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石上流 石绍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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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石上流 石绍河著-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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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位。11月22日,全国政协副主席毛致用前往桑植县洪家关,瞻仰贺龙故居,参观贺龙纪念馆。毛副主席特地来到施工现场,询问贺龙桥被毁的详情和修复重建的情况。贺龙元帅的亲属对重建工作提出了宝贵的意见。
  经过反复考察,重建贺龙桥工程决定由桑植县公路养护段实施。1998年11月12日,我代表桑植县人民政府与桑植县公路养护段段长王兆明签订了合同,并指定县交通局、县文物局为技术监督单位。县公路养护段接受任务后,挑选了技术过硬,具有丰富架桥经验的施工队,并由段长王兆明担任技术总负责。重建工作从1998年11月15日正式展开,施工人员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严格按照工程质量要求,加班加点,日夜苦干。特别在抽水清基等关键环节上,技术人员和施工人员一干就是几个昼夜,有的累得在基坑边一坐下来就打瞌睡。贺龙桥原来的桥梁系木质,这次重建过程中,将承重梁改为仿木式钢筋混凝土结构。由于桥墩上两只石狮被水冲走,工程队从永顺塔卧请来有名的雕狮石匠,精雕细刻了两只与其它六只石狮大小一样,模样一样的石狮。陈美林县长对重建工作十分关注,多次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深入工地检查质量,督促进度,在施工人员的努力下,重建工程于1998年12月31日全部竣工,一座按原貌修复的贺龙桥重新巍然屹立在玉泉河上。
  竣工那天,当地群众自发地来到桥头燃放鞭炮。
  县人民政府决定在桥头立一石碑,真实简洁地记录这段历史。县文联主席余晓华受命撰写碑文,最后由陈美林县长审定。
  碑文如下:
  贺龙桥座落在贺龙故居门前玉泉河上。贺龙的曾祖父贺廷宰倡首建桥,后由贺龙的祖父贺良仕于1915年冬建成,名永安桥。1916年3月,贺龙刀劈芭茅溪盐局后,在桥头成立桑植县讨袁民军。
  1928年3月,贺龙、周逸群等带着中共中央指示回到洪家关,在桥头宣布成立中共桑植县委,并组成有3000余名官兵的工农革命军,4月,胜利地举行了著名的桑植起义。此后,人民易名为贺龙桥。1929年11月,桥被反动团防头目陈策勋烧毁。1937年秋,群众再建此桥。1940年5月,桥被洪水冲垮。1952年10月,桑植县人民政府拨大米5万斤,重建此桥,1953年1月15日竣工,正式命名为贺龙桥。
  1983年5月,中国书法家协会秘书长谢德萍题写“贺龙桥”牌匾。
  1998年7月20日,桑植普降暴雨,山洪暴发,河水陡涨,桥被冲垮。
  人民十分重视贺龙桥的恢复。桑植县人民政府顺应民意,多方奔走,筹资建桥。于1998年11月15日动工,同年12月31日竣工。
  贺龙桥是一座革命的桥,英雄的桥,光荣的桥!
  特立碑刊表,以志纪念。

  在贺鹏飞将军家里进晚餐
  三月,风清日丽,春和景明。
  我们一行四人,受桑植县委、县政府的委派,专程到北京向贺龙元帅的亲属汇报洪家关贺龙铜像搬迁事宜。一下火车,安顿好住处,我们顾不上长途旅行的劳累,就与贺家联系。得到同意后,我们撂下电话直奔贺家。
  进得小院,出来迎接我们的是贺鹏飞将军的夫人冯璐女士。一进客厅门,身材魁梧的贺鹏飞将军一边与我们握手,一边连声说:“辛苦了!辛苦了!”正准备出门的贺将军坐下来,听我们简单汇报情况后说:“贺龙铜像搬迁的事,是中央和湖南省委的要求,我们亲属完全拥护,没有丝毫意见,我们一定配合做好家乡亲属的工作。希望桑植县抓紧工作。我母亲薛明同志正在住院,我把你们介绍的情况给她说说。你们一路上很辛苦,有的是第一次来北京,有些地方该去看看。明天晚上到家里来吃饭吧!”
