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德宏基(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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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德宏基(第一部)-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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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憾!没有小千金跟朕戏耍,也只好两个大老爷们胡聊了。”

  李处耘还是没摸透赵匡胤的来意,他给夫人递了个眼色,让她回避。李夫人出门之后,李处耘坐了下来。

  “处耘,古人说:‘吾日三省吾身。’你这些天也该有三五十省了吧?对朕说说如何?”

  李处耘没有做声,赵匡胤瞅瞅他,发现他两眼噙满泪水。

  “朕让你受委屈了?”赵匡胤嘻嘻轻笑。“丈夫有泪不轻弹吗!一个七尺汉子,扛不住事儿,没出息!”

  李处耘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陛下,处耘忠心昭昭,对天可表!”

  “好啦!”赵匡胤止住他。“听朕对你说。你李处耘与朕相交十几年,朕还不知道你是朕最亲密的兄弟?朕有难处啊!你是个不懂收敛的人,自以为与朕不分彼此,这样肯定会遭人忌恨。朝堂里这帮子人你以为是好惹的?你立下多大的功劳他们装做看不见,抓住你一点把柄,就没完没了地弹劾你,非把你拽倒在地不可。可朕还得靠这些人维持朝政,众怒难犯啊。就因为你是朕的好兄弟,朕才只能委屈你。”

  “陛下,那慕容延钊真的是有反心啊!”李处耘双手撕着胸前的衣襟,像要把心给赵匡胤掏出来。

  “你有确证吗?没有。他如果不死,可能会反。可如今他死了,而且明明白白是死在为朕征战的战场上,朕只能以功臣对待他。满朝文武都说慕容延钊是大功臣,大忠臣,还是个受你等陷害的大功臣,你说得清吗?可你李处耘杀了慕容延钊手下的人,又杀了湖南的人,生生地将把柄交到人家手里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这……”

  “这什么?这是常有的事!还记得朕刚进城时杀韩通的那个王彦升吗?他还不是为了朕?还不是为了大宋?可在那个时候,朕必须责罚他,才能安住人心。要不是赵普从中周旋,朕与彦升再是好兄弟,他也怕要掉脑袋呢。好几年了,尽管朕派他到原州戍守,可就是不能给他节度使之名。今天你李处耘不懂韬晦,朕也只能请你体谅。”

  “陛下,臣明白了。陛下打算把臣发配到何处?”李处耘尽管一肚子的委屈,经赵匡胤一番解释,心里也稍觉顺畅了些。

  “你就算代朕受过吧!现在尹崇珂被朕留在湖南,他那个淄州刺史就由你去接任吧。”

  一听说淄州,李处耘又气闷起来,那是京东的一个小州,堂堂一员大将,竟被人挤到那 
 
 
么偏远的地方去了!他忍不住问道:

  “陛下,那些文官就那么难对付吗?”

  “你不服?人家的脑子就是比你转得快!”赵匡胤轻吁了口气。“马上得来的江山,不能马上守之呀!治理国家非得有这么一帮子文人不可。”

  “范质、魏仁浦与慕容延钊都是前朝老臣,他们互相倚重,互相包庇,倒也罢了。他赵普算个什么东西,也来害我?”李处耘愤愤地说。

  “说你脑子慢你还是真是慢,你恰恰说错了。你就听不出来?赵普当时就暗示你‘先认个错,有话慢慢说’,他那是在救你呀!可你还在那里撒野,又让老范质和魏仁浦抓了你一个目无君上的罪名。你呀你呀!”

  李处耘记起,当时赵普的确很少开口。他这才明白赵光义把女儿接到晋王府,也分明在示意朝廷并没有加害他的意思。可自己一直沉浸在委屈和气愤之中,这一切都没有好好想清楚。他的精神又振作起来,对赵匡胤说:

  “陛下,臣就为陛下死守淄州一辈子吧!”

  “什么一辈子?谁让你在淄州守一辈子了?朕只是让你到那儿去避避风头,容朕寻个机会,再把你召回来。”赵匡胤又看了李处耘一眼,见他眉头舒展开,知道此事已解决了。

  “朕再问你一件事,听说你从湖南回来时带了一个挺机灵的后生?”

  “我带了几十个人回来,不知陛下问的是哪一个?”

  “叫什么?刘禹锡?”赵匡胤一时记不准。

  “啊,陛下说的是柴禹锡。”

  “柴禹锡,对。朕听说晋王看中他了,要留他在府上佐理,这事你知道吗?”

  “陛下让臣闭门思过,臣怎么会知道?”

