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最冰冷杀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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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最冰冷杀人武器-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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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关心他的时候他觉得了自由。
  可以飞行可以坠落。
  网上有女子在与他进行温柔的对话。
  我的夜那么长那么长而且我仿佛永远都睡不着
  我想起你的存在也许会令我笑
  也许我哭
  但是不得而知的未来既可美好又可痛楚
  如果你也在此时想念我?
  他就在此时开始想念她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子也许很美丽也许很丑。但是可以想像。温柔遥远的想像总是美的。夜未央的时分他悄悄地跟她说,我真的在想你呀,想你的模样,你坐在椅子上,你的背懒懒靠在椅背上,你光着脚你没有穿拖鞋,你的裙子是玫瑰红的只是有点暗灰,你的头发很长,是吗,我觉得你的头发一定很长。
  女子说我的头发很长你说对了因为我一年只进一次理发店修头发,我不喜欢那些师傅他们总是劝我把头发剪碎或者烫了或者负离子游离子或者锔油或者染了咖啡色红色蓝色,我不喜欢这样折腾我的头发,三年前或是更早的时候我曾经把头发剪到半寸那么短,但是它们现在终于长长了,我很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我每天自己洗头,夜很深了我还坐在阳台上等头发慢慢地干。我很好看。
  男人说,我相信。
  女子问,什么?
  男人说我相信你的样子很好看。
  幻象永远是美丽的,因为那不过是幻象。
  因为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存在。
  如果你是我想要的那个你那么你就一定不会存在。
  第二部分有一把利刃一直插在胸口(4)
  默默醒来的时候,男人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了。默默轻轻地走过他的身边,她想把窗户打开一点,一屋子的烟味,默默不讨厌抽烟的男人但是默默总是不习惯太浓的烟味。默默掀了掀窗帘,就一点点有一点点阳光照进来刚好照在男人的脸上。默默回头,看见男人仿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好像有很不顺心的事困扰了他,好像她打搅了他,他不耐烦她,他在睡着以后露出不耐烦她的样子来,默默的心紧了一下。然后男人翻过身去对着沙发里面继续睡了。
  最初的时候,默默想起最初的时候,男人蹲在地板上面点燃一支有淡淡草香的蜡烛,男人回过头来,他对她笑了一笑。他说这样香烟的味道会淡一些,淡一些。他笑了一笑。
  现在他皱着眉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不能想,什么事都是自己想出来的,也不能问,不能去摇醒他跟他发作你干吗睡在这里呢。你有床你为什么不过来你不过来是因为不想面对我么,或是不想太靠近,或是,你已经厌倦?
  默默不能言语。在那时候,他还在她身边她还能够看到他触摸到他的时候默默已经发觉自己失了声。到底丢失了什么默默在这个无声的早晨她什么都不能想。
  她独自打开冰箱,里面有草莓味道的酸牛奶,有可乐,有苹果,有一些过了期的蛋糕,她也很奇怪,他和她都不爱吃蛋糕,但是每次去超市,默默总是买了大袋的蛋糕回来,香草味的橙子味的巧克力味的,买回来放在冰箱里堆了一大堆,上一次买的没有吃就过期了,但默默把过期的蛋糕扔掉以后还是接着买,她说如果你晚上睡不着你上网肚子饿了冰箱里有牛奶可乐和蛋糕。
