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鸡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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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鸡泪-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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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佳诧异地望着她问:“你准备干什么?”
  “我有我的计划,”玉芳神秘地说,“大的计划。”
  “什么计划?”
  玉芳刚要回答,瞥见一个女看守沿走廊向她们走来,便压低嗓门很快地说:“今晚熄灯以后来见我,我再告诉你。我想咱们可以联合起来干出点儿名堂。”
  将近晚上十点钟的,丽佳站在玉芳床边,低头看着她。“你醒着吗?”她悄悄地问。
  那个黑发姑娘坐了起来,“嗯。”
  丽佳坐在床沿上,“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我要给自己挣点儿真正的钱花。我打算去搞演出。我的男朋友正为我今后出去联系地方。”
  “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比你晚三天,”玉芳说,“他让我找个伴和,然后携起手来一起干,所以我才找你。我想咱们俩是很好的一对儿,你的黄头发和我的黑头发。他们就迷恋这个,有对比。”
  丽佳举棋不定,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什么样的演出?”好低声问,“我可不会任何节目。”
  玉芳哑然失笑,“那些节目我只用一个晚上就能教会你。”
  “噢,”丽佳说,“是吗?”
  玉芳摇摇头。“这比你每星期累个半死去挣钱强多了。”
  “我不知道,”丽佳说,“我还从没想过这事。”
  “安静点!”一张床上传来叫声,“我们还要睡觉呢!”
  玉芳掀开被窝。“进来和我躺在一起,”她赶快说,“这样我们应当不用担心那些长耳朵了。”
  “我还是回自己的床吧。”丽佳说。
  玉芳雪白的牙齿闪烁了一下,“胆怯了?”
  丽佳没吱声。她上了床,玉芳拉过被子盖在她们身上。她们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丽佳感到了玉芳的体温。“你说的真正的钱是怎么因事?”她问。
  “每天20到30美元,”玉芳小声说,“而且毫不费气力。”
  丽佳一动不动。钱才是唯一重要的。没有钱,你就得当叫化子。另外,对于她来讲也没有别的出路。体面人一旦了解她的过去,也不会用她。“你说的是些什么节目?”她问。
  那姑娘没有回答。她的双手迅速地动了一下,丽佳吃了一惊,忙扭开身子。“住手!”她低声喝道。
  “是你问我的嘛。”玉芳说。
  “哼,”丽佳生气地低声说,“可我没想到你竟是个搞同性恋的女人。”
  “我可不是,”玉芳小声辩说,“这就是节目。”
  丽佳沉默了。那姑娘的手又回到她身上,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放松点儿,放松点儿,”她的朋友对她低语,“我不会伤害你。稍微锻炼一下对你也有好处。这样时间也好过些。”
  丽佳获释前一天,玉芳来帮她整理行装。“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她说,“星期五上午在房间里等我的电话。”
  “我记住了。”丽佳答道……
  她又看了看手表,都快中午了。她把烟熄来,把旅行包放在床上,慢慢收拾起衣物。不会来电话了,趁她的钱还够付帐时,得马上离开这里。
  电话铃响了。她一把抓起耳机,“玉芳吗?”
  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乔,玉芳的男朋友。她在外面的汽车里。你准备好了吗?”
  “马上就好。”
  “好,”他说,“我上来接你。”
  他敲门时,她已收拾停当。她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红光满面的男人。她朝他笑了笑,“是乔吗?”
  他点点头,走进屋,向她伸出一只手,她握住他的手。“玉芳没说错,你长得真漂亮。”他由衷地赞叹说。
  她赶紧松开他的手。“谢谢你,”她说,“我现在可以走了。”她朝电话机走过去,“我叫个搬运夫。”
  他摇摇头。“别叫,”他说,“我提着包从侧门出去。你装作出门的样子走前门。这样就可以不付帐。”
  她坚定地望着他说:“谢谢,我要付帐。”
  他耸耸肩膀,“随你的便。”
  她拿起电话耳机,给服务台拨了电话。
  玉芳正坐在车里。看到他们走过来,她笑着说:“我刚才还在想你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旅馆,亲爱的。”
  “我正打算离开,不等你了。”丽佳承认说,钻进汽车坐在她身旁。
  玉芳微笑着说:“乔很着急,所以我们中途停了一会儿,他去拿他的提包。”
  丽佳飞快地看了她的朋友一眼,玉芳微微涨红了脸。“他去拿他的提包?”她疑惑不解地问。
  “对,”乔应声答道,把车子挂上档,驶进川流不息的车队。“你想一个人出门能不带些衣服吗?”
