父亲和杰拉德。 杰拉德的精神又垮了,似乎他无法承受戈珍那热烈的目光。 在他看来,她太外露了,令人无法忍受。 于是他把脸扭向一边。 他感到他无法躲避她,为此他十分痛苦。戈珍把脸埋进花儿中。“真是太可爱了!”她压低嗓门说。 然后她突然满怀激情地伏下身子吻了温妮弗莱德。克里奇先生走上前来向她伸出手快活地说:“我还担心你会从我们这儿跑掉呢。”

    戈珍抬头看看他,脸上露出迷人、调皮的神情道:“真的!我才不想呆在伦敦呢。”

    她的话意味着她很高兴回肖特兰兹,她的声音热情而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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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太好了,”父亲说,“你瞧,我们都非常欢迎你。”

    戈珍深蓝色的眼睛闪着热情但羞涩的光芒,凝视着他的脸。 她自己早已茫然了。“你看上去就象胜利还乡,”克里奇先生握着她的手继续说。“不,”她奇怪地说,“我到了这儿才算胜利了。”

    “啊,来,来!咱们不要听这些故事了。 咱们不是在报纸上看到这些消息了吗,杰拉德?”

    “你大获全胜,”杰拉德握着她的手说,“都卖了吗?”

    “不,”她说,“卖得不太多。”

    “还行。”他说。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但是,受到这样的欢迎,她十分高兴。“温妮弗莱德,”父亲说,“给布朗温小姐拿双鞋来。 你最好马上换鞋——”

    戈珍手捧鲜花走了出去。“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戈珍走后父亲对杰拉德说。“是啊。”杰拉德敷衍着,似乎他不喜欢父亲的评语。克里奇先生想让戈珍小姐陪他坐半小时。 平时他总是脸色苍白,浑身不舒服,生活把他折磨苦了。 可一旦他振作起精神来,他就说服自己,相信自己同原先一样,很健康,不是置身于生活之外,而是身处生活的中心,身处强壮的生命中心。 戈珍加强了他的自信心。 同戈珍在一起,他就会获得半小时宝贵的力量和兴奋,获得自由,他就会觉得自己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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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得如此愉快。戈珍进来时发现他正支撑着身体半躺半坐在书房里。 他脸色蜡黄,目光暗淡而浑沌。他的黑胡子中已有少许灰白,似乎生长在一具蜡黄的尸体上。可他仍带着活力和快活的气息。戈珍认为他这样挺好。她甚至想,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不过,他那可怕的形象却印在她的心中了,这一点是她意识不到的。 她知道,尽管他显得快活,可他的目光中的空虚是无法改变的。 那是一双死人的眼睛。“啊,布朗温小姐,”一听到男仆宣布她的到来,他忙起身回应。“托玛斯,为布朗温小姐搬一把椅子来,好。”他高兴地凝视着她柔和,红润的面孔,这张脸让他感觉到一种活力。“喝一杯雪利酒,再吃点饼干好吗?托玛斯——”

    “不,谢谢,”戈珍说。说完后她的心可怕地沉了下去。见她内心这样矛盾,生病的老人非常难过。 她应该顺从他而不是抗拒他。 很快她又调皮地冲他笑了。“我不太喜欢雪利,”戈珍说。“不过,别的饮料我几乎都喜欢。”

    病中的老人象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一样。“不要雪利,不要!

    要别的!

    什么呢?

    都有什么,托玛斯?“

    “葡萄酒——柑香酒——”

    “我喜欢来点柑香酒——”戈珍看着病人拘谨地说。“那好,托玛斯,就上点柑香酒,再来点小饼干。”

    “来点饼干。”戈珍说。 她并不想要任何吃食,但不要就失礼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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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等着,直到她手捧酒杯和饼干坐好,他才说话。“你是否听说,”他激动地说,“听说我们在马厩上为温妮弗莱德准备了一间画室?”

    “没有!”戈珍不无惊奇地说。“哦,我以为温妮在信中告诉你了呢!”

    “哦——对。 不过我还以为那是她自己的想法呢。”戈珍放声笑了起来。 病人也高兴地笑了。“不是她一个人的主意,这是一项真正的工程。马厩上有一间很好的房子,房顶上铺着椽子。 我们打算把它改装成画室。”

    “那可太好了!”戈珍非常兴奋地叫道。 房顶上的椽子令她激动。“你觉得好吗?好,那就行。”

    “对温妮弗莱德来说这可太妙了!

    当然,如果她打算认真画画儿的话,就需要一间这样的工作室。 一个人必须得有自己的工作室,否则他就永远无法成熟。“

    “是吗?当然,如果你和温妮弗莱德共用一间画室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太谢谢了。”

    戈珍对此早就心中有数,但她非要表现出羞涩和感激的样子,似乎受宠若惊一样。“当然,最令我高兴的是,如果你能辞去小学校的工作,利用画室工作,随你的便——”

    他黑色的眼睛茫然地盯着戈珍。她报之以感激的目光。这些话出自这位行将就没的老人之口,意思表达得那么完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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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自然。“至于你的收入,你从我这里拿到的同从教育委员会那里拿到的一样多,有什么意见吗?我不希望你吃亏。”

    “哦”戈珍说,“如果我能在画室里工作,我就可以挣足够的钱,真的,我可以。”

    “好啊,”他很高兴地说,“你可以去看看。 在这儿工作,行吗?”

    “只要有工作室,”戈珍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是吗?”

    他实在很高兴。 不过您已经感到疲倦了。 戈珍看得出痛苦与失意又袭上了他的心头,他空虚的目光中带着痛苦的神色。 他还没死。 于是她站起身轻声道:“你或许要睡了吧,我要去找温妮弗莱德。”

    她走出去告诉护士说她走了。 日复一日,病人的神经渐渐不行了,渐渐地只剩下了一个支撑他生命的硬结。 这个硬结太坚实,是他毫不松垮的意志,这意志决不屈服。 他可以死掉十分之九,可最后那一丝生命仍然丝毫不改变。 他就是用自己的意志支撑着自己。 但他的活力大大不如从前了,快要耗尽了。为了扼守生命,他必须扼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任何一根救命草他都要抓紧。 温妮弗莱德、男仆、护士和戈珍,这些人对他这个行将就没的人来说意义十分重大,他们就是一切。 杰拉德在他父亲面前变得很呆板、反感。 除了温妮弗莱德以外的其它孩子也颇有同感。 当他们观察父亲时,他们从他身上看到的只有死亡。似乎他们潜意识中对父亲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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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无法认识父亲那张熟悉的脸,听到的也不是那熟悉的声音。 他们听到的和看到的只是死亡。 在父亲面前,杰拉德感到难以将息。 他必须逃出去。 同样,父亲也不能容忍儿子的存在。 一看到他,这位濒临死亡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画室一准备好,温妮弗莱德和戈珍就搬了进去。 她们在那儿可以发号施令。 她们现在用不着到家中去,因为她们就在画室中吃住。 家中现在可有点让人害怕,两个身着白衣的护士在屋里默默地穿梭,象是死亡的预言者。 父亲只限于躺在床上,他的儿女们出出进进时都压着嗓门说话。温妮弗莱德常来看父亲。 每天早饭以后,待父亲洗漱完毕坐在床上,她就进去同他在一起待上半小时。“你好些了吗,爸爸?”她总是这样问。而他也总是这样回答:“对,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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