  “还有,淄州那地方远,你去赴任,就不必带你女儿前往了。晋王打算替你抚养,就算是朕对你的补偿吧,到时候准还给你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姑娘。至于你那两个混账小子带不带去,朕不管!”





第二十七回 梁延嗣意外认女

  萼娘生下一女,如今尚在月子中。潘美一连几天忙于公干,这天回府,还没更衣,便直接来到萼娘房中,凑到床前,用手指点了点女儿的小脸蛋。萼娘一脸幸福的红晕:

  “将军,给孩子取个名吧。”

  “这孩子长大后,一定会像你一样俊俏,叫蕾儿怎么样?”

 
 
 
  “看你,我叫萼,大闺女叫蕊,如今又来了个蕾,你家女人个个是朵花呀!”萼娘抿嘴笑笑。

  “那又怎么样?我家男人个个英武,女人个个如花似玉。可别小看这个蕾儿,说不定将来还是贵妃娘娘的命呢!”

  “将军可真会说笑话。”

  潘美鳏居了几年,直到萼娘来到自己身边,才又找回了有家有室的温馨,原本暴烈的脾气也平和了许多。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潘美想起赵匡胤提到梁延嗣寻找女儿玉环的事,问萼娘道:

  “环儿呢?我想问她点儿事。”

  “大概在厢房与钏儿说话呢。”萼娘叹了口气。“环儿的家产都充公了,如今身无分文,也够凄惨的。”

  潘美吩咐婢女道: “去把祖夫人请过来。”

  “将军,当着她的面,你还是改叫她环儿吧,一提到祖吉,她会更伤心。”萼娘说。

  不一会儿,环儿进了屋,朝潘美施了个礼:

  “潘将军回来了?叫环儿有何事?”

  “环儿,你大名儿叫什么?”潘美直截了当地问。

  “梁玉环。”

  “梁玉环,你真叫梁玉环?”潘美顿时愕然。“那你爹叫什么?”

  “我爹爹?”环儿不知潘美问这话什么意思。“奴家只知道他是个将军,不知道他叫什么,如果知道的话,这么多年,奴家早去找他了。”

  “环儿,”潘美激动地说。“你爹如今就在汴京啊!”

  “什么?爹爹在汴京?”环儿全然不相信。“将军不是在哄我吧?”

  “这是真的。前几天我在宫中碰到他,听皇上说他要寻找女儿,我还觉得是大海捞针呢!”

  环儿眼里涌出泪水: “真是我爹爹?他在哪儿?”

  “你不要急,我这就派人去给你找。你去告诉钏儿一声。”

  环儿谢过潘美,出了房门。

  潘美也走到院子里,准备派家人去找梁延嗣。正好李超进来,于是吩咐他说:

  “来得正好,你快去仁和坊把荆南来的梁延嗣将军请过来,就说潘美有要事相告。”

  袁彦已经回了曹州,钏儿因怕姐姐伤心,所以一直陪着环儿,都住在潘美这里。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梁延嗣到了。

  “潘将军,你我素不相识,不知唤老夫前来有何指教?”

  “老将军,潘某这里有两个人想请你见一见。”

  梁延嗣正茫然间,蕊儿姑娘已将环儿和钏儿带进了厅。当姐妹二人的目光一齐投向梁延嗣的那一刹那,他们全都明白了。梁延嗣站起身来,到环儿面前,盯了她好一阵,才用颤抖的声音唤道: “是环儿?”

  “爹爹!”环儿泪如泉涌,一下子抓住梁延嗣的双臂,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爹爹,我是钏儿!”大概钏儿与梁延嗣分别时还太小,她虽然渴望寻找爹爹,真的见了面,倒不像环儿那样冲动,显得有些发傻。

  梁延嗣一手抚着环儿的发髻,又伸出另一只臂膀,把钏儿搂在身边,不由得老泪纵横。

  “你娘呢?”

  “不,不在了。”

  分不清是谁的哭声,厅里一片唏嘘抽泣。就这样过了许久,哭声才渐渐停止,梁家父女又彼此问起十几年来的一些旧事。当说到环儿的丈夫前不久因赃受戮时,环儿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爹爹,祖吉是个好人,都是女儿把他害了……”

  “环儿,爹爹在荆南,布衣素食,屏绝声色,才得到大宋天子的信任。为人要守住本分,金银珠宝都是害人的东西呀!听爹爹说,爹爹不日要到濠州赴任,想你孤身一人,不如与爹爹同去,我们父女相依为命吧!”