  “出门?”丽佳反问道,“我们到哪里去?”
  乔说,“我在北滩那里有一套漂亮的小公寓。这个季节那儿可是赚钱的好地方。”
  一个高个子灰头发的男人走近服务台,“小姐,1204房间。”
  柜台服务员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刚走,先生。她五分钟前结的帐。”
  星爷打量着他。“结了帐?”心里疑窦丛生,“有人和她在一起吗?”
  柜台服务员点点头,“是一位先生陪她走的,先生。”
  “那位先生什么模样?”星爷问。
  “是个大块头的男人,先生。高矮了你差不多,红脸膛。”
  “噢。”星爷转身离开柜台。
  “出什么事了吗,先生?”
  星爷回头望着他说:“没出什么事。”他穿过前厅朝外面走去。至少不是阿昌,最初他怀疑是阿昌,可阿昌皮肤黑,个头也不及他高。他推动旋转门,来到街上。都怪自己没抓紧时间来。他该一听到她的消息就来找她,他应该想到象她这样的姑娘是不会长时间甘心寂寞的。他把一支雪茄塞进嘴里,沉思着,忘了点着它。也许目前这样更好,他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可以等一等。
  她还会露面的,他们迟早都要露面的。
  这是他连着第三天早晨注视着她走出水面。她从海里走出来,就象女神一般。她穿一身白色游泳装,紧贴在身上,就好似她的皮肤。她的高耸丰满的乳房、纤细的腰肢、苗条而丰满的臀部似乎是用雪白的大理石雕琢而成。她不慌不忙地摘下白色的泳帽,浓密而熠熠生辉的一头黑发抖落下来,包住被阳光晒黑的脸。
  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上沙滩,那儿搁着她的毯子。她弯腰捡起一条毛巾,使劲地揉搓自己的身体。他似乎觉得那毛巾搓疼了自己的皮肤,他还从来没见到过能象这个从海里走出来的姑娘那样自我陶醉的人。
  他知道她接着要干什么。她要舒展开身体,躺在毯子上,松开游泳衣的扣带,在阳光下躺着。她曾不止一次地抬头仰望他坐落在小山顶部俯瞰大海的房屋。晒一小时太阳后,她就会站起来,把自己的全部东西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一只小的海滩用提包。然后,她便披上一件浴衣,走到海滩边,钻进一辆敞篷小汽车,离开这里。
  这是她每天上午千篇一律的做法。他甚至可以利用她对表。每天上午十一点钟,他便通过卧室的窗户看到她走上海滩。
  那晚,他因不胜酒力难受得厉害而醒了过来,高声呼唤仆人送番茄汁来。不知是听不到,还是装聋作哑。他气呼呼地翻身下床,朝窗口旁边的铃绳移过去。他沉重地靠在窗子上,向窗外望去。
  那时,她正从水中走出来。起初他晃了晃脑袋,觉得看到了什么东西。熹微中,他好似看到她赤裸着身子。等脑袋清醒一些了,才发现她穿一身白色游泳衣。他转身离开窗口,心说自己真是个白痴。可第二天早晨,他发现自己又来到窗前,又在寻找她的身影。
  “荒唐!”他暗自思忖,“你是阿华,应当是本季节最为瞩目的人。全港的每一位母亲都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奉献给你,而你却痴呆呆地望着海滩上的一个女人。你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她也许只不过是个没头脑的、身无分文、只杨着阳光和沙滩的傻女人。”
  突然他意识到仆人就站在他身旁。他很快转过身来,发现他也在望着沙滩出神。“真是个出众的姑娘,华先生。”
  阿华笑了,“怪不得我上午总找不到你。原来你也在看她。”
  “你知道她是谁?”阿华问;
  “唔——唔,”老人答道,“我也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她。”
  “你想她会来吃午饭吗?”