  男人好像很少有肚子饿的时候,他吃得很少,也许只是跟她在一起他才吃得很少,也许他对着她连胃口都没有了,连味觉都没有了,他总是说,随便吧,你随便买什么吧。她买回来了,他又不吃,坐在一个地方动也不动一下,随便翻开一本书或杂志,默默就自己去开了冰箱把可乐拿出来倒在杯子里,递给他,递给他他就喝下去,还说,下次买罐装的吧,免得倒来倒去的麻烦。默默心里说我不觉得麻烦,也许是你嫌我麻烦。
  默默的话越来越少,她安静到有时候他以为她不存在。她赤着脚无声无息地从他身边经过,她在空气里消失了。最后听到的回响是,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回来,我去给你拿,好吗?好吗好吗好吗?她那样迁就他,他那样负疚。
  默默出门上班去了,默默出去以后男人就醒了,男人醒了之后躺在沙发上想到的是,也许我应该离开她了。
  也许是时候走了,不回头。
  默默在一家杂志社做校对,她每天都在看别人的文章,然后把“算帐”改成“算账”,把“唯一”改成“惟一”,把“好象”改成“好像”……她天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文章都大同小异,错字也大同小异,改来改去都是一样,他们还是那样写,她还是一个个给他们校正过来。日日如一。她不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有什么意思。改了又怎样,不改又怎样,生活是不是就从此美好起来或者依旧继续。她都不知道她自己究竟应该怎样。怎样是对的,而怎样又是错的,不该做。
  默默下班回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门,钥匙弄错了,她把别人的家门打开了。她愣在门口犹豫,是进去呢还是不要。她站在自己家的门口站了很久。也许进去是错的,而关上门走出来才是对的。最后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往里走,她站在屋子中央,光的地板上面。她明白她的房子已经空了,起码一半。
  他搬走了能搬走的一切东西。洗衣机、电视机、DVD机、音箱、唱片、影碟、书柜里的一大半书、手提电脑、他的皮鞋和拖鞋、赤红色的沙发、那家泰国家具店打折的时候买回来的餐桌,连空调都拆走了一个还剩下卧室的那个……她不明白他拿走这样为什么又留下那样,比如床,比如枕头,比如深紫色的床单和被子,比如浴缸,比如冰箱,也许他还心存善意他不想她饿死冷死死的时候连一张床都没有只能死在光秃秃冰凉凉的地板上,还有衣柜,不过里面已经没有他的衣服,与他有关的一切东西都消失了,最后默默在浴室里发现他遗留的一把牙刷和一张毛巾,毛巾还是湿的,也许这是他没有带走它的原因,也许他在叫人搬完东西以后还从容地冲了一个凉,用那条黑色的毛巾擦干自己的身体,浴室的空气里还有他用过的那瓶沐浴露的味道,不过那个瓶子已经消失不见。
  他走了。
  默默跌坐在地板上,世界往下沉沦这个世界是如此荒凉残缺他消失不见。而她留在这里。
  她拨他的手机号码,电话里有个女声告诉她:你所拨打的手机用户已停机……
  火烧云,红透了半个天空,然后风呼呼地狂吹过来,也许要下雨了。
  男人找了货运公司把一切东西打了包寄到了北方的一个城市,那里他有朋友,他让他帮他接收这些东西然后再替他租了一套房子。他跟朋友说我一个星期以后就到。他只提了一个手提箱,里面是替换的衣服,然后他新买了一张电话充值卡,他冷静清醒地给一个女子打电话,他说,你好,是我啊,我出差经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好吗?
  女子在电话那头惊喜地呼喊你来了么是你么。
  是你么如果你真的存在你不是假的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好。
  第二部分有一把利刃一直插在胸口(5)
  女子穿了拖鞋头发还湿漉漉披在肩上,她从11楼一直跑下来,电梯太慢,她怕时间过得太快他转眼不见什么都来不及。她奔跑下来气喘吁吁,她一直跑到楼下的街边,她看见一个穿黑色衬衣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件皮箱,另一只手里是一支点燃的烟。她站在他的面前。
  她问,是你吗?