  环儿连连点头,潘美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又说到钏儿,梁延嗣方才听说她现在侍奉袁彦,又听潘美说他与袁彦早有交道,遂对潘美说道:

  “潘将军,老夫求你一件事。”

  “梁将军请讲。”

  “想我钏儿也是将门之女,既已委身于袁将军,老夫也有意让她有个归宿。请将军给小女作伐,让袁将军明媒正娶,老夫才能安心。不然的话,老夫也将她带往濠州了。”

  潘美略一思忖,说道: “袁将军与本将军是打出来的朋友,只要潘某出面,我想此事必成。只是袁将军已是年届五十之人,钏儿姑娘正值妙年,老将军心里……”

  “潘将军的话老夫明白。老夫风烛残年之时与女儿意外相遇,实属不易。只要钏儿能有个好名分,也说不得许多了!”

  “此事潘某马上命人去办。”

  “潘将军,请受老夫一拜!”

  湖南周保权舟车相连,于这年夏末也抵达汴京受降。赵匡胤依礼在明德楼举行仪式,释其亡匿不降之罪,给了他一个右千牛卫上将军,打发到外城安顿下来。这右千牛卫上将军是个什么官儿呢?说起来也实在可怜,用个雅一点儿的词说,它在唐、宋之时属于环卫官,可又一个兵卒也没有,干吃三品官的俸禄罢了。

  倘若打开地图便可一目了然: 赵匡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两湖之地归入版舆,着实震动了周边各国。先来看唐国的李煜。

  此时李煜遇到了从未有过的烦心事。李煜为吴王时,李璟为他娶了一个叫娥皇的王妃,此女不仅天姿国色,而且聪慧异常,还弹得一手好琵琶。在一次为李璟献寿的宴会上,娥皇弹了一曲,把李璟都感动了,于是把珍藏数年的一把烧槽琵琶赐给了她。李煜即位之后,虽 
 
 
然后宫保仪、昭仪、美人不少,但对这位周皇后还是宠嬖专房。这娥皇在装束上常有创新,曾梳了一个翘髻的发式,又自制束腰宫装,惹得当时宫内宫外的女子争相仿效。有一次李煜与她雪夜宴饮,娥皇举杯请李煜共舞。李煜喝得多了,给她出了个难题: 说你如果能把唐朝失传的《霓裳羽衣曲》复弹出来,便与你共舞。不想娥皇恰在前几天收得这部古曲的残谱,于是嘈嘈切切,好一阵流水高山,把李煜惊得目瞪口呆。据说宋时此曲尚存,其功尽在娥皇。

  就是这样一位旷世才女,年纪轻轻却患了重病,百般医治,不但不见好转,反倒日渐沉重。初起时不思饮食,浑身乏力,后来便全身泛黄,脸上也失去了原来的红润。你想,万一娥皇一病不起,岂不等于揪掉了李煜的心肝五脏?一时间李煜很少操心国事,一门心思都放在娥皇身上。直到有一天,娥皇的姑母带着娥皇的妹妹飞琼入宫探病,被李煜见到,他脸上才有了点笑容。你道为何?原来这小飞琼不但长得比娥皇更娇更媚,还有一种难得的憨态,李煜顿时被她迷住了。这时飞琼只有十三岁,李煜硬是把她留在了宫中。李煜是个好色的风流种,泛爱天下美女,虽然他心中并没有放下娥皇,但新得一个小小尤物,自然会冲淡他的愁闷,一连二十多天没有上朝的他终于穿上王服,端坐在正殿之上了。而此时,李处耘、尹崇珂等人已经攻破了朗州。按照中书侍郎韩熙载的建议,李煜命人溯江而上,为宋军送去犒军的牛酒。事后他才知道,倘若此事耽搁了,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

  两湖之西的蜀国如今依然是孟昶称帝,孟昶即位至今已经二十八年了。此人也是个留意声色的主儿,只是没有李煜的风流蕴藉。即位之初,他对贵妃张太华十分宠爱。为了避开后宫繁杂,与她纵情缱绻,他别出心裁地带着张太华和两个贴身侍婢来到青城山九天丈人观,两人在这里无拘无碍,正所谓如鱼得水,欢情无限。乃至住了一个多月,绝不谈回宫问政之事。朝中屡有大臣、将军前来催促,他也全然不理。又过了数日,两人正赤膊交合,忽然间惊雷大作,把个张太华吓得推开孟昶,缩作一团,紧接着又是一声炸响,孟昶再看时,这位爱妃竟遭雷击而香消玉殒。面对这副惨状,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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