  第二天下午六时,我们按约再次来到贺鹏飞将军家。清明节将至,我们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向安放在客厅里的贺龙铜像敬献鲜花,并按照家乡的风俗,以晚辈的身份,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刚刚下班归来的贺将军,换上一身便装,十分随和地来到客厅,和我们坐在餐桌前抽烟喝茶聊天。闲聊中,他问得最多的是家乡桑植的经济发展情况,他为家乡的巨大变化而欣喜,他为家乡的困难而着急。处处显示着将军对家乡建设的关心关注,传达着将军对父老乡亲的舔犊情深。
  开饭了。端上来的大多是桑植口味的家常菜。将军特意叮嘱厨师:要多放点辣椒。贺将军拿出两瓶老爹酒,风趣地说:“今天请大家吃桑植菜,喝湘西酒,看样子你们都是能喝酒的,我提议,你们几个撤去小杯,干脆用大杯吧!今天是家里,大家不要拘束。”并补充说:“按照家乡的习惯,吃饭没吃米饭,等于没吃饭。今天准备了很多米饭。大家不要急,先喝酒再吃饭。”
  贺将军风趣幽默,平易随和,我们没有了先前的拘谨,加上在北京能吃上这么可口的家乡菜,我们吃得津津有味。酒酣耳热之际,我们站起来向将军敬酒,他一一欣然接受,礼节性地抿上一小口。席间,厨师上了一道叫“东坡肉”的菜。贺将军指着“东坡肉”说:“这可是我家的名牌菜,肥而不腻,你们年轻人可要多吃呀。”说完,用勺子给我们碗里各挑了一块。后来,看我们都吃了三四块,贺将军慈祥地笑了:到底是年轻人,能吃能做呀!
  看到菜里放了那么多辣椒,我们便问:“这么多辣椒,将军能吃吗?”
  “能吃。老爷子(指贺龙元帅)特别能吃辣椒,我们从小就学会了,家里从来没有少过辣椒。”
  辣椒勾起了贺将军对家乡风味食品的美好回忆:家乡农家薰制的腊肉,又香又脆,特别是用松针烘得黄灿灿的那种,别提有多好吃。从腊肉说到家乡的香椿、酸胡葱,后来,又说到了家乡的和渣。贺将军说:“和渣可是好东西,老爷子特爱吃,每次和渣一端上桌,老爷子就两眼放光。”这些风味小吃都使将军念念不忘,津津乐道。
  我们一边喝酒吃菜(将军吃得不多),一边漫无边际的闲谈。从家乡的风味小吃谈到了桑植民歌。将军深情地说:
  “桑植是块神奇的地方。桑植民歌朴实自然,朴实中见伟大,自然中动真情。红军战士就是在一首首民歌的激励下,斗志昂扬,义无反顾,浴血杀敌的。”说完,将军和我们一起情不自禁地哼起了《门口挂盏灯》:
  睡到半夜深/门口在过兵/婆婆坐起来/侧着耳朵听/只听脚板响/不见人做声/媳妇快起来/门口挂盏灯/照在大路上/同志好行军。
  将军久久沉浸在金色的旋律中。
  我们告诉将军,全县人民正在唱响《桑植精神颂》,并把歌词大意向他作了说明。贺将军高兴地说:桑植精神就是红军精神,这种精神要代代相传。歌能振奋精神,激发斗志,提高知名度。洪湖不就是一首《洪湖水,浪打浪》的歌嘛,全国都知道洪湖。桑植战争年代出了那么多好歌,建设时期更应出好歌。
  我们从民歌又谈到一九九八年的抗洪斗争。贺将军关切地问:“受灾群众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吗?”当得到确切回答后,他很欣慰,发自内心地说:“但愿家乡再也不要遭受水灾了!”这是家乡赤子对父老乡亲最真情的祈祷。
  我们同去的有位是贺将军的远房侄子。当我们已有几分醉意时,他突然向将军提出来:“大叔,我们还想喝一瓶酒。”将军忙说:“喝吧!喝吧!能喝就放开喝,这是家里嘛。”于是,我们面前又满满斟了一杯。将军见我脸上通红,关切地说:“小石酒量可能差一些,你们就对他照顾一点吧!”
  晚饭一直吃到九点十分。
  临别,贺将军给我们每人赠送一盒《贺龙元帅生平大型纪录片--铁血春秋》光碟。
  事后我们才知道,贺将军这是第一次在家里设宴款待桑植地方官员。

  送将军远行
  《人民海军报》消息:海军副司令员贺鹏飞同志因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于二○○一年三月二十八日七时在北京逝世。终年五十六岁。
  噩耗传到将军的家乡桑植,犹如惊天炸雷,恰似晴空霹雳。父老们不能接受,亲人们不敢相信,一遍遍追问:有没有搞错?