  老人用突然间变得聪明的目光望着他说:“很难说,这要看你是否邀请她。”
  阿华转回身,朝海滩望去。她正躺在毯子上,几乎和沙滩融为一体。他微微一笑,说:“去吧,去请她来和我一起吃午饭。”
  她头枕着胳膊,静静地卧在沙子里。暖融融的阳光烘烤着她的后背。这热是令人愉快、纯洁的,而昨天晚上的演出中照射在她身上白炽灯光发出的热却是肮脏的。她想起那些男人‘紧盯着她的肉体的凝滞的目光,她觉得几乎能触摸到这目光。这就是男人么?甚至能在观看表演中寻求到间接的极大刺激。
  最难办的,是在表演结束以后,要使他们懂得表演已经结束,她对他们已没有更多要奉献的了。她和玉芳去穿衣。她们在外面等在汽车里,数出他应得的一半钱。然后他们便开车离开。
  通常,玉芳会到外面某个地方去,她就直接回家,爬进澡盆,洗一个热水澡,冲洗掉那满身的毒液。然后,她便上床,看一会儿书,睡觉。有时,玉芳回家时会把她吵醒。每当此时,她总是静静地躺在黑暗中,倾听着动静,直到一切又重新安静下来。
  清晨,他们还在酣睡,她便起了床,穿上游泳衣,出门上车,到海滩上去。她从海滩回来时,他们也已起床,通常她便去做早饭。早饭后,阿荣和玉芳穿戴停当,就去赛马场。他们回来时,已是下午很晚的时候。偶尔,他们会输个精光,还得向她借钱,以备次日之用。他们从不还她钱,她也明白最不去找他们要。
  总的来看,情形还不算太坏。她已设法积攒了一笔,把它存进当地的一家储蓄银行。每周她要进城一次,看一场电影,吃顿午饭,然后再去银行。至于玉芳所说的那些节目,早就不使她感到烦恼了。她已学会不带任何个人情感地去对待它们。不管怎样,它们总是某种形式的表演。既是表演,就不必太认真。
  该翻个身了,她的背烤得热烘烘的。她正要翻过身来,便觉察到有人站在自己身旁。她急忙坐起身来,用双手把游泳衣的扣带抓在胸前。一个形象枯槁、头发灰白的黑人站在那儿。他冲她一笑。“小姐。”他和蔼可亲而又犹豫不决地开口道:
  “嗯、”她冷漠地答道。
  “华先生向你致意,小姐,”老人郑重地说,“并请你到他家吃午饭。”
  她的眼睛随着他抬起的手朝山顶上的那所房子望去,她以前已注意到这房子。这是一所富人住的房子,四周围着铁栅栏,一直通到海滩。她朝那黑人转回头。“你告诉先生,我感谢他的好意。可他如果要请我吃午饭,那完全可以亲自来这里请我。”
  老人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笑意。“是,小姐。”他庄重地说,“我把你的话转告他。”他微微一躬身,转身向那房子走回去。
  丽佳目送他走开,向山顶寓所爬上去。随后,她舒展开身子躺在沙滩上,合上了双眼。派一个仆人来找姑娘,真不可思议。她纳闷华先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是个一只脚已踏进坟墓怪僻老头儿。也许她刚才的话已使他安分下来。她瞌睡了几分钟,便准备离开。
  正当她把东西收拾进提包,准备回到车那里去时,她听到沙地上的脚步声,她转回身去。
  一个年轻男子正朝她跑来。他穿一条白帆布裤子和一件白针织衬衣。海风中,他卷曲的头发呈浅褐“小姐!”他喊着,“小姐!”
  她等他跑近。他身材很高。他的脸微露困乏的倦意,嘴角和眼圈里残留着酗酒的痕迹。
  “我还以为你不等我来就走呢,”由于不习惯于刚才的奔跑,他气喘吁吁,“可我得穿些衣服。”
  她缄口无言。
  他忽然咧嘴笑了,“哎呀,真够呛!我都喘不过气来啦。我是华。”
  他仔细观察着她。她听到这名字无动于衷,一言不发。
  “我好几次看到你游泳。人们一般都不到这么远的海滩来,这儿太荒凉。”这会儿他呼吸从容些了。
  她说话声音很低,“正因为这个我才喜欢这儿,我不愿让人打扰我。”
  “噢,对不起,”他说,“我并不想打扰你。我只是想能承蒙你……”
  “谢谢你,华先生,”她赶紧打断他的话,“你太客气了。也许可以找个别的时间。”她欲转身离开。
  “让我送你到汽车那里,”他说。
  她很快地扫了他一眼。他的脸是坦率无邪、真心实意的。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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