  他笑。
  柔和安静,男人说就是我啊。
  这样美好温顺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如果再看不到以后现在就只有现在。这个不是问题,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你来了,你就在我的身边,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我也许等待也许从来都很无望,我知道期盼总是会落空最后什么都没有,但是你来了,你触摸到我的头发我的脸你看见了我的眼睛,说明这个世界必然有真实存在过而不是虚假无力无边无际。你顺着我的头发我的脸你可以看见我的身体我的手我的指甲我的皮肤,一切都还很好,初夏的花开得正好正是灿烂芳香繁华之时,千万不要错过了,错过就将不再。你来,你来了以后我的生命之灯才可以亮起,彻夜不熄。
  男人小心地褪下女子的长裙,玫瑰灰的底子,上面有细碎的白色的小花,裙子坠落在地上,撒开来又仿佛花开了一地。一层层往下褪,一层层细碎的岁月在这以前可以不值一提可以一笔勾销,从前从不曾存在,没有伤害没有别离没有生与死没有爱与恨,只有现在。都没有从前,没有过去,都那样干净纯洁如初生的婴,生命从现在从头开始。重新再来。
  开始便是开始了什么都不要想我们什么都不要去想。
  女子闭上眼睛,像一生当中的第一次,轻微的刺痛。乐声开始奏鸣,但是听不见,周围都是幻听,鼓声与电子的敲击。女子闭上眼睛,有泪,轻轻滑过去,流入发间,转瞬消失、隐埋、蒸发、沉没,像落入深海。深蓝的海底,有鱼,有水草,有千万年了吧,它们一直相互依赖纠缠生生不息。像一生当中的第一次。
  男人伏在女子的发间,胸前,唇边,男人低低地唤她的名字:优柔,我爱你。
  我爱你。
  爱让人疼痛不止于你的痛,还有我的。
  但是现在,我只有你。
  电影里有个男孩子在问他的父亲,我们是不是只能看到事情的一半,当我拿起相机,我只能看到事情的前面,而看不到事情的后面?
  默默在看电影,男人走了以后她重新买了影碟机和电视机,重新买了影碟回来,她看一部电影看着看着就走了神,就听不见电影里面的人在说什么。所以她常常看着看着就站起来按了暂停键,她让电影画面停在那里,定格。就像她自己,她坐在新买回来的藤编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双腿,蜷在那里,定格。
  她恍惚觉得电影仍在上演,而她自己的那一出已经演完了。男主角临时辞演了,女主角一个人站在台上放声悲歌,观众在下面笑成一片。
  现在她听见那个小男孩问,我们是不是只能看到事情的一半,我只能看到事情的前面,而看不到事情的后面?她想是,我只能看见事情的前面,而看不见事情的后面。我只看得见,最初,我不想看见,最后。
  最后无话可说,只好沉默。就像船的沉没,慢慢地,斜斜地,歪下去沉在冰凉冰凉的水里。电影暂停了以后世界只剩无声的画面,房子那样静,以前也静在他走了以前但不是现在的静,现在是空气与空气的触碰,水龙头的水滴完,窗户的外面没有风,也不下雨,炎夏的热是静止不动的热,高烧不会退去,嗓音失声,耳朵听不见,听见的都记不住。默默犹如掉在一个深黑无止境的洞里,她想呼喊,却没了声音。
  以前,以前男人和她都还很年轻,拉着手穿过一条落雨的街,雨下急了,他把她抱在怀里,他问这样是不是会好一点?他们靠在一起走在一条下雨的街,为了去买一本他想看的书。他们去得迟了,天已黑了,书店关门了,他们站在小小书店的门口,油了红色油漆的店门。天空黑了红色的门关着雨是银白色的刺眼。她说怎么办,关门了,怎么办?男人说没关系嘛我们下次再来下次我们记得带一把伞。男人那时候心情还很好,他说我们去吃东西吧,你想吃什么呢?我请你嘛。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三年前那个晚上他站在雨夜的街边第一次抱了她,她的额头刚好靠着他的下巴。
  他们相识于这家漆了红色油漆大门的书店。
  回忆温暖而残忍,是一把利刃。带了血腥味,又微微地发甜。
  默默闻到了自己喉咙里这种甜而腥的味道,她开始反胃。她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因为加班又打车回家,她在的士车的后座又闻到了这种气味,她跟司机说,师傅可不可以靠一下边,我想吐。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她淋着雨站在路边的草丛边上,对着一株绿色的植物,她开始呕吐。
  吐完了,默默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司机说这样不好,小心着凉,我把冷气给你关了。默默说不用关,真的不用关我不怕冷也许我感觉不到冷,你别关,我失恋了,我失恋了以后就常常反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师傅?我总想有个人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怎么办,就像你开夜车你会觉得寂寞吗,如果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人来坐你的车你怎么办?现在我在回家的路上我害怕回家,回家一个人一整个晚上那么长多么可怕,我怎么办?
  优柔已经在那个租来的房子里住了一个月了。
  第二部分有一把利刃一直插在胸口(6)
  她去银行查过自己的存款。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躺在暗而静的房子里面,把窗帘关好,直到傍晚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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