  事实就是这么无情!
  代表四十三万父老乡亲,我们飞赴北京,匆匆与将军唔上最后一面,替乡亲们送将军远行。
  鲜花绿叶中的将军,身着军服,覆盖党旗,金星闪耀,神态安祥。将军是从南海归来刚刚入睡吗?将军是从东海返航正在小憩吗?是的,我们嗅到了咸风,我们看见了浪花,我们听到了涛声。将军没有走,他和亲爱的战士在一起,他和蔚蓝的大海在一起,他和家乡的亲人在一起。
  将军出生于一九四四年九月的延安。毛泽东亲自打电话向在外地的贺龙报喜:“贺龙同志啊,恭喜你半百得子。”父亲的挚友关向应说:“岳飞北伐打到朱仙镇,贺龙北伐多走几步也到了开封府。岳飞字鹏举,为贺龙的孩子取名,应在岳飞的名和字上各取一个字,我看就叫鹏飞吧。”
  战争年代,将军一家聚少分多,直到一九五四年父亲调到北京工作,一家人才得以团聚。“文革”开始后,将军因父亲冤案株连,遭受残酷迫害。他和大妹连夜逃出北京,改名换姓,在一条往返津沪的货船上当苦力。后患病,幸得陈毅仗义执言才得以治疗。大病未愈,又以“企图外逃”的罪名,被关押半年多。一九七○年三月,将军被分配到甘肃武都汽车修配厂当工人。一九七三年,将军结束了五年多颠沛流离、动荡不定的生活,到中国机械进出口公司北京分公司工作。一九七七年十月,将军秉承父志,到部队工作,曾任总参装备部副部长、部长。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将军调任海军副司令员,分管海军装备和航空兵部队建设。一九八八年军委主席邓小平签署命令,授予年仅44岁的将军少将军衔,成为共和国最年轻的将军,一九九四年七月,将军晋升为海军中将军衔。
  将军最信奉岳飞的两句话。一句是“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无论是遭受打击和迫害,还是担任高级领导干部,将军都始终虚心好学,奋发努力,肯于思考,全身心投入,一直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另一句话是“正己然后可以正物,自治然后可以治人”。将军一生光明磊落,刚直不阿,公道正派,廉洁奉公,不徇私情,为海军建设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对家乡情有独钟。故乡的山水、人情,家乡的变化、发展,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一九六六年,血气方刚的将军想回桑植看看,父亲却说:“等着我,咱们一起回家去。”这一等就是二十八年啊!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将军出席贺龙纪念馆奠基仪式,第一次回到梦萦魂绕的故乡。故乡的青山绿水,乡亲的灿烂笑脸,让将军激动不已,在乡情亲情的簇拥下,将军热泪盈眶,将千言万语凝成一句话:祝愿家乡明天更美好!在纪念父亲诞辰100周年的文艺晚会上,将军感受到家乡人民对父亲的拥戴和挚爱,感受到父老乡亲对自己的欢迎和盛情,竟无语成噎,只得以一个标准的军礼答谢乡亲春雷般的掌声。
  一九九八年九月五日,将军和他的母亲坐在院子里的榆树下,静静地听县长汇报家乡遭受洪灾的情况。将军时而憋眉,时而沉思,时而首肯,听得极仔细。将军得知受灾的乡亲缺少过冬的棉衣棉被,当即表态帮助募集一批。刚过十天,将军便委托妹妹和女儿,为受灾的乡亲,用海军的三架运输机,送来了价值300多万元的衣被,轰动一时,传为佳话。将军远行后,我们见到将军夫人时,将军夫人第一句话就是:见到你们,就想起了那年在榆树下商量救灾的事。这些都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二○○○年三月,我们一行四人赴京向将军一家汇报贺龙铜像搬迁之事。将军设家宴款待我们。席间,将军向我们一一敬酒,平易近人,谈笑风生。将军与我们一起谈家乡风味小吃,唱桑植民歌,那是多么难忘的时光啊!
  将军远行的那天,桑植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一天不止。我们突然明白:老天在哭泣!乡亲在流泪!将军的根在桑植!
  将军居住的小四合院里,樱花素洁,桃花红艳,玉兰含香,一如往日,但它的主人却永远见不到这一切了。
  我们轻轻地走在将军的身旁,生怕惊醒正在小憩的将军。语言已显苍白无力,泪水无法表达哀思。心里默默祈祷着一句话:
  将军,您走好!